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出正月,京城的天還是冷的,這個時候北上就更冷了。
薑湛的臉更冷。
北齊郡主使四妹陷流言漩渦,也不知四妹現在如何了。
偏偏這個時候他還要護送這勞什子郡主去北齊。
馬車突然停下來,簾子挑開,出一張帶著幾分英氣的明麗面龐。
“薑湛。”盧楚楚喊了一聲。
薑湛皺眉,板著臉道:“我薑將軍,咱們沒那麼。”
盧楚楚翻了個白眼,揚眉道:“我腹痛,讓隊伍停一下。”
薑湛騎在駿馬上,聞言冷笑:“郡主還是安分點,莫要想著再逃!”
盧楚楚柳眉倒豎,惱道:“誰要逃了,我真的腹痛。”
這個混帳一點沒有他妹妹可!
而此時,薑湛同樣在想:還好他的妹妹溫又懂事,要是像這北齊郡主,小時候不知道被他揍多次。
“沒逃?前日要尿遁的難道不是郡主?”
盧楚楚臉一紅,啐道:“沒功我當然不會再做無用功。”
說著面痛苦之:“快一些停下,真的腹痛。”
薑湛狐疑看著,遲疑了一下點頭:“那好,這一次郡主不要再耍小聰明。”
盧楚楚跳下馬車,不管急急跟在後面的兩名大周婢,越過重重護衛往一山石後走去。
薑湛施施然跟上。
盧楚楚憤而回頭,咬牙切齒道:“薑將軍,你要點臉!”
薑湛大大咧咧往山壁上一靠,笑容燦爛:“你要是跑了,我的小命都不保,要臉有什麼用?”
“你——”盧楚楚是真的有點急了。
這一次可不是騙人的,可一個大男人守在這兒,讓怎麼辦?
“郡主快一些,天寒地凍,就算你得住,將士們要遭罪的。”
薑湛對盧楚楚印象很差。
這丫頭害妹妹倒霉不說,還任逃跑,一旦真逃了豈不是害了將士們命。
盧楚楚實在有些不住了,狠瞪薑湛一眼,放棄了爭執。
過了一陣,盧楚楚整理好衫出來,看都不看薑湛,抬腳往馬車走去。
剛剛是顧不得和這一筋計較,現在是尷尬得不想再看到這一筋。
薑湛一臉淡然跟上。
隊伍行了一陣,停下來。
“怎麼了?”盧楚楚探出頭來。
薑湛握著韁繩眺前方,神凝重:“橋斷了。”
眼前一條河,河面寬廣,本來尚算寬闊的一座橋居然斷裂了。斷橋一頭栽進河裡,與凝結冰的河水凍在一起。
薑湛略一思索,下令從冰面渡河。
“安全起見,請郡主下車。”
盧楚楚下了車,站在岸邊神凝重:“你確定下車就是安全的?”
憑經驗,又要倒霉了呢。
“婆子會背郡主過河,到時候郡主走在隊伍中間,絕對保證郡主安全。”
薑湛心下詫異。
北齊郡主給他印象就是大膽任,怎麼居然謹慎了?
很快長長的隊伍開始從冰面渡河。
薑湛就走在盧楚楚前面,隨時觀察冰面況。
越觀察,越放心。
冰層很厚實嘛。
盧楚楚乖乖伏在婆子背上,卻不敢大意。
別看在婆子背上,萬一出了狀況,還不一定誰先掉下去呢。
正尋思著,前方忽然傳來呼喝:“冰裂了!”
薑湛立刻張開雙臂把盧楚楚擋住,喝道:“後退!”
盧楚楚第一個反應就是從婆子背上跳下來。
婆子張之下腳底一,背上的人飛了出去,不偏不倚進了冰窟窿裡。
這一瞬,薑湛都懵了。
冰裂出現在前面,走在前面的人都沒事,被他護在後的北齊郡主就這麼掉進去了?
