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聽到的話還是要繼續說下去，桐兒繼續道：“老爺還說，如今姑娘已經過了十六歲生辰，陛下賜婚下去，今年冬日就可以完婚的。奴婢還想再聽一些，那邊就有人的腳步聲過來了，只好逃走了。奴婢想著回來告訴您這件事，倒是忘了去小廚房端冷食。”

這都什麼時候了，誰還在乎一碗冷食。白雪扯了一下桐兒的袖子，桐兒卻是滿面擔憂的盯著姜梨。

兩個丫鬟都看的出來，姜梨分明屬意的是肅國公，這姜家怎麼能點鴛鴦譜，讓姜梨和殷公子親。白雪想了想，道：“姑娘要不要去找老爺，說個明白。既然姑娘認爲殷家不妥，說出理由，老爺畢竟是您的父親，只要姑娘說的有理，也會聽進去的。”

“和他說話沒什麼用，”姜梨道：“父親也要爲姜家著想，況且殷家來者不善，手段還高明，我就算與父親說了，他也不會信。”

“那……要去找國公爺幫忙嗎？”桐兒小心翼翼的問。

白雪看了桐兒一眼，桐兒無辜的回。在桐兒心中，自家姑娘要是有什麼麻煩，都是可以去國公府解決的。實在不行，讓肅國公去和殷家商量啊，肅國公那麼能耐，想來可以讓殷家人不戰而退的。

姜梨的手抵在桌上，忍不住握拳。殷家的作很快，而且還是用這種不流的方法，讓找不到一個可以拒絕的機會。因爲兒家的親事本由不得自己做主，殷家掌握了主權，姜梨就在一個非常被的位置。

難怪了，難怪今日殷之黎對的態度不一樣，可見殷之黎已經提前知道，在慶功宴上，殷湛會向洪孝帝討一個賜婚。他們把自己當做甕中之鱉，只等著任人宰割。一瞬間，姜梨心中的戾氣暴漲，死過一次後，最討厭的就是被人控制，逆來順的覺。

想要，偏偏不讓！

既然明著不能拒絕，暗中有的是辦法。姜家這齣戲，也是本本分分想好善始善終，但卻不想被人當做皮影，爲別人的掌中傀儡。這齣戲不看了，這局棋也不下了，要跳出棋盤，至此也不當別人的棋子。

姜梨站起，披上外裳，道：“等夜深的時候，我們走吧。”

白雪問：“姑娘去哪？”

“國公府。”姜梨道，從腰間把那隻瓷做的哨子去了下來。這隻哨子，已經很久沒吹了，雖然趙軻好像已經沒有在姜府，姜梨決定還是賭一次，到了深夜，吹響這隻哨子，看看結果會如何。如果沒有人來，就自己前去，想辦法走一趟國公府。

桐兒眼睛一亮，道：“姑娘是要和肅國公……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真是半喜半憂，喜的是姜梨去找心上人解決問題，憂的是世人不都是說，私奔沒有好下場，那些富家小姐和窮小子私奔的故事，到最後，都是貧賤夫妻百事哀，富家小姐被拋棄的悽慘結局。

不過……自家姑娘暫時不缺銀子，肅國公更不窮，這樣的話，應該也不是問題吧。

還沒來得及思考這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姜梨的聲音就傳來，說：“不是。我去見他，和他告別。”

告別？白雪和桐兒看著姜梨，驚得說不出話來。

姜梨心裡，卻是由一開始的猶疑，慢慢變得堅定起來。看上去似乎沒有辦法更改這件事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離開姜家。當姜元柏發現自己不見以後，自然會想法子拒絕這門親事。只是在離開之前，姜梨還須得帶上薛懷遠。準備明日去葉家同薛懷遠坦白份，也同葉明煜好好地道別。畢竟相一場，姜梨沒有舅舅，也早已被葉明煜當做了自己的親舅舅。

夜裡去見姬蘅，除了和姬蘅告別，算是不枉和對方相識一場外，還想懇求姬蘅，若是可以，在和薛懷遠離開燕京城的路上，稍微幫上一點小忙。要避開姜元柏也許不難，但若是殷家也來搜尋的下落，姜梨並沒有把握能完全。到時候真要被抓住，只怕還會連累薛懷遠，他們也會好奇，非親非故的，姜梨爲何單單帶上薛懷遠。

是非走不可了。

夜漸漸籠罩下來，院子裡越來越近，白雪和桐兒在院子門口張了一會兒，也確定府裡的人幾乎都睡著了。姜梨站在窗戶前，攤開掌心，掌心裡躺著那枚哨子，把哨子放在脣邊，輕輕吹響。

清脆的哨音在夜裡，還是分外清晰，即便姜梨已經用手擋著，遮住了一些聲音，在無人說話的院子裡，還是能聽得清楚。桐兒和白雪站在姜梨後，亦是有些張的注意著窗外。

姜梨等了半晌，也沒等到有什麼人前來，有些失，轉過頭來對白雪道：“我們自己想辦法出去吧。”

話音剛落，就聽見面前的樹上傳來一個聲音：“二小姐想去哪裡？”

姜梨猝然擡頭，就看見窗前的樹枝上，不知何時蹲著一個人，看樣子在這裡已經蹲了很久了。見姜梨仰頭看他，他就從樹上跳下來，正是趙軻。

“你什麼時候來的？”姜梨驚訝，“我還以爲你不在府裡。”

“我一直在這裡，來了有一陣子了。看二小姐沒有別的吩咐，就在樹上睡了一覺。”趙軻道：“聽見二小姐吹哨子，二小姐有什麼事？”

他尚且一副什麼事都不知道的模樣，姜梨也不曉得方纔桐兒的話他有沒有聽到。不過趙軻有沒有聽到也不重要，因爲姜梨會親自對姬蘅說明原因。就道：“我想去國公府一趟，有話對姬蘅說，他現在在府上嗎？”

趙軻注意到，姜梨今日說的是“姬蘅”而不是“國公爺”，似乎是一種平等的稱呼。他覺得今日的姜梨有些奇怪，但又說不出來是哪裡奇怪，只道：“大人在府中，二小姐現在要去見大人麼？”

姜梨道：“是。”

“那二小姐跟我走吧。”

姜梨對桐兒和白雪道：“你們兩人留在府裡，見過姬蘅以後，我自會回來。”

桐兒和白雪點了點頭，反正們也管不住姜梨，乾脆也就這樣，只要姜梨高興就好了。

姜梨和趙軻離開了，芳菲苑裡的燈也滅了，一切重歸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