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四十一章、奉旨跋扈

正院。莊嬤嬤急得一邊丫頭開箱子去拿四爺的服，一邊人趕送熱水來，要洗漱的、泡腳的，還有泡茶的。另外還要多準備幾種茶，子也要準備好。

對了，還有夜宵！

要是四爺會留下來，那夜宵就一定要準備好！

兩個丫頭各捧著一摞服過來，“嬤嬤，這幾件可以嗎？”

四爺的服每季的做後，各都會放一些。像前院和東小院，福晉這裡也是每季都會備上，至於四爺會不會穿……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每年各季的服都不了，新的做來了，舊的只好箱底。

丫頭們這會兒捧來的就是今年新做的。莊嬤嬤撿出一套裡，子、子和夾袍，推了一個丫頭一把：“趕給送到裡面去。”

這個丫頭捧著這一套進裡屋，另一個丫頭再把剩下的抱走。

裡屋裡，福晉正與四爺面對面坐在榻上。見服拿來了，福晉輕輕埋怨了句：“怎麼這麼長時間？”

丫頭福到一半聽到就要跪下，四爺已經起拐到屏風後去了。

福晉起來猶豫了下，還是示意這個丫頭到屏風後去。

丫頭匆匆起，帶著服也進到屏風後。福晉就在外面等著，拿不準是不是應該也到屏風後去？就在想來想去的時候，四爺換好出來了。

福晉上前道：“爺，要不要人提熱水進來洗漱一番？在席上吃了酒，裡怕是會苦吧。”

四爺搖搖頭，理一理箭袖道：“不必，我回前頭去了。你好好歇著吧。”

他往外走，莊嬤嬤正在門口等熱水，一回頭見主子爺出來了，立刻福，不待請安，主子爺就掀簾子出去了。

蘇培盛就等在門外，正院的太監還圍著他請他去茶房歇歇腳，用碗茶，還說有好煙孝敬他，都被他給推了。

沒人比他更清楚那東小院有多牽著主子爺的魂了。要是沒剛才的事，也沒四阿哥，那主子爺歇在福晉這裡也不是不可能。

現在，呵呵，難說嘍。

一眼看到四爺出來，他趕迎上去，書房的小太監早就提著燈籠等著侍候了。

四爺一步未停，蘇培盛跟在後，小聲道：“李主子把二阿哥和三阿哥都帶回東小院了。”

“嗯。”四爺沉著臉，一笑紋也沒有。

蘇培盛垂頭退後一步，一邊在後擺手跟著的人腳下都輕些，別擾了主子爺的清靜。前頭提燈籠的小太監也放輕了腳步聲，但速度卻更快了。

正院裡，莊嬤嬤一個人福在那裡，半天才慢騰騰起來。剛才福得太快，腰有些閃到了。裡屋的福晉和丫頭都沒出來，這會兒也不敢進去。

提熱水的人終於把熱水提來了，可沒上臺階就聽說四爺已經走了。那兩個丫頭提著銅水壺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掀了簾子小聲問：“嬤嬤，熱水提來了。”

莊嬤嬤揮揮手道：“先放到茶房去吧。”

屋裡實在不敢待。掀了簾子出來，外面帶著寒意的風人神一振。來守院子門的小太監，問他：“剛才瞧沒瞧見主子爺往哪邊去了？”

