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別語,程娘又招手曹管事。
曹管事這次機靈了很多,過來之後垂手聽候,不問不說。
“拿些錢給他們。”程娘說道。
曹管事問都不問手就拿出錢袋遞給這幾人。
看著曹管事遞上來的錢袋,茂源山兄弟們紛紛後退擺手。
“怎能再要娘子錢?煞人也,煞人也。”他們齊聲說道。
“錢,不就是爲了用麼。”程娘說道,“既然是男兒好漢,就莫要,如此這般了。”
病者男人肅容,施禮。
“大恩不言謝。”他說道,手接過錢袋。
程娘略一點頭,和婢向馬車走去。
幾個男人拿著錢袋目送,帶著幾分不捨。
“這娘子,真是個好人。”
千言萬語不知怎麼說,最終化爲這句話。
“滄海瞬間,千金散盡還復來,打鐵還須自,咱們兄弟要報答人恩,還是快些去自立吧。”病者男人笑道。
“對,恩人往京城去,我們待時也去尋便是。”大哥說道,“我方纔已經私下聽到,這是兩家人,一家姓陳,一家姓周,那娘子雖然不說,咱們只要有心,總能尋到恩人。”
大家轟然聲好,將這男人用木架子擡起來上了自己的車馬。
就如同他們昨夜來一般,嗷嗷著自行遠去了。
山谷間一下子冷清了很多。
婢收回視線,扶著程娘上車。
“救命之恩,不知姓名無礙。相貌總要知道吧,要不然豈不是忘恩負義?”年人的聲音在後響起。
大家扭頭看去。見那年郎君大步而來,隨著走帽子下面容若若現。晨裡有些熠熠生輝。
這潑皮!
竟然如此魯要看人家子相貌!
四周的侍從怒目相視。
“原本也沒有恩義,何談忘恩負義。”程娘說道,扶著婢轉。
“沒有恩義?那你爲何救治他們?”年人走近朗聲問道。
程娘停下腳轉過頭。
“當時,此人病重不治將死,邊只有,這幾個兄弟,驛站不收驅趕,荒天野地走投無路,堂堂七尺男兒只得悲問天命。你說,我這時,何以相助解其危難?”問道。
“爲何?”年人看著問道。
“你不覺得,這樣,很爽嗎?”程娘慢慢說道。
爽,爽意,爽然。
這個詞這個字,年人聽過寫過說過無數次,這麼一個明亮的字。沒想到此時此刻單單的說來,竟然會讓他覺得十分的……滋味複雜。
最要命的是,偏偏他還聽懂了,如是像其他人。比如這幾個什麼山野漢一般茫然也罷。
人要是太聰明瞭也不好。
年人擡著頭,看著眼前微微側轉頭,正踩上上馬車凳的子。
兜帽掉下而不知。面容展與外。
雙眸清亮,鼻樑高。長眉鬢,面容愕然無笑憑添十分不合年紀的冷冽。
這小郎君長得還不錯。在場的人心中不由暗道。
年郎君回過神,揚手重新戴上兜帽,似乎不願讓人看到相貌一般。
程娘轉過頭提上車。
“娘子且慢。”年人出聲喚道,“娘子,也救了我呢。”
程娘停下腳再次回頭。
年人見程娘看來,便手向後一指。
“我的馬車…”他說道。
馬車怎麼了?
大家都看去,見年人那邊的侍從正將一輛馬車撤下,昨晚狼羣中馬驚帶車奔突,夜間沒顧上細看,此時看來那馬車車已經壞掉半個。
“如果不是娘子提醒,我可能已經被狼羣圍而咬傷了。”年人說道。
程娘邊的侍從面微微訝異,不由看了眼程娘又看了眼婢。
他們還記得的確提醒過,不過,不是婢提醒的嗎?
程娘看著他,出的角彎彎。
“如此,也是。”說道。
話音才落,便見那年郎君踏上前一步,手掀起了程娘的兜帽。
子的面容便呈現在他眼前。
年目微凝,看著眼前的這張臉。
說來也沒什麼特別……
確實比之常人白皙一些……
眉目俊俏一些……
只是那雙眼在這張臉上顯得格外的突兀,再配上木然的神,看上去有些怪異。
似非真人,呆呆無神。
果然是…病者?
這不過是一眼的功夫,因他作太快,大家都沒反應過來,也沒想得到這年會有如此孟浪作。
一怔之後,婢尖一聲,接著侍從們喝斥更是作。
“這登徒子無禮!”
年郎君旁的侍從早已相護。
“我且不管別人,我反正是要記住恩人面的。”年人退後一步,含笑說道。
相比於周圍人的驚訝惱怒,程娘神無波,由又是氣又是怕的婢抖著將兜帽重新給帶上。
這邊陳四老爺不得不出面了,帶著幾分生不悅示意年人離開。
“娘子,我也是你救的,你是不是也覺得很爽啊?”年人含笑倒退,一面微微揚手說道。
程娘又停下腳,轉過。
“且慢。”說道。
“郎君留步。”雖然很不願,但婢還是大聲喊道。
年人停步看過來。
程娘衝他招手。
這小娘面對如此失禮都不曾驚懼惱,反而招手讓那登徒子上前?
不過,一個連狼羣都不怕的人,這些怎麼能嚇倒。
年人笑著大步而來,無視周圍的白眼,站到程娘近前。
雖然他的個頭比這子要高,但偏這人踩在木凳上不下來,二人之間倒顯得那子高了些,頗有些幾分居高臨下。
“那個救你,還不算什麼爽。”程娘看著他說道,一手微微掀起兜帽,出面容,“二次救你,才痛快。”
年人哦了聲,看著眼前的子。
昨夜隔座,今日初見,言語來往不過三四句,怪道並無陌生。
“那如何才能?”他問道,一手也微微掀起兜帽,可見角微微笑意。
程娘些許傾。
“昨夜,狼羣,是人,引來的。”低聲說道。
年面瞬時森然。
“如此,你覺得,如何?”程娘收起站直,看著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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