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弘潤的記憶中，若以『現代機床』去鑄造那製作蠟燭的機，或許僅僅隻需按幾個按鈕，但是僅憑魏國的冶煉鑄造工藝，去鑄造一台同時可製造一百支蠟燭的械，這是非常有挑戰的一項任務。

因為若要使用工匠丁鈞所開創的新式製造蠟燭工藝，便要求用鐵來建模，否則，輕易達不到要求。

但幸運的是，冶造局的工匠們早就有用鐵建模的經驗，事實上他們幫助戶部所打造的用來鑄造錢幣的模，便是鐵模，這也正是為何冶造局的局丞王甫拍著口保證絕不會搞砸的底氣所在。

不得不說，趙弘潤對此十分好奇，他很想知道，冶造局的工匠們究竟打算用怎樣的方式在鑄造那十台製燭械。

因此，他希全程參觀冶造局工匠們製造這種械的過程。

如今趙弘潤乃是冶造局的直接負責人，王甫自然不會拒絕這位肅王殿下的要求，他隻是提醒趙弘潤，鑄造械的地點會很熱，相當熱。

對此，趙弘潤不以為意，心想熱能熱到哪裏去？

直到王甫帶著他來到城外的一地爐，趙弘潤這才意識到自己錯了。

所謂的地爐，其實與趙弘潤打算建造的高爐十分相似，也是一間被許多厚實泥土所覆蓋的熔煉之地，從外表看起來就像是個小土坡似的，其貌不揚，隻有一高高的煙囪聳立在地表之外。

可事實上，有乾坤。

比如這座小土坡下，大概在六七丈高度的地底，魏人們挖出了一個足足有半個肅王府的空間，，將裏麵的泥土掏空，用青磚鋪滿整個房間，並用許多木柱支撐起整個房間，宛如一座地下宮殿。

顯然，魏人早已考慮了保溫問題。

次日晌午後。趙弘潤與幾名宗衛們，在冶造局局丞王甫的帶領下，用小土坡另外一側的口，經過一條仿佛隧道似的通道。進了這座地爐部。

因為是深地底，因此，整個房間的保溫能力非常強，哪怕是屋中央那間火爐還未點燃，屋便已經是非常悶熱。更別說待那巨大的火爐點燃之後。

“這是本王下令建造的麽？”

在悶熱的地爐，趙弘潤了額頭悶出來的幾許熱汗，詢問王甫道。

聽聞此言，王甫搖了搖頭，解釋道：“向虞部借的。”說著，他了指了指角落二十幾大筐的灰泥土，補充道：“這裏是虞部用來燒磚的工坊，偶爾也燒製些瓷、瓦什麽的。”

趙弘潤點了點頭，打量著四周，隨口問道：“咱們冶造局的地爐還在建造當中？”

“嗯！”王甫聞言點頭道：“營建司的人說。大概這個月的月底可以竣工。”說到這裏，他臉上出幾分歡喜之，又說道：“到時候，咱們冶造局可算是也有自己的地爐了。”

“嗬。”趙弘潤微微一笑，隨即叮囑道：“檢索各地土壤的事，可得加快，待我冶造局的地爐竣工後，先嚐試用大梁附近的本地土壤燒一批磚，測試一下耐火保溫的效果，本王要的。可是耐火保溫防裂的火磚，而非一般的燒磚。”

“下明白。”王甫也了腦門上被悶出來的汗水。

而此時，冶造局的工匠們已經點燃了地爐的那口巨大的火爐，隻見爐壁的火勢大起。頓時間，地爐的溫度迅速提升，酷熱難當。

而與此同時，一些工匠們將一個沉重而巨大的土模，用鐵板盛放著，緩緩推火爐壁。

看到這裏。趙弘潤不得不暗自稱讚古人的智慧。

要知道，如何利用魏國如今的工藝鑄造鐵模，就連趙弘潤一時間也無從手，然而冶造局的工匠們卻早已想到了好辦法：他們利用烘製瓷的黏土先製作一個土模，用高溫烘烤瓷，再將用數十口坩堝融化的鐵水倒土模，一步到位打造出需要的鐵模，而待等鐵水冷卻凝結之後，隻需將瓷打碎，便得到了型的鐵模。後續的工作，無非就是對壁修整一番，盡量使其變得罷了。

不得不說，這種熔鑄鐵模的方式，讓趙弘潤大開眼界，不由地在心底暗暗稱讚：古人的智慧，深不可測！

不過話說回來，盯著那第一台蠟燭製造鐵模的誕生，哪怕趙弘潤隻是遠遠地在旁觀瞧，也是被屋的高溫烘烤地滿臉通紅，皮火辣辣的灼熱，尤其是一雙眼睛，由於不時地瞧見了那