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見狀,嚇得手一抖,不顧看旁那位護衛的臉,忙道:“誤會,都是誤會!小的們怎敢耽誤諸位將軍查案。我們這位護衛大哥子有些魯莽,說話不中聽,但萬萬不敢有妨礙公務的意思,咱們侯爺更是向來深明大義,決不至於包庇賊匪,諸位將軍莫跟咱們計較,快快請進。”戰戰兢兢將大門打開,請藺效等人。
藺效淡淡看一眼那位臉發黑的護衛統領,負手過門檻,站於院中,迅速環視一圈,“搜——”。
一衆護衛立時無聲四散開去,直奔各個院落。
管事在一旁惴惴不安地立了一會,上前強笑道:“世子,並非小的有意阻攔您捉拿犯人,但眼下侯爺不在府中,我們家小姐又素來膽小弱,能不能請世子先搜查別,等侯爺回府之後再搜查院?”
藺效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常嶸瞥一眼藺效的臉,暗暗嘆氣,小道姑無故失蹤,世子臉上雖不顯,心裡不知怎麼個煎熬法呢,這管事竟還不知死活地討教還價。
正要開口說話,垂花門忽然傳來一陣喧嚷,一羣僕婦手持燈籠,擁著一位極清麗弱的小姐出來了。
秦媛似乎濃睡剛醒,眸子仍帶著幾分怔忪,見了藺效等人,猝然一驚,睡意退了個一乾二淨。
“這、這是要做什麼?”秦媛聲音忍不住地發,懼怕地抓住旁孃的手。
藺效視如無,手搭在腰間劍上,從秦媛旁走過,吩咐常嶸:“細搜院。”
“住手!”後忽傳來一聲厲喝。
諸人聽得這聲音,往後一看,就見秦徵滿臉怒容地大步行來。
秦媛彷彿瞬間有了主心骨,含著哭意跑向秦徵:“阿爹——”
秦徵一把將秦媛攬在懷裡,著的發頂低聲安幾句,須臾,冷冷擡頭看向藺效道:“不知世子深夜帶人闖我府中所爲何事?”
藺效目冰冷地看著秦徵,淡淡道:“我這段時日一直在追捕的朝中要犯潛了靖海侯府,爲免該犯就此逃,不得不上門搜檢。”
很是冠冕堂皇的理由,更何況對方顯然有意以勢人,秦徵面變了幾變,好一會,方著臉咬牙道:“世子自管捉拿你的犯人,只是小歷來怯弱,見不得這樣的場面,我須得帶迴避一二,你們自管搜檢。”
也不等藺效答話,冷著臉帶著秦媛往一旁而去,看樣子似乎是去花廳。
常嶸等人再無顧忌,長驅直,直奔後院等。
半個時辰過去。
“世子,各角落都搜了,沒見到瞿小姐的蹤跡。”常嶸領著人低聲覆命,臉異常難看。
藺效似乎並不意外,冷聲道:“守好前門及幾偏門,今夜不得放任何人出。”
又問:“魏波去了這許久,爲何還未找到清虛子?”
常嶸正要答話,魏波領著清虛子和阿寒匆匆進來了,“世子,兩位道長來了。”
清虛子彷彿一下子老了許多歲似的,臉晦暗至極,進來後含著戾氣四張一番,隨後大步朝藺效走來,急聲問:“阿瑤是在此失蹤的?”
他眼下沒功夫追究藺效爲何會第一時間知道沁瑤出了意外,只想儘快找到沁瑤,好確認安然無恙。
阿寒跟在清虛子後,眼圈紅紅,像是哭過。
藺效將二人神看在眼裡,臉上的冷淡之意頓時和了許多,迎上前道:“道長,阿寒師兄,眼下阿瑤已失蹤一個時辰,你們可知道沁瑤爲何會深夜來此巡視?可是爲了平康坊那幾樁案子?”
阿寒大力點頭,猶帶著鼻音道:“阿瑤前幾日出門赴了一趟宴,回來便懷疑那案子的兇手住在雙燕巷附近,每次巡夜,總會到這附近轉一轉。”
清虛子著臉打量府中景象,道:“阿瑤行事素來有章程,斷不會無緣無故來此查探。”
略一沉,吩咐阿寒:“拿羅盤出來我看。”
阿寒依言行事,從懷中掏出一樣事,藺效見是一塊掌大小的圓形羅盤,上面烙印著些道家符籙,當中一枚細細鐵針,紋不。
清虛子拿了羅盤在手,四試探一番,臉上出困的表,道:“咦,那邪竟不在此。莫非還有別的藏之地?”
藺效臉微變,略一沉,對魏波道:“靖海侯府旁還有一荒廢的宅子,你們速帶人前去察看,若有發現,立即回來稟覆。”
清虛子忙出聲制止:“世子,此案因涉及一樁極邪的’返’,幕後的邪靈非同小可,你有赤霄護,自然另當別論,但他們全無靈力,若不小心撞見那邪,恐怕難逃一死,還是慎重爲妙。”
藺效的心沉沉地往下墜,原有的冷靜自持有土崩瓦解之勢,清虛子道深,尋常妖本不放在眼裡,既然他都認爲此案邪非同一般,沁瑤豈非是兇多吉?