小太監一臉苦相：“主子爺腳都沒停，蘇公公跟在後面攆都攆不及。瞧那靜是往東小院奔的。”一串燈籠朝那邊去，真是想裝看不見都不行。

何況這後院裡，除了這邊，也就東小院能點那麼多大燈籠照路。大晚上的不惜燈火蠟燭，映得那一片連天都亮了幾分。

莊嬤嬤歎了口氣，又耗了一會兒功夫才回到屋裡。原來去裡屋送服那丫頭已經出來了，一見就小聲說：“主子要熱水洗漱。”言罷掀簾子去熱水了。

莊嬤嬤隔著門簾深住氣，輕輕掀簾子閃進去，福晉就偏坐在榻上，對著炕桌另一邊的空位。炕桌上還放著一碗仍在冒熱氣的茶。

東小院裡，李薇吃了一盤炒米飯，裡面有蛋、火丁、榨菜丁，配著酸辣牛羹，吃得渾冒汗。

三阿哥從搬到正院後，已經好幾年沒有跟睡一張床了，現在他穿著雪白的細棉裡，窩在懷裡一個勁的撒，喂了好幾口的炒米，還非要喝那個牛羹。

“很酸很辣哦。”李薇扛不過他纏，給他舀了一勺，坐對面的弘昐和二格格都在笑，被這邊屋裡的熱鬧吵醒的四阿哥也過來了，趴在弘昐背後要哥哥背。

喊四阿哥：“別鬧你二哥。”

三阿哥正被那口酸辣湯激的臉都皺一團，趕把勺子給他，他吃幾口炒米一。

弘昐被鬧得沒辦法，下榻背著四阿哥在屋裡轉圈，一邊學老虎，百福和造化也被放進屋來，圍著弘昐汪汪，歡樂的尾都在拼命搖。

四爺進來就看到一鍋粥的屋子，他被堵在門口都進不來。

三阿哥最先看到他，大喊：“阿瑪！”然後臉就白了，直起不知道該怎麼辦。

李薇一看就知道，他不明白是不是該趕下去下跪，可一直在東小院和前院時，他從來沒跪過四爺，現在他糊塗了。

弘昐也有些愣，他背上的四阿哥向四爺手：“阿瑪！阿瑪！背我！背我！”

四爺被三阿哥的眼神看得心酸，拍拍四阿哥的腦袋，走到李薇那邊扶起來，坐下摟住三阿哥聲說：“阿瑪的三阿哥怎麼了？在吃夜宵？阿瑪嘗嘗。”

三阿哥趕把他的勺子給他。

四爺就用三阿哥的勺子吃了炕桌上所有的食，都挨個嘗了一遍。李薇換到二格格這邊坐下，弘昐把四阿哥放下，這兩個都上榻去。

微笑道：“爺，要不給你下碗面？還有餛飩和生煎包子。”

他搖搖頭，拍拍的手，道：“不用了，這羹不錯。放了不胡椒？”

玉瓶給他重新盛了一碗，就著桌上的生煎包子和炒米，他把桌上的東西幾乎都掃完了。在弘昐幾個到最後都瞪大眼，原來還有些害怕他的三阿哥最後也被‘震’住了。

全部都是‘阿瑪好能吃！’‘阿瑪好能幹！’的表。

李薇也吃驚了，的反應就是立刻玉瓶去找白大夫開消食的藥來。

四爺失笑，住人，道：“你也不看看這才多東西？生煎包子一籠才六個，春捲也只有四個而已。”

李薇還是有些擔心，不吃藥就膳房調一盤蘿蔔過來。

席上吃了酒，回來又憋了一肚子氣哄孩子，屋裡又點了火盆熱烘烘烤得人難。酸辣湯和炒米都是味重的東西，一見這盤涼調蘿蔔，滿腹燥氣就像遇上冰雪一樣消了！

把其他的飯菜都撤了，改上了蘿蔔，煮花生米，松花蛋和圓蔥等涼菜，味重的菜只有一道香辣牛幹。

李薇把孩子們都哄回去，他們快點睡覺，現在都快九點了，早就過了他們平時睡覺的時辰了。三阿哥和四阿哥都是頭剛挨上枕頭就睡著了，二格格和弘昐都大了，想得多些。對他們兩個，李薇也沒再藏著掖著，只說了一句就安住他們了。

說的是：“只看你們阿瑪能趕過來，你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也是。二格格轉過來這個彎就回去歇著了，弘昐不太一樣，他悄悄對李薇說：“額娘，我會爭氣，不會你再委屈。”

他話音剛落，李薇就搖頭，認真的說：“弘昐，你想上進，額娘不會攔你。但是必須是你自己想上進，而不是為了我和你的姐姐弟弟們。”

弘昐不太明白，這個小大人的腦袋，笑道：“等你能想明白這個才說吧。”

