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牆倒眾人推啊。
李薇心格外的復雜。雖說一直不想在過年時進宮罪。但能進宮而不想進,和能進宮卻不進是兩回事。前者是自在,後者是辱。
十三爺才失蹤不到兩個月,京裡的人不說多著急,反而都開始落井下石了。
「永和宮……」嘆了聲,沒把話說完。
永和宮也太人心涼了。
娘娘往年待十三福晉是跟十四福晉一對待的,從來不見冷落。明知道如今十三福晉就差個能進宮見人的機會,好多求求人能把十三爺從目前生死不明的態裡撈出來,一句『回府歇著』就把人的希給生生掐斷了。
玉瓶在跟前侍候著,聽到了的嘆也沒說話。永和宮到底不是們能說的地方。
李薇也只是一時想到這裡。再說也替人擔心不著,不說永和宮待十三福晉的冷漠,就是四爺能不能幫上忙,都管不到。
能盡的只是人事,去安安十三福晉而已。
四爺說的是過兩天,就花了兩天人準備禮。十三福晉病了,當送的自然是藥材,還有能祈求健康的吉祥——帶了一面葛迥寺進上來的唐卡,上面繪著彩鮮豔的佛像。
準備充分了,給前頭報備過,再跟福晉打聲招呼,坐上騾車就出門了。
乍一見到十三福晉,都驚呆了。人都瘦一把骨頭了,臉在屋裡看著青中白。
李薇不敢下床迎接,上前幾步扶住了。真沒想到十三福晉對十三爺的這麼深。
「嫂子……」兆佳氏一雙眼睛都哭腫了,一見又流下淚來。
「趕坐著吧,我就是聽我們爺的來看看你。」送上禮,只是十三福晉這會兒只怕本不在意這些東西。
兆佳氏道過謝,人把禮拿下去收起來,靠在枕上道:「我這樣嫂子見笑了。」
李薇道:「你這樣下去怎麼行?先把養好了,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十三爺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兆佳氏不想聽這些安的話,握著的手只是一個勁的默默掉淚,氣氛沉重的人不上氣來。
四爺肯來,就是沒打算放棄十三。何況李薇自認沒造什麼影響,十三爺發跡是在雍正朝,這會兒還早呢。
悄悄對兆佳氏道:「你這樣可不行,等十三叔平安回來,你就打算他看你現在的樣子?」
兆佳氏立刻握住的手,眼睛亮的就像絕癥病人聽說醫生拿錯病例一樣,想相信又不敢。
李薇拍拍的手,道:「有我們爺在呢,你只管放心,十三叔一定能平安回來的。」
兆佳氏好不容易聽到有個人肯跟說十三沒事了,到現在托了多人,跑了多府裡,聽到的都是含糊其辭。之前在四嫂那裡打聽,四嫂說的也是皇上英明,自有公斷。四伯也一直在打聽著雲雲。
今天,李側福晉說的就肯定多了。聽話聽音,兆佳氏幾乎是聽完就一塊大石落地了。李側福晉說的這麼肯定,四伯那裡肯定有轉機了!
