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秦芃這話是真心的,原是真的喜歡衛煬,衛煬如同原生命裡一把火炬,熊熊燃燒在一個爹不疼娘不的子的生命裡。
秦芃回憶著原過往,低低笑道:「以前我在宮裡的時候,過得不太好,皇后忌憚我母親不喜歡我,母親這輩子也就在乎自己,那些年我在冷宮裡……」
說到這裡,秦芃又戛然而止,擺擺手道:「算了,都是過去的事了,沒什麼好聊的。」
秦書淮這時候酒勁上來了,他一時什麼都忘了,迷迷糊糊聽著秦芃的話,恍惚好像回到年時候。
那時候趙芃和他訴苦,婚前時候就這樣,那時候他心裡雖然憐惜,但是卻仍舊要故作矜持,假裝正經,就默默聽說著,一言不發。接著誰欺負了,他暗中就去給人家使絆子,只是皇后那樣的,實在沒什麼辦法,也就只能買點甜點,給趙芃一些安。
他已經許多年沒聽見這樣的抱怨了,一時覺自己彷彿是在夢裡。
必然是在夢裡吧?
他想。
趙芃已經都死了這麼多年了,怎麼還能和他說話呢?
不過在夢裡也好,至他能見見。
這一次他長大了,他能做得更好,於是他撐著自己,靠近了秦芃。
秦芃瞧著「柳書彥」突然探過來,嚇了一跳,然後對方就將手出來,將按進了懷裡。
秦芃腦子嗡了一下,聽著對方的心跳聲,然後就聽他像哄孩子一樣,沙啞道:「芃芃,不難過,我在呢,不難過了。」
秦芃其實也有些醉,一時有點恍惚,靠在「柳書彥」口,驟然有種莫名的悉,彷彿是很多年前,自己年時,靠在秦書淮的口一樣。
那時候秦書淮還很瘦弱,還只是個小年,可他的膛很溫暖,心跳很沉穩,靠著那個人,就覺是天塌地陷也無所畏懼。
秦芃覺著,自己果然還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回憶起別人的時候,總先想著別人的好。
腦子裡七八糟的,被「柳書彥」這麼摟著,也沒覺得不妥,然而「柳書彥」這麼說了一句後,就將頭放在頸肩,一句話都不說了。
頭頂上傳來對方均勻的呼吸聲,秦芃被抱得整個人都僵了,才有些遲鈍反應過來——這怕不是睡著了吧?!
從「柳書彥」懷裡掙出來,對方沒有支撐,「砰」的一下往後砸去,秦芃趕拉了他一把,這時候開始覺得有些頭疼了,提著嗓子了外面的侍衛,讓他們將柳書彥帶回去。
和人約會喝醉睡著,秦芃覺得,這個柳書彥怕不是失了智。
不過秦芃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覺自己有些暈,趕讓人扶著上了馬車,然後送回了衛府。
回到衛府後酒勁兒徹底上來了,倒在屋裡就睡過去,衛衍聽聞醉著回來,皺了皺眉道:「這是去哪裡了?」
「聽聞是和柳太傅去吃羊湯鍋了。」
侍衛答得恭敬,衛衍想了想,點了點頭,倒也沒多說。
等第二天早上秦芃酒醒,一睜眼,就覺得不好了。一回頭,果然看見白芷端端正正坐在旁邊,面上不大好看,秦芃立刻道:「我和你說,柳書彥居心不良!」
白芷點點頭,開口:「編,繼續編。」
「不是,」秦芃趕解釋:「是這樣的,昨天他約我去吃羊湯鍋順帶喝酒,然後和我說水酒和果差不多,你說他是不是想套我話?」
聽了這話,白芷面好看一點:「那你被套話了嗎?」
「沒,我裝著醉了,其實特別機智。」
白芷冷笑出聲:「我看不見得。他同你說了什麼?」
「哦,他就是想打聽一下朝廷裡哪些是我們的人。」
「柳書彥」打聽什麼,秦芃當然是不會讓白芷知道的,因為柳書彥打聽的東西,是白芷不能知道的。
等睡醒過來,秦芃就清楚察覺,「柳書彥」昨天必然是在試探了,試探的容,無非是關於秦芃這個份真假的問題。好在及時反應過來,說得十分圓滿,「柳書彥」怕是也想不到什麼。
可是「柳書彥」為什麼突然查?
