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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嫁》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秦書淮吩咐下去後,剛出門口,趙一便臉十分難看走了過來:「主子,趙鈺走水路出城了。」

秦書淮毫不奇怪。

從他看到那封書信起,他便知道,趙鈺不是個善茬,既然他本不是他和秦芃以為那樣無害的人,那麼當他願意給趙鈺放行,而且趙鈺也知道他要拿柳家開刀,自然會第一時間帶著秦芃離開。

可是……

他為什麼要帶秦芃離開?

「傳令封鎖河道,全國戒嚴。尤其是往北燕的每一條路,都認真勘察。」

秦書淮下了命令,隨後命趙一帶著人朝著趙鈺行走的路線追去。

等趙一走後,秦書淮坐在大廳裡,閉上眼睛。

江春不敢說話,秦書淮每次這樣看似平靜閉上眼睛的時候,必然是在圖謀大事。

上一次秦書淮這樣的狀態,是進京勤王的時候。

他端坐了一夜,第二日,便帶兵進京。

然而如今他只是沉默了一刻鐘,他便睜開了眼睛。

「命秦佐帶兩萬兵馬進京,秦佑駐守邊關,準備隨時應戰。」

聽到這話,江春頓時變了臉:「王爺,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嗎?」

「你覺得柳詩韻為什麼死?」

秦書淮卻反問了江春這樣一個問題。

江春微微一愣:「難道……不是為了嫁禍公主,牽制王爺?」

「你覺得柳詩韻死後,得益的人是誰?」

「張……瑛?」

「他丟了一個大理寺卿。」

秦書淮提醒:「他用一個大理寺卿,換取了我徇私枉法的暴名。」

江春想不明白了,秦書淮說出一個名字:「趙鈺 。」

「如果不是柳詩韻死,芃芃不會陷危險,柳家不會為此朝我手,齊國不會,而我,也絕不會讓芃芃跟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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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江春終於明白了:「這件事,趙鈺才是最大的贏家!」

既帶走秦芃,又不費一兵一卒,讓敵國陷中,甚至於,還能殺了秦書淮。

「是。」秦書淮有些疲憊:「趙鈺有足夠的資本和機做這一切,最重要的是……他和柳詩韻,七年前就已經有了聯繫。」

「我其實一直很奇怪,柳詩韻這樣心高氣傲的人,為什麼願意委於張瑛。但如果是趙鈺,我便能理解了。」

「如果是趙鈺,那當初趙鈺來時,他便已經設好了局,其一是為了齊國,其二是為了帶走芃芃。所以他讓柳詩韻故意陷害芃芃,讓芃芃於危難之間,他又再出現,趁機帶走。」

「所以,」這次江春聽明白了:「當初柳小姐,並沒有打算死,是嗎?」

秦書淮點了點頭,眼中帶了憐憫:「或許還以為,自己假死之後,可以到北燕宮廷,為北燕宮廷的貴妃乃至皇后。」

只有這樣的位置,才足夠讓這個野心子,放棄自己柳家嫡的位置。

「如果只是為了當貴妃或者皇后,為什麼不去齊國宮中呢?」

江春繼續詢問,秦書淮面漸冷,他抿了抿:「因為,是巫族人,而李淑,也是巫族人。」

「太后?!」

江春驚詫出聲。

「芃芃是巫族人,秦家人不可能是巫族,甚至和巫族不共戴天,那所傳承的脈,只能是李淑。已經有一個李淑在齊國皇族之中,你認為,李淑容得下柳詩韻嗎?哪怕李淑容得下,也只是想把培養為自己在宮中的心腹,絕不會讓柳詩韻誕下皇子威脅到。而柳詩韻這樣的人,甘於屈居人下?」

秦書淮心中有無數條線,如今終於梳理清楚。

江春想了想:「所以,太后有問題,您早已知曉?」

秦書淮點點頭,卻也沒多言。

李淑有沒有問題,已經不是當務之急,畢竟一直以來,做事的都不是李淑。他之前一直在猜想,李淑蟄伏這麼多年,必然有爪牙在外,爪牙到底是誰,如今一切卻是明晰起來。

他該謝趙鈺,如果不是趙鈺以為他一無所知,了張瑛是巫族之事,用來讓他自陣腳,他可能至今仍舊不知道,張瑛和李淑之間的關係。

他想了想,站起來,往外走去了。

「王爺去做什麼?」

江春有些迷,秦書淮張口道:「找陛下。」

秦書淮到達宮裡時,秦銘正在練字。

比起一年前,他長高了許多,但卻一直是那副孩天真模樣。

秦書淮到了宮裡時,他聽得通報,放下筆來,抬眼看向秦書淮。

「攝政王來了。」

他這句話說得很平靜,彷彿早就知曉似的。

秦書淮心中一凜,秦芃有多疼秦銘,他是知曉的。

以前疼趙鈺,趙鈺背叛了他。

後來疼秦銘,如果秦銘也背叛……

秦書淮心中首先想的,便是秦芃若是知道,該多難過啊。

秦銘看秦書淮面不善,卻也沒有覺得害怕,他擺了擺手,讓眾人下去,隨後模仿著大人的樣子,同秦書淮道:「攝政王,坐。」

說著,他便想去給秦書淮倒茶,卻在提起茶壺時,手不住抖。

這時候,秦書淮才確定,這的確,也只是個孩子。

秦書淮抬手,從秦銘手中接過茶壺,給秦銘倒茶,平靜開口:「陛下怕什麼?」

「我怕,」秦銘艱難笑了笑:「攝政王殺我。」

「陛下說笑了,微臣怎敢?」

「我聽說,世族如今已經聯手,集結二十萬兵馬,時刻準備勤王護駕。」

聽到這話,秦書淮臉變了。秦銘哪怕聰慧,畢竟也只是個孩,不可能有這樣的消息,這樣的消息,必定是李淑的。

而秦銘告訴秦書淮,這就是一種投誠的暗示!

秦書淮不由自主坐直了,看面前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繼續道:「我還聽說,攝政王已經在北方備兵,調了兵馬而來。」

這些話秦銘都說得很淡定。

他如今已經年近十一,對於皇室中人,秦書淮從來不敢以年齡去衡量他們能做什麼。

畢竟當年他和趙芃謀劃著走出冷宮時,也年僅九歲。

「陛下為何告訴我這些?」

秦書淮不解,秦銘沒有看他,低頭看著手中的茶。

「姐姐對我很好。」他慢慢開口:「比母親好。母親心裡只有仇恨,把巫族死了的所有人的怨恨都背負在了自己上。可我不一樣,」秦銘抬頭看秦書淮,眼裡有了茫然:「我是巫族人,可我也是秦家人,更重要的是,我是皇帝。我得保護我的臣民,保護這個國家。我不希它毀掉,更不想讓它毀在我的手裡。」

秦書淮靜靜聽著,看秦銘臉上出笑容:「我這樣說話,其實很危險,我想當皇帝,不知攝政王,是怎麼想的?」

「我二十歲南歸齊國,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秦書淮說了個不相關的話題,秦銘有些迷茫,搖了搖頭,聽秦書淮繼續道:「那時候,我想著,我終於能帶著我的人離開皇室,到了南齊,我想買個院子,和我妻子生幾個孩子,在皇室澤被下,安安穩穩過一輩子。」

這話讓秦銘有些詫異:「那你……為何會當攝政王呢?」

死了。」秦書淮苦笑開:「因為我沒有能力,害死了。為了給報仇,一路走到今天,了攝政王。」

「所以,」秦書淮眼裡全是誠懇:「如果陛下真有當帝王的心,也有帝王應有的仁德,就如您的父親一樣,那臣萬分欣喜。臣希陛下能為一代明君,待陛下年之日,臣便帶著我的人,東山歸。」

「你的人,」秦銘忍不住笑了:「是我姐姐嗎?」

「是啊。」

秦書淮笑了:「我如今只有一個願,娶回家,白頭偕老。」

秦銘頭一次這樣和秦書淮談話,覺得十分新奇。他還想再問有關秦芃的事宜,卻又覺得不是時機,只能憋著自己的好奇,繼續道:「我能不能請您答應我一件事?」

「嗯。」

秦書淮點點頭,毫不將秦銘當做一個孩子,鄭重道:「您說。」

「我知道,趙鈺將我姐帶走了,我可以幫你找到我姐,但是,以後,請你留我母親一條命。」

「你就知道我會贏?」

秦書淮忍不住笑了:「陛下對我未免太有信心。」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贏,」秦銘努力抑著眼中的掙扎,抬眼看向秦書淮:「可是朕容不得你輸。」

他用了「朕」,秦書淮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張開廣袖,恭敬朝著秦銘行了個禮。

「臣遵旨。」

秦銘看著他泰然自若的態度,終於鬆了口氣。

「我曾暗中聽母后和張瑛說過,泉城縣令是張瑛的學生,已經給趙鈺們準備好了新的份和通關文牒。」

「我看過泉城的位置,從宣京水路往下游去,大概一天半的時間即可抵達,若我沒猜錯,他們大概會在泉州停下,換了份後,再離開南齊。」

有了這條線索,若秦書淮再抓不到人,那就是他的問題了。

秦書淮點點頭,道謝之後,恭敬退下。

剛走出宮中,他便直接同後江春道:「點人隨我去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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