兆佳氏激的拉著李薇的手:「謝謝,謝謝嫂子……」
李薇被嚇得都開始心虛了,撐著坐了一刻鐘就好好休息,好好養病,日後再來看。
回到府裡還沒來得及驚,四爺到了。
聽說完,四爺哭笑不得:「你倒是真對你家爺有信心。」
他自己都沒這麼大的信心,十三現在被皇上放到哪裡還是一點都打聽不出來。素素對他的信心倒是一直都很足,在心裡,他大概是無所不能的。
他握著素素的手,把拉到邊坐下:「你真的這麼想?」
李薇肯定的點頭,時間會證明一切。
「好吧。」四爺摟著嘆笑。
二月初,冰融雪消。
皇上已經有很長時間不見人了,今天一大早就四爺進宮。傳旨的太監來的時候,四爺和李薇正在用早膳。
他一聽就放下筷子,人端水漱口。
李薇趕人拿厚斗篷和羊皮靴子來,別看現在的太天天這麼大,化雪的時候才最冷呢。一堆人侍候他把服換上,拿著羊脂給他臉上涂了一層。
四爺抹了下臉,笑道:「你這是把爺當弘時了?還怕爺的臉被吹皴了?」
還有心笑,可見他也盼著皇上接見很久了。
他道:「中午晚上都未必能回來,你在府裡就不必等我了。」
「要是忙到晚上,車去接你吧?」問道,「晚上就不要特意騎馬回來了。」
「都依你。」他道,匆匆走了。
一路進了宮,卻在南書房門口看到了老八。
八爺看到他就過來含笑行禮:「四哥。」
他點點頭。本來的好心在看到老八後就沒了。
兩人站在外頭都不說話,垂首等著裡頭皇上進。太高高的懸在天上,曬得人眼都發花,地上都曬得一片白。可天還是冷的,比之前天、下雪時還要冷,冷到人的骨頭裡。
四爺以為南書房裡的是哪位大人,等直郡王出來喊他們時,他才知道原來是久不出府的直郡王。
看老八也是沒想到。
直郡王看起來更瘦了,眼神卻發亮,亮得嚇人,像冬天荒野裡的狼。
四爺和八爺拱手行禮,喊大哥,直郡王點點頭:「進來吧。」
進去見了皇上,榻上的皇上也四爺嚇了一跳。
離新年大宴上也才過去了半月余,皇上卻更瘦了,而且在屋裡燒著炕,地上還有火盆,皇上在榻上坐著卻蓋著狼皮被子,抱著手爐,還要戴著皮圍脖。
「老四,老八來了,都坐吧。」康熙指了下榻前。
陳福親自搬了兩個墩,還上了茶,就是沒有小幾放茶碗,四爺和八爺只好都端在手裡。
康熙先指著四爺:「老四,先把你手上的差事給老八。」
四爺見到八爺時心裡已經有數了,失歸失,也不算是毫無準備。他與八爺一道跪下謝恩。
康熙了下,好像現在說話已經有些費力了。
他又指了下直郡王:「一會兒跟你大哥一道去辦差。」
是什麼差事,皇上沒說。直郡王對四爺點點頭,這就起離席告退了。四爺只好連忙跟上。
等出了南書房,他想問問,直郡王卻一直快步走在前頭,沒給他機會。
出了宮門,卻看到等在宮門的隆科多。他坐在馬下對直郡王和四爺拱拱手:「二位爺,咱們這就走吧。」
三人一路上都沒說話。四爺猜到了,握韁的手心裡都冒了汗。現在看起來,隆科多就是一直看管太子與十三的人,直郡王……應該在他來之前,皇上已經告訴他了。
等到上駟院,四爺的臉都變了,下馬時人都是恍惚的。
院中外頭還有幾匹馬,蘇拉太監一般醃臢的跪在道邊。越往裡走就越靜,漸漸的侍衛就多了,最裡頭甚至一邊站了四個帶刀侍衛。
在一馬廄前,搭了一副簡陋的氈帳。
隆科多笑嘻嘻的上前,毫無恭敬之意的拿刀柄挑起帳篷簾子,笑道:「太子爺,出來吧?」
第241章 回宮
氈帳搭在角落裡,還沒有一人高,想也知道在裡頭的人只能盤坐著。這樣的帳篷不說給太子用,以前太子邊最低等的太監也不屑一顧。
隆科多笑嘻嘻的說完這句話,周圍的侍衛沒一個有靜的,仿佛如此再正常不過。
四爺額上的青筋都暴起來了。
隆科多閃開,氈帳裡頭一個人彎腰低頭慢慢出來了。他直起時,連直郡王都不免愣了下。
太子對脖子上和雙手、雙腳上的鐵鍊子泰然之,微笑道,“大哥,老四,你們來了。”
四爺上前半步,俐落的甩袖打千,端正跪下,朗聲道:“臣弟給太子請安!”
