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小草送來的書信時,小暖正與三爺泛舟西子湖上。
笑倒了。
三爺將滾過來的小王妃攬懷中,接過手里的書信讀罷,也忍俊不。
左相李奚然大人在朝堂之上、百面前是何等的威風,現在竟連續三日站到第一莊門前求親,這樣的待遇,莫說二哥,便是建隆帝在世時都不等過。
三爺想拉上二哥一起去圍觀……
讀完信又結過小草的畫作,三爺笑得聲音更大了,“為何李泗看起來如此可憐?”
在小草的畫中,給李奚然撐傘的李泗像一塊掛在傘下隨風飄搖的破布,擰了幾道彎,哪有一點鋼鐵侍衛的模樣。
小暖對妹妹作畫的風格非常了解,“這是寫實。因為天氣炎熱,小草打遠看,李泗的影變得波模糊很正常。”通俗來說,就是熱得都走形了。
三爺又問,“既然如此,為何李奚然的是直的?”
“這是寫意。大概小草最近覺得李大人很順眼,給他拉直了。”
三爺……
小暖又指著坐在旁邊屬下圍觀的人,“三爺能看出這里都有誰麼?”
三爺細看,指認著,“這位做鞋的是秦三,補網的是村里的漁翁秦二爺?”這兩人好熱鬧,場場落不下。
“不錯。”小暖覺得非常好,三爺這樣日理萬機的大忙人,居然能記住們村口的看熱鬧的二人組了。足見每次跟三爺叨叨村里的人和事時,他是認真聽了的。
三爺看了坐在秦三旁邊,蓄須的儒衫方巾男子半晌,“這是……云清先生?”
小暖笑出了聲,“嗯,先生旁邊坐著的是我七師兄。”別問小暖是怎麼看出來的,妹妹畫畫的境界非常高,寥寥幾筆,就能勾勒出一個人的主要特征,只要悉的人,一眼就能認出是誰,只是被畫者看了,不愿承認這是他罷了。
連云清先生都去為圍觀李奚然求親了,這是何等的壯觀有趣。三爺也想回南山坳了,“云清先生這幾年的日子,過得甚是悠閑。”
五年前,云清先生厭倦了朝堂,承平王請他去婿家的族學坐館,三爺將計就計,讓云清先生去濟縣關注陳祖謨,看承平究竟想讓他在金吾衛的駐地行什麼詭計。
結果,陳祖謨一步步折在其陳小暖手上,什麼也沒做。云清先生也落得清閑,一步步走了南山坳,為了云開書舍的掌書。如今他遠離朝堂,與詩書清風為鄰,與天下好讀書者為伴,羨煞國子監一幫老學究。
小暖見三爺頗為意的模樣,幸災樂禍道,“三爺別笑,若是李大人求親功,您就得尊他一聲‘岳父’了。”
三爺果真笑不出來了,道,“岳母沒有再嫁之意。”
小暖躺在游船的竹榻上,優哉游哉,“自古烈怕纏郎,李大人老謀深算又擺出這般執著架勢,我娘不是他的對手。”
三爺……
“不要——”
歌舞升平的湖面上傳來子慘凄之聲,接著便是一陣浪笑。這笑聲是一聽就讓人想揍人的那種,三爺的臉沉了下來。
小暖擰子從游船的窗口往外瞧,將惡霸強搶民的悉一幕看在眼里,興趣缺缺,不過很快,又盯著為首搖扇、人模狗樣的惡霸細看。
三爺將拖回來,哼道,“此人腳步虛浮眼底淤青,有什麼好看的。”
小暖解釋道,“三爺,他穿的那件織錦直綴,是咱們綾羅坊今年的新款,可惜了。”
三爺這次南下,熙寧帝給了他一個巡按史的份,準三爺路遇貪不平事,可先斬后奏。小暖他們這有路走過來,雖沒刻意巡視,但隔三差五的三爺就能置幾個。
三爺眼里不得沙子,被他撞上的人都會被嚴辦,相關一干人等也會被問責。
今兒這浪子,也跑不了了,小暖可惜他上那件裳,“三爺別讓人他們打落湖中了,直接鎖走吧?”
三爺頷首,“玄散。”
“是。”
很快,湖面上不協調的聲音沒了。玄散回來報,“那為首的男子是本一個小小倉吏之子,屬下已命侍衛將其送去州衙,責知州嚴辦。”
小暖嘆了口氣,“又是胥吏。”
大周衙門做事的人員,按照現在的話說就是公務人員,從高到低可分為三種:、吏和役。
大周的員為走,在衙門中人數最,是由朝堂任命的有品階的高等公務人員。
吏是沒有品階的員,是當地土生土長的公務人員,聽從的命令行州衙事。他們有的是朝廷簽批任命,有的是從役中升上來的。
役不像員和吏員,他們沒有有方份,是衙門自行招募的當差人員。朝廷不發給役發俸祿,由州縣衙門自籌發放。大周的縣衙一級地方衙門,很多役都屬于義務工,本就沒有俸祿,所以,衙役列為賤民。所以愿意役這一行的,都是社會閑散人員。
在縣衙一級中,役的人數時最多的。職位如員隨行護衛、開道、升堂站班,在公堂上執行刑苔的衙役、抓賊的捕快、把守城門、看守牢獄、守護庫房等的壯民、以及廚子、更夫、仵作、馬夫等雜役。
役的人大多是為了混口飯吃,數混的極好的可能升為吏。吏和役被統稱為胥吏,這些人的素質,可想而知。
員任滿即走,吏和役卻一直是這些人。強尚好,若是弱,就會被吏糊弄架空,形同虛設。朝廷有再好的政策,到了胥吏這層面,也會被歪曲走樣。
為了整治胥吏問題,朝廷每隔十幾或幾十年就會嚴查一次,肅一肅風紀,震一震朝綱,但也是治標不治本。
小暖他們這一路遇到的不平事,十有八九都與胥吏或其家人欺上瞞下、胡作非為有關。
不徹底解決胥吏問題,朝堂難正,江山難固。三爺眉目清冷,滿面肅殺。
小暖見他這樣,心里就的,“三爺,你想干啥?”
朝堂上的事,不是小暖該煩的。三爺收斂怒意,溫和地幫整理好發飾和衫,“時近晌午,咱們該回去用飯了,莫讓母妃和舅舅久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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