剛要說話,夜空忽劃中一聲哨子般的銳響,隨即“嗖——”地一聲,綻放出奼紫嫣紅的萬點煙花。
藺效等人齊齊擡頭往上看去。
阿寒先是一怔,隨即狂喜道:“是阿瑤!是阿瑤在示警!”
秦徵似乎也聽到了聲響,從花廳中出來,面變幻莫測,沉沉地看著夜空,半晌無語。
煙花釋放的地點近在咫尺,似乎就在靖海侯府旁的那所荒宅。
阿寒急聲對清虛子和藺效道:“阿瑤走的時候跟我約好了,若發現不對,立刻給我放煙火示警。師父,世子,快,咱們快去找阿瑤!”
藺效一凜,看一眼秦徵,開口對魏波等人道:“留下一半人馬看守此,莫讓任何人出,剩下的人跟我來。”
一行人很快到了荒宅,進得門後,常嶸等人點亮火把,將諾大一個花園照得雪亮。
可園中卻空無一人。
常嶸等人迅速找尋一圈,一角落都沒落下,確實沒有沁瑤的蹤影。
藺效滿腔的希翼瞬間被擊個碎,怔立在原地,臉上頭一回浮現迷茫的神,沁瑤方纔分明在此釋放煙火求救,不過一轉眼的功夫,人究竟去了何?
阿寒急得團團轉:“會不會阿瑤被那邪給擄走了?”
清虛子皺著眉:“若方纔有邪在此出沒,羅盤怎麼都會示警,斷不會像現在這般毫無靜。”
兩人說時同時一瞥羅盤,指針確實依舊靜悄悄地不。
最初的迷過後,藺效迅速冷靜下來,這宅子雖空,卻並不頂大,除了幾株古木,並無能藏人之,方纔沁瑤示警後,他和清虛子等人並未延宕,幾乎是立刻就趕到了此。就算沁瑤釋放煙火後隨即便離開荒宅,在這麼短的時間,頂多跑到宅子外的雙燕巷,而眼下巷裡巷外已有瀾王府護衛把守,若沁瑤在巷中出現,他們必定會第一時間發現,隨即向他稟報。
也就是說,沁瑤此刻還在荒宅裡。
但爲何就是找不到呢?
他眼睛看著一覽無餘的花園,腦子裡浮現一個可能,四下察看一番,忽然蹲下子,往地上看去。
常嶸等人見狀,不解道:“世子,你掉了什麼東西嗎?”
藺效用劍柄遊移著擊打腳下地面,頭也不擡道:“你們速速找尋一下這園子裡可有地道之類的機關。”
清虛子恍然大悟,拉著阿寒一起,也忙蹲下子用拂塵柄找尋起來。
過不一會,一名護衛忽在一株參天古樹下出聲喚道:“世子,此土壤鬆,似乎底下有暗道。”
藺效忙起上前,用劍柄撥了撥那地面,果見一土壤與別有些不同,表面的浮土看著很薄,似乎方纔有人特意撥弄過。
藺效沿著那塊浮土邊緣四索一陣,忽然用手固住一塊薄板似的東西,往上一提,邊見底下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地道。
地道雖然幽深,難得撲面而來的氣息還算新鮮,並不陳腐。地道邊緣,牆上甚至還有供人拾階而下的牆梯,很顯然,這地道並非久不見天日,而是經常有人在此出。
裡面漆黑一片,看不清就裡,
藺效剛要令人掌燈,腰間的赤霄忽然輕輕一震,發出幾聲幾不可聞的嗡鳴聲,而阿寒懷中的羅盤彷彿與赤霄應和似的,指針緩緩轉起來。
藺效迅速跟清虛子對了一眼,再不猶豫,道:“阿瑤多半在地道,我這就下去找。”
常嶸忙要出聲攔阻,藺效冷聲道:“在此候著,休要多言。”
說畢,把上的雪青斕袍下襬系在腰間,持了劍,順著牆梯下到地道。
清虛子目復雜地看著藺效的影消失在地道,默然片刻,也隨後下了地道。
阿寒隨其後。
藺效順著牆梯往下行了半柱香功夫,方下到地道中,原以爲地道仄,需得彎腰前行,沒想到這地道竟有一人多高,甚是寬敞。
藺效在牆上索了一番,見並無其他岔路,只有前方一條道路。通往不知什麼地界,只好順著這條路繼續往前走。
剛走兩步,眼前似乎漸漸有了些許亮,且越往前走越是明朗,似乎不遠就有照明的事。
藺效緩緩而行,邊走邊留意旁的靜,謹防生變。
過了一會,忽見前方離他幾步之遙出現一轉角,地上靠牆防著一截蠟燭,投在牆上,落下個歪斜的影子,地道中的亮就是從這截蠟燭發出來。
藺效腳步一頓,戒備地拔出劍。剛準備斂聲屏息朝那蠟燭走,猝然見一個小的影從右前方轉角出來,兩人同時一怔,那人面龐在昏暗的燭影裡,但形甚是悉。
藺效心劇烈地跳起來,便聽那人低嗓門道:“咦,世子,怎會是你?”
藺效聽到這天籟般的聲音,心神皆,來不及鬆一口氣,那蠟燭芯卻忽然發出細微的“瓷——”的一聲,熄滅了。
黑暗中,一雙的小手捂住他的,輕聲道:“世子,先別出聲,此接近地道出口了,外面有大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