他這一跪,周圍的侍衛和隆科多都有些懵,有兩個侍衛左右看看,拿不準是不是該跪下。誰知直郡王突然暴喝一聲:“胤礽你這個滅人倫的畜生!”
喝完就合撲上前去,抓住胤礽脖子上的鐵鍊,舉起拳頭就往下砸!
四爺跪在下頭慢了一步,連忙站起來喊:“大哥!!住手!!”
胤礽毫不客氣,先避開他的拳頭,著了眼角一側,雙手抓住直郡王的一側袖子和腰帶往旁邊猛得一帶,趁直郡王站不穩的瞬間,一下子就把他給摔到地上了,然後翻騎上去照著直郡王的鼻子就是兩拳。
直郡王鼻子一酸就到兩管熱流下來了,他兩條一絞一翻,抓住胤礽的肩領一扭就翻了過來。還想再打,四爺已經撲上來,抱住他的胳膊大喊:“直郡王!你敢犯上?!”
三個皇阿哥打一團,一群龍子孫在地上都滾得跟泥猴子似的。
一旁的人都不敢上前攔,隆科多肚子都快笑破了,把侍衛們都給攆了出去。一個侍衛擔心道:“佟三爺,咱們不看著……能行?要是裡頭出點什麼事……”要是直郡王殺起來了,把太子給幹掉了,他們可是要吃不完兜著走的。
隆科多踢了他一腳:“快滾吧。你當人家是傻子?爺爺實話告訴你,這裡頭的三個一個比一個!”
上駟院是養馬的地方,這裡的地就算鏟掉一層也都是馬糞味。今年雪又厚,雪化之後地上泥濘不堪。三人打完起來,個個都是一的馬糞味。
四爺站在中間,隔開直郡王和太子。
太子是三人裡頭看著最乾淨的一個,現在還得意的笑呢。他髒的全是背後,至臉上沒弄髒。
直郡王慘了點,鼻子下頭兩管,他抹了幾把,半張臉都是紅的。剛才先是太子摔在地上,四爺撲上來後又挨了幾下黑的,現在肋骨那裡還疼得鑽心呢。
四爺最慘,他打起來不行,連三爺都比他強點。太子別看著文弱,弓馬在幾個兄弟中間都是數得著的。直郡王又是出了名的能打能扛,他夾在這兩人中間,頭髮也散了,腰帶也飛了,一側臉頰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挨了一拳,紅了一片
太子噗的笑了:“老四啊,你這樣出去可不行。”
直郡王又抹了把鼻子,得袖子上都是,瞟了太子一眼,沒好氣的對四爺道:“活該!你臉上那下就是你這太子哥哥賞的,還不快謝恩!”
太子呵呵樂著,四爺氣得臉都是白的,額上青筋跳,嚴肅道:“直郡王,你這是犯上!”
直郡王切了聲,抬起袖子聞了聞,沖鼻而來的馬糞味噁心的想吐。雖說都是草原出來的人,可自打他落地起,就跟馬糞沒什麼關係,這還是頭一回。
打完了,太子和直郡王一南一北的站著,四爺把他的腰帶給撿回來,辮子尾梢的如意結早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可他就這麼披頭散髮的出去……先不說腰帶,辮子就這麼不管,四爺真心接不了。
太子看他在那裡為難,解了他辮子上的繩子,走過去遞給他:“綁起來吧,老四,你這子早晚難為死自己。”
四爺看他走一步,拖一步,手腳都拴著鐵鍊子,連脖子上都有,眼圈就紅了,低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太子看出來了,了下脖子上的鐵環,溫言道:“別想太多,這是為了防著孤自盡。他們停一刻都要看看孤還有氣沒呢。”
四爺攥了繩,頭髮上的一點小失儀也顧不上了。堂堂一國太子,不但住在馬廄旁的氈帳裡,還人日夜看守著,毫無尊嚴可言……
這是太子嗎?
該這樣待太子,這些人都該殺!
太子漫不經心的問:“孤忘了問,老四啊,你們這是要把孤送到哪兒啊?”
四爺還真不知道,他看向直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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