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四爺牌老師

宇素心堂裡，元英剛剛用過晚膳，正在看著庫房的單子準備給兆佳氏肚子裡的孩子挑禮。弘暉已經夠大了，如果可能，想在今年給他定下婚事。就算今年不指婚，至也要選好人家。

跟四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說話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有事都是太監來傳話，李氏搬進九洲清晏。想跟他商量下弘暉的事，竟然會覺陌生的無法開口。

所以，也想通過兆佳氏走十三爺那邊的路子。哪怕四爺心裡已經有了打算，也該跟說一聲。

莊嬤嬤小心翼翼的進來，悄悄伏在耳邊說：“張起麟王爺賞了十板子，就按在九洲清晏那裡打呢。”

元英一下子怔住了，剛才想得好好的東西全在腦子裡糊一團。

莊嬤嬤還在看著，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雖然只見過張起麟幾次，但也知道這是四爺那邊的太監，從沒進園子時就常撥給李氏使喚。今天，正是他把兆佳氏送到宇素心堂來的。

……

這是在打張起麟嗎？

不，這是四爺打給看的。

他想教訓的是。

莊嬤嬤看福晉怔住了，半晌不說不，輕聲喊：“福晉？”

“……收起來吧。”元英把庫房帳冊一推，起回裡屋了。丫頭們趕跟進去侍候洗漱，莊嬤嬤就把炕桌上的帳冊和寫到一半的禮單仔細的收起來。

禮單上的一件件禮只有寥寥半頁，福晉寫了一晚上才挑了這幾件。可見有多用心。

莊嬤嬤暗歎一聲，收拾好也進裡屋去了。

第二天，四爺走後，李薇悄悄玉瓶去打聽張起麟是因為什麼挨了打。昨晚上把張起麟按在那裡打的時候，們這群丫頭都探頭看呢。

玉瓶小聲說：“什麼都沒說，就知道是蘇公公盯著打的。”猶豫了下，把聲音放得更輕了：“應該是王爺發的話。”

什麼原由不知道就按住打得屁開花，們都嚇壞了。四爺最近脾氣是不怎麼好，王朝卿兩邊臉頰現在還腫得跟胖了二十斤似的呢。

李薇打聽不出來，心道估計又是四爺的邪火。為難的是張起麟算是在九洲清晏的‘自已人’，不但四爺在關於的時候張起麟來辦，就是有事想四爺的人跑一趟，也多是他，而不是蘇公公那一掛的。

論起理來怎麼著都要過問一下，視而不見太人心冷了。可在一堆人的眼皮底下，去給四爺親口罰過的人示好又不符合的原則。

左思右想，把趙全保進來暗示一番，再玉瓶把用剩下的一些東西拿出去送人。有各種尺頭、只剩一點底的胭脂香料，快要過期的品丸藥等。

九洲清晏裡只有太監侍候著，四爺在平常的起居中不用丫頭宮。還是來了之後帶進來一堆丫頭。太監雖然切了男，但見了年輕漂亮的小丫頭還是都樂意給個方便的。所以玉瓶等人在這裡人緣都好的。

趙全保挑了幾個貴重的先去捧蘇培盛等人，主子他把東西隨意送人，他出來際就算是他的人了。這跟主子可沒關係。蘇培盛、張保、王朝卿等都在此列，張起麟雖然挨了打，但打完四爺也人給他治傷了，所以當然還有他一份。

趙全保連張起麟的屋子都沒進，就站在門口問了聲好，把東西給照顧張起麟的小太監就走了。

小太監送走趙哥哥，回屋把兩瓶藥拿給張起麟看，道：“師父，這是剛才趙哥哥送來的。”

張起麟勉強支起，平平無奇的白瓷圓肚瓶確實是李主子那裡的東西，打開塞子就是沖鼻的藥味。結果小太監就看他師父直接就吞了兩粒。

“師父？”

張起麟把藥瓶塞進枕下，也沒給小徒弟解釋，他倒了碗溫水喝了就趴著接著睡。

雲南白藥，李主子送的是好東西啊。

苦苦的藥味還在齒間回轉。

到了中午該用膳時，清粥小菜饅頭之外還有一盅燉田。他看小太監，揚揚下：“哪兒來的？”

小太監道：“我去給師父提飯時盒子裡就有的。”

