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陣難堪的沉默中,平老夫人一張橘皮老臉皺了一會,終於發出一連串的痰咳聲。
可惜,今天坐在側的,並沒有那幾個知心知意的媳婦兒在。咳了一陣也無人圓場後,平老夫人板起一張臉,生地說道:“阿縈你這是什麼話?誰毀了你閨譽了?哼,你是我的親外孫,難道外祖母還會害你不?”
既退讓,盧縈自不會抓不放,當下,那冰冷的臉上也展開一朵笑容。朝著平老夫人福了福後,客氣地說道:“多謝外祖母諒。”
盧縈雖是笑著,可那笑容清清淡淡,再無半分以前的小心討好,平老夫人心下厭惡。不過雙方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也不得不做一些表示了。
因此轉過頭對向曾父,客氣地說道:“曾將軍,先前的事再也休提,將軍不是拿來了婚書麼?不如趁老在場,來個兩清如何?”
話說得客氣,語氣中帶著幾分生。曾父是個武將,他沒有料到,盧縈一個小姑子會如此的難以對付,竟是隻言片語便瓦解了平老夫人的意志,令得失信行事。
青著一張臉,曾父瞪著銅鈴眼冷哼一聲,只見他從懷中取出婚書放在幾上,盯著盧縈聲氣地說道:“盧氏,你想退婚?”
他的聲音厲,說話時卻是眼中四。盧縈瞟了他一眼,便知道,如果自己說了個“想”字,接下來馬上便要面對他的刁難。只怕自己退婚的心思越是急切,這刁難便越是過份。
當下,盧縈眸一垂,長長的,小扇一樣的睫撲閃著,好一會,盧縈才聲音艱地說道:“我……”咬著脣,小小聲地說道:“婚書已毀!”語氣猶豫不決,似是知道婚書已毀,知道與曾郎的婚事再無可能,卻還有著留不捨。
這才正常嘛。
覺得自家兒子千好萬好的曾父冷笑一聲,他叭地朝幾上放了一掌,沉喝道:“不錯,婚書已毀,現在你盧氏便是跪在我們面前,我曾氏也萬萬不敢娶了。”說到這裡,生怕盧縈還後悔得不夠,曾父聲音一,頗爲語重聲長地說道:“長志與你定婚多年,伯父更是把你從小看到大,早就當自個兒的媳婦對了。我說阿縈,你便是了天大的委屈,也可以等曾伯父回來,以伯父與你父母的,難道不會給你一個公道?”
說到這時,他搖頭嘆息,“這麼簡單一件事,你卻鬧著撕什麼婚書,甚至還打人……你說,你這不是毀了自個兒的姻緣還是什麼?”
說到這裡,眼見盧縈的頭越來越低,他輕哼一聲,把那婚書朝盧縈一甩,“這個就是你要的吧?現在給你,往後你們姐弟是好是壞,再與我曾氏無干了。”
真可笑,難道我們姐弟以前,還過你們多照顧不?
盧縈低頭接過婚書,小心看了一眼後,把它收懷中,然後朝著平老夫人和曾父福了福,轉牽著盧雲便向外走去。
看著盧縈那悶悶不樂的模樣,被深深激怒了的曾父心頭火氣倒是消了大半,他想道:本來還想著,找個機會給這不知輕重的姐弟倆一個教訓。現在後悔了,倒也用不著行了。
他知道,現在整個漢城都在關注這樁婚事,自己有個什麼舉,很難不被人發現。本來打算這兩姐弟時,他便抱著幾分大不了被人發現的氣恨,現在嘛,就讓做一輩子的老姑子吧!
自家兒子不要的人,倒要看看誰家敢娶!哼,不是傲嗎?那就讓傲一輩子!
見盧縈已經出去,曾父也站了起來,他盯了一眼平老夫人,從鼻中發出一塊冷哼,也不招呼,腳步一提轉便走。
平老夫人平白了一場小輩的辱,現在又被曾父一瞪,不由火從中來。當下了一聲,“你……”話還沒有說完,便又是著一陣急。
曾父剛剛走出五步不到,一陣腳步聲傳來,接著,胖胖的趙管事揮汗如雨地趕了過來。他匆匆進來後,急急向平老夫人行了一禮,再四下一看,驚問道:“阿縈呢?”
平老夫人正是怒氣衝衝的時候,當下沒好氣地回道:“滾了。”
“啊?可是平公說,馬上帶去見見的。”說到這裡,趙管事小心的措詞道:“老夫人,你與盧氏阿縈鬧翻了?”
平老夫人怒瞪著他,息道:“怎麼?我還不能與那個賤鬧翻?”的語氣中帶著遷怒。本來這樣的話一吐出,趙管事便應該向陪笑說不是。
可平老夫人萬萬沒有想到,趙管事竟是嗟嘆一聲,憂心忡忡地說道:“小人匆匆趕來,便是來求老夫人大人有大量的。哎,還是來遲了一步。”
聽到這裡,曾父倒也了興趣,他回過頭來聲問道:“原來平公對一個破落戶,還有興趣的?可惜們剛走,管事現在去追還來得及。”
曾父的話中不無嘲諷,趙管事卻是沒有聽出他的話中意思似的,連連嘆息道:“追是要追的,老夫人能否告訴小人,剛纔發生了什麼事?老夫人因何如此惱怒?”竟是一副要先了解況,再針對的想法子和解的意思。
平老夫人雖然心狹,卻也是個聰明的,聞言皺起眉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是個卑賤之人,用得著這麼小心翼翼?”
“老夫人有所不知,小人剛纔接盧氏姐弟前來時,遇到了那個來的貴人。那貴人對於盧氏阿縈極爲客氣,一開口便喚“縈縈”,還關切地問,他給的玉佩在不在。”
“什麼?”
騰地一聲,平老夫人站了起來,而正準備提步離去的曾父,這時也瞪大了牛眼,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趙管事苦笑道:“此事絕無虛假。正是因爲看到這一幕,小人才一府,便急急稟報於平公。老夫人當知道,那位貴人後院空虛……盧氏阿縈子雖怪,卻也長得甚好,難保不是了貴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