他是東小院事實上的長子，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連比他大的二格格都當要保護的人了。搞得李薇發現後，既欣，又苦。

明明父母雙全卻早早長，這只能說是父母做得不合格。

等弘昐也睡下後，才回到正屋，進去後看到四爺正在就著小菜喝酒，臉都喝紅了。

嫁給他這麼久，還沒見過他借酒澆愁。

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才慢慢走過去坐在他對面，把酒壺拿過來道：“我陪爺喝兩杯？”

四爺笑道：“你要喝就他們溫桂花酒來，這個你喝不了，太辣。”

玉瓶溫了桂花酒送進來，兩人對飲。

李薇對蘿蔔、花生米都不興趣，只挾香辣牛幹吃，一口一口酒，不一會兒也面帶紅暈，眼帶水意。

說對剛才的事毫不在意是瞎話。不介意自己下跪，跪福晉跪他都不是第一回。但是嚇著了孩子們，孩子們害怕，這讓不了。

酒意上湧，含著淚想我就做一回小白花，給福晉上一回眼藥！可眼淚要落下來時卻又給吞回去了。

覺得這種行為噁心。

福晉想噁心，隨便。不想自己噁心自己。

換個角度想，福晉最近這麼折騰，不正說明過得太好太好了，都福晉嫉妒了嗎？

姐過得比你好，肚死你！

要努力比現在過得更好，福晉繼續得紅眼病去！

安完自己，也打定主意不抱怨不小白花說‘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應該XXX’，就當這回事沒發生過。咱繼續過咱的日子。

放下這口氣，發狠使勁吃那盤牛幹，一小碟牛幹怎麼經得住這麼吃？很快見了底。還在繼續挾盤子底的，四爺歎道：“吃就他們再上一碟。”說著，他挾了一筷子蘿蔔放到的碟子裡。

“吃這個，下下火氣。”他道。

李薇眼一瞪，他避開的目端著酒杯輕輕笑起來，道：“火氣大，又不捨得對著爺發，又不肯哭一哭，可不就把自己憋壞了？不吃蘿蔔，是打算明天角起泡喝黃連水？”

下一揚，很爽的說：“我不生氣。為別人氣著自己一點都不值得。”

四爺好奇的看著，逗道：“真不生氣？都被人扇到臉上了，還能不生氣？”

李薇他說的又勾起了火，當著和尚說禿驢，有這麼揭人短的嗎？

只好運運氣，低聲道：“那是嫉妒我。”

迎向四爺的目，直視他道：“我過得好，嫉妒我而已。我都過得比好了，偶爾人扇一掌，就當我拿這個換了如今的好日子了。”

四爺自失的一笑，自言自語道：“你這樣說，倒我無話可說了。”

他放下酒杯，握著的手慢慢道：“以後……這種委屈只怕你還要常常到。有時，你傲氣一點不是壞事，太講規矩就該被人欺負了。”

李薇不太敢相信聽到了什麼，遲疑道：“爺，你的意思是……”試探的看著他，見他微微點頭，簡直不敢相信！

四爺輕聲道：“當著人的面，爺沒辦法明著護你。你自己立起來，才能孩子們不委屈。”

李薇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半天才說：“……那、那我能多不講規矩啊？”

他看這樣笑了，放鬆道：“就你這樣的，可著勁驕傲大概也就是個普普通通吧。爺見過不講理、沒規矩的人多了，你能有他們一分的功夫，在這府裡就不需爺擔心了。”

府裡的第二代都漸漸長大，福晉也不再克制自己。素素要還是以前的樣子，只怕弘昐他們幾個以後會有更多的苦頭吃。今天晚上的事只是個開始，福晉要是想‘管教’孩子，以素素的格，只怕會在孩子們吃虧後才反應過來。

這樣說來，四爺反倒覺得今晚的事來得正好。

既能素素敲了警鐘，他也能點撥兩句。希能領會他的心意吧。

剩下李薇被他那番話搞得好幾天都思緒翻騰。怎麼覺得越來越有炮灰配的範了？這什麼？奉旨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