整支隊伍,就北齊郡主一個人掉進去了?
呆愣過後,薑湛立刻下厚重的棉,縱跳進了冰窟窿裡。
“將軍——”反應稍慢一步的將士們焦急大喊。
冰窟下的盧楚楚四肢百骸立刻被寒意席卷,幾乎瞬間就凍僵了,第一反應就是破口大罵。
就知道又是!
本來有功夫在,不是那種滴滴的貴,本用不著婆子背過河,不過是考慮到自己的運氣不敢任。
結果呢?
盧楚楚在心裡大罵,卻很有經驗閉,放松。
這樣活下來的幾率會大增。
水不錯的,倒霉的是掉進來太突然,河水又冰冷刺骨,一下子失去了自救能力。
一隻大手抓住了盧楚楚手腕,把往上托。
盧楚楚松了口氣,十分配合放松著。
薑湛更詫異了。
掉進冰窟窿還這麼冷靜的人,真見。
看來這北齊郡主也不是毫無可取之。
把盧楚楚送上去,薑湛已經凍得發僵,好在很快被將士拉了上去。
隊伍到了河對面,因為這場意外停止了趕路,就在路邊扎營升起篝火。
盧楚楚換過裳,喝過熱薑茶,坐在火堆旁取暖時還渾打哆嗦。
同樣換過裳的薑湛在不遠手,凍得發紫。
娘的,太冷了,以後誰再給他攤派送人的差事,他跟誰急!
盧楚楚看薑湛一眼,語氣誠懇:“多謝薑將軍救了我。”
薑湛有些慚愧:“是我沒有保護好郡主。”
可這也太防不勝防了!
不過他以為北齊郡主會大發脾氣,怪罪前方把冰面踩裂卻沒掉進去的將士,或是遷怒他這個領頭人,沒想到北齊郡主還大度,提都沒提。
薑湛對盧楚楚惡劣的印象開始轉好。
“現在你知道了吧?”盧楚楚幽幽道。
“什麼?”
盧楚楚苦笑:“長這麼大,在大周京城的這兩年是我最順遂的日子,可偏偏被你們發現了要送我回去。如今還沒踏上北齊地界,我的霉運又開始了……”
薑湛聽盧楚楚講完從小到大的輝事跡,不由目瞪口呆。
這……這也忒慘了點兒。
這姑娘活到現在還沒有扭曲真的難得啊。
“這就是郡主中途想逃的原因?”
盧楚楚自嘲笑笑:“不然呢?薑將軍真以為我是不懂事的小孩,離家出走只是為了好玩兒?”
薑湛乾笑,心底生出幾分同,忽然靈一閃道:“郡主在北齊總是霉運纏,想要去別生活不難啊。 ”
盧楚楚眼睛一亮:“你有辦法?”
“這還不簡單,俗話說嫁隨嫁狗隨狗,你找個大周或西涼人嫁了不就行了。南蘭人就別考慮了,你和我四妹關系不錯,嫁給南蘭人讓難做。”
盧楚楚一時愣了。
薑湛頗為自己的機智得意,邀功道:“這個法子是不是比郡主離家出走強多了?”
盧楚楚回神,深深打量著那張凍得發白的俊臉,意味深長道:“薑將軍說得有道理。”
薑湛突然察覺到一危險,卻不明所以。
一定是太冷了產生的錯覺!
“郡主若是休息好了,就繼續趕路吧。”
盧楚楚著薑湛,揚一笑:“嗯。”
薑湛:“……”總覺得有什麼可怕的事要發生的樣子。
盧楚楚坐進馬車,靠著車壁微笑起來。
嫁到大周去似乎是個一勞永逸的好辦法,說不定還能繼續當生香的二掌櫃呢。
想想那些流言就好氣,明明是二掌櫃,居然說是夥計!
盧楚楚這般想著,悄悄掀開簾角往外看了一眼。
忽然覺得現在回家也不錯,北齊的春天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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