沁瑤任拖著自己往走,進屋便見馮伯玉穿一墨綠團領襟袍,眉疏目朗,俊迫人,正不時朝門口張,見沁瑤來了,隨即笑著起,請座。
沁瑤見馮氏兄妹裳都半新不舊,不是富貴打眼的款式,偏兩個人都有化腐朽爲神奇的本事,再尋常的裳穿到他們兄妹二人上,都彷彿最緻打眼的華服,十分賞心悅目。
這幾日馮伯玉每見到沁瑤,都會生出幾分愧意,見一個人上街,便道:“怎麼一個人出門?是要去觀裡頭找你師父麼?”
馮初月本正呱噪著,一聽到青雲觀這三個字,難得的現出幾分赧,瞬間安靜了下來。
沁瑤點頭,剛要開口接話,便聽門外有人道:“咦,這不是瞿小姐麼?”
便見門外站著幾位飾華麗的年男,說話的那位正是夏荻,他旁站著夏芫、康平公主、陳渝淇,並兩位面生的年輕公子。
夏荻說完,不請自,笑著進來對沁瑤道:“真是巧了,沒想到在這能見你。”大剌剌地在沁瑤旁坐了,因上回在韋國公府見過馮伯玉,便也對馮伯玉點點頭,卻自忽略了馮初月。
馮伯玉見夏荻竟坐到沁瑤旁,形容輕佻,毫不避忌,不由臉一冷。
不等他開口說話,沁瑤便倏的起,行個禮,淡淡道:“對不住,我家中尚有急事,先告辭一步。”
夏芫等人這時正好進來,見沁瑤起要走,夏芫忙笑著拉道:“瞿小姐,咱們同窗好些日子不見了,不說些話再走麼。”
康平不明就裡,難得也對沁瑤打個招呼,剌剌道:“喂,你好些了麼?”
憋了一憋,又不不願道:“上回的事——謝謝你啊。”
沁瑤愕然看了康平好一會,才意識到指的是大寺的事,便對康平行了個禮,淡淡一笑道:“早好了,多些公主掛懷。”
康平點點頭,邁開大步往走,剛好夏荻旁的位置空著,也不顧夏荻黑臉,徑直往他旁一坐,不巧正對著馮氏兄妹。
康平之前在夏荻等人後,並未看清門形,乍眼看見馮伯玉,先是一懵,隨後臉一紅道:“你怎麼會在這?”
真是奇怪,這公主也不知什麼病,似乎每回見到他都會問這句話,馮伯玉暗暗皺了皺眉,拉著馮初月起,給康平行了個禮道:“下帶舍妹在此間飲茶。”
康平看著馮伯玉被墨綠錦袍映襯得格外清俊的臉,臉愈發紅了,忙把頭撇向一邊,故作鎮定道:“唔,免禮,坐下吧。”
馮初月看一眼哥哥,又看一眼神態極不自然的康平,心下一,忙笑著自薦道:“馮氏初月見過康平公主。”
康平的臉依然對著側方不,轉眼珠看一眼馮初月,見跟馮伯玉長得十分相似,猜到多半是馮伯玉的胞妹,破天荒地耐著子點頭道:“知道了,坐下吧。”
這時店家早搬了好些椅子進來,請夏芫等人座,門外又清了場,不得讓閒雜人等。
夏芫挨著沁瑤坐了,認真打量一番,抿笑道:“阿瑤頭上這枚簪子是在哪家鋪子添置的?真好看。”
說著不等沁瑤做出反應,竟不問自取,一把將頭上一蝴蝶繞花簪拔下,拿在手中細細把玩。
這作算得上十分無禮,連夏荻都不免一怔,但大家見慣了夏芫溫和雅的作派,從未曾見過拂人臉面,眼見笑得一派天真和煦,便以爲有意跟沁瑤開玩笑,便一笑置之,未再往深想。
沁瑤行道這麼些年,不知見過多錦繡朱下的鬼蜮伎倆,因此雖然秉純直,卻仍時刻對人保持戒心。
當下心中警鈴大作,不聲往一旁挪了挪子,道:“這簪子是前年我生辰時在寶月樓買的,一般,算不得什麼好東西。”
陳渝淇聽了這話,出個鄙夷的表,對夏芫道:“阿芫,你是吃慣了山珍海味,突然想換口味麼?這簪子隨可得,稀鬆平常得很,怎得了你的眼,你頭上那簪子便能換這樣的貨上百了。”
夏芫笑了笑,微微側過頭,剛好將於髻下的一玉簪暴在沁瑤眼前,含著意道:“這不正好是別人送了我麼,我自己怎捨得買。”
沁瑤聽了這話,目不由自主落在夏芫頭上,見那簪子通雪白,極爲清冽瑩,看著跟見過的那雪中尋梅簪極爲相像。
不由一怔,原來這簪子竟被給買去了,怪不得後來再去潤玉齋,想再流著口水瞻仰瞻仰那簪子都不行了,因爲店家說簪子早已被人買走了。
可再仔細一看,又覺不對,夏芫頭上這簪子的釵頭確實是雕著花,卻不是那朵點綴了花蕊的白梅,而是一朵杏花,裡頭綴著黃蕊,遠遠看著一模一樣,但卻了雪中尋梅那份意境,落了下乘。
夏芫目幽幽地看著沁瑤,不放過臉上表的每一細微的變化,淡淡開口道:“阿瑤,我頭上這簪子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