“誰給你的盒子？劉爺爺的人？”

“不是。”

張起麟聽到這裡，把這盅一推，給小太監道：“賞你了，拿去吃吧。”

小太監可不敢相信呢，見師父真的就著饅頭喝粥配鹹菜，吃完就接著休息了。他悄悄把燉盅放進提盒裡提回自己的屋，兩三口連湯帶都吃了，見裡面不但有紅棗，還有一藥味兒。

從此後，日日都會多一個燉盅。小太監吃得滿面油，張起麟養好之後，他還胖了一圈呢。等再去提膳時就沒有燉盅了，那人還意味深長的問他師父養好嗎？小太監說好，師父已經好了。

那人就往宇素心堂那裡使了個眼，歎道：“這也是主子的恩典啊。”

小太監回去給張起麟學了，嘿嘿道：“那師父，您說我要不要去給那邊磕個頭啊？”

張起麟笑道：“嫌命長你就去吧。”

小太監心道傻子才去呢，怪不得師父你不吃讓給我了。那是給你養傷用的呢，不過這種招攬還是躲遠點的好。師父在王爺這邊正得用呢，轉頭再去抱別人的大，那不是大路不走偏往小道拐嗎？

張起麟養好傷就去給四爺磕頭謝恩。

他到的時候，四爺正陪著李薇下棋。他一步要想半天，眉頭還皺得很，李主子這一步步下得極快，好像連想都不用想。

沒想到李主子還是個善棋的。

他在外間磕個頭，四爺嗯了聲就他退下了，好好辦差。

等他下去後，四爺盯著棋盤上下左右看了好幾圈，歎著氣落下一子，李薇跟著就落子了。

四爺歎氣：“跟你下棋真是折騰人，只會胡放子。”

其實早在開局每人都落了二十幾個子的時候，已經看出輸定了。四爺的棋路好歹都互為呼應，是這邊一塊那邊一塊各自為營。

當時說不下了，四爺偏偏要接著下，說贏是贏定了的，他就想練練心境。

堅持到中盤，四爺按著額頭起在屋裡繞圈，瞪道：“跟傅敏下棋爺都沒這麼累過，跟你下得頭痛。”

“……那就不要下了嘛。”也很委屈好嗎？不過看他被折磨這樣，有種詭異的就。

仔細看看棋盤上的棋勢，因為不按牌理出牌，常常是顧頭不顧腚，顧前不顧後，好像把四爺的棋路也給打了。

四爺在屋裡轉了兩圈，好像找回點思路了，坐下道：“再來。”

人類為什麼要互相傷害？

最重要的是四爺您幹嘛要找呢？

李薇只好陪著他把這一局走完。因為落子更多的是靠直覺，不考慮太多，所以這盤棋下得還是很快的。就是贏棋的四爺一點也不開心。

看他去書房讀書了，一邊愧疚一邊把棋子都給撿回棋盒裡。

不一會兒四爺又回來了，手裡捧著兩本書，看正在收拾棋盤，點頭道：“正好，一會兒你照著這個擺盤吧。”

低頭一看，是《玄玄集》。這本書有印象，李文璧教下棋時用的就是這本書。不過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教學方式，也沒學到多東西就是了。最重要的是，李文璧實在不是當嚴師的材料。父兩人常常說著說著，就拐到別的地方去了。一堂課結束，兩人不是在聊八卦野史，就是在翻神怪志異。

接過書，抬頭不敢相信的問四爺：“爺，您這是……”

“你就是沒有大局觀，照著這書擺上三五年，能學得其中五就能下得不錯了。”他道。

難道繼寫字之後，還要跟四爺學棋？

四爺說完十分有興趣的立刻就翻出一局棋，他執白，執黑，兩人一步步擺起來，擺的時候他還要給講這一步為什麼這樣擺，跟後面的棋路又有什麼呼應，還有白棋這裡是怎麼想的，黑棋在前面就想到了如何克制白棋，白棋又是如何反制黑棋，等等。

他犯了教學癖，李薇只好暫時客串下學生的角，到晚膳時聽了一肚子的棋經，看到桌上分別沾著黑芝麻和白芝麻的小圓餅，就有種黑白棋的錯覺。

然後，憤怒的吃了一盤子的芝麻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