這就讓秦芃很奇怪了。
秦芃一面思索著,一面洗漱穿,穿好服後——,走到飯廳,衛衍和衛老太君都在等著。
秦芃走上前去,行禮後坐下,三個大人帶著五個孩子圍了一桌,就開始安靜吃飯,吃了沒幾口,秦芃就聽對面的衛衍道:「聽說嫂嫂昨日和柳太傅去吃飯,還喝了些酒,被人扶著回來,不知宿醉過後,嫂嫂覺可還好些?」
一聽這話,秦芃立刻就收了心臟,小心翼翼抬眼看了一眼對面正在吃飯的衛衍,衛衍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緒,笑瞇瞇的,覺滿是關切。
秦芃艱難道:「昨日我不知那是水酒,多喝了兩杯……」
「這有什麼呀!」衛老太君突然開口:「咱們衛家的人,誰不多喝幾杯?你是和柳太傅出去的?就是那個文章寫得極好的柳書彥?」
秦芃看著衛老太君興的樣子,一時哽住,衛老太君繼續道:「我聽聞他如今還未娶妻,模樣也很是俊俏,就是桃花多了點,不過也是一個良配。阿衍,」衛老太君轉過頭去,打聽道:「你和柳書彥認識對吧?他人如何?」
「中人。」
「中人好啊!」衛老太君擊掌,拉起了秦芃的手,高興道:「你繼續努力,要是這小夥子不錯,你就加把勁兒,我們衛家一定支持你。」
「母親……」
秦芃也不知道衛老太君的話是真是假,只是覺得這些話說出來,的確太過尷尬了。
衛老太君似乎是知道秦芃的意思,同道:「你別憂心,這些事兒咱們以後說。老大媳婦兒啊,」衛老太君眼裡全是憐憫:「是我們衛家對不起你。」
「沒有,」秦芃豁然抬頭,哪怕不是原,可是卻也同原同,認真道:「是衛家給了秦芃新生,衛家沒有什麼對不起秦芃,母親不要這樣說了。」
衛老太君笑了笑,也不多說,催促五個小輩兒道:「不說了,吃菜吃菜。」
一頓飯吃得秦芃十分忐忑,其實本來是打算和柳書彥慢慢來,卻沒想到柳書彥昨日居然存了給下套的心思,酒量好,本想著將計就計,結果這水酒卻比在北燕喝的烈得多。
事超出了的預料,忍不住有些擔心衛家的態度。早飯吃完後,衛衍送著五個小孩子學,秦芃跟在他後面,等把孩子都送到夫子那裡後,衛衍和漫步在長廊裡,含著笑道:「嫂子有什麼話想同我說呢?」
秦芃抿了抿,終於道:「我想知道小叔的態度。」
「什麼態度?」
「小叔支持阿銘,到底是為了什麼?」
秦芃的話讓衛衍停住了腳步,衛衍回過頭來,瞧著秦芃,似笑非笑:「你說呢?」
「秦書淮是北方軍系出,我乃南方軍系,我這樣說,嫂子可明白?」
話這樣清楚,秦芃自然是明白的。
衛衍是個極其冷靜,也極其有責任的人,正是因為有責任,在選擇站位上,他永遠不可能僅僅因為一個秦芃就帶著自己手下那麼多人選擇一個位置。
他支持秦銘,不僅僅是因為秦銘是他嫂子的弟弟,還因為他和秦書淮之間的關係本就是對立的存在。
加上如今秦書淮登基名不正言不順,有大批大臣阻撓,一旦秦書淮試圖強行登基,齊國必定大。
種種考量之下,衛衍才選擇了秦銘。
「所以,我是不是你嫂子,這並不重要,對嗎?」
秦芃冷靜下來,衛衍笑了笑:「這是自然,您不必擔心,你是不是我的嫂子,是不是秦芃,和我支持陛下,一點關係都沒有。」
聽到這話,秦芃慢慢笑了。
「衛衍,」眼裡帶了苦:「我已經一個人,無依無靠快十年了。」
秦芃守寡十年,而趙芃也懷著仇恨漂泊六年。
「我想有一個新的人生。」
抬眼,認真看著衛衍。
這是秦芃的,在做很多事前,想,至要給秦芃周邊人一個代。
衛衍笑了笑。
「那您就去吧。」
衛衍歎息出聲:「嫂子,你把自己和大哥一起,埋葬了十年了。」
秦芃沒說話,有那麼一瞬間,突然特別想告訴大家。
秦芃這個人吧,其實和衛煬不僅是葬了十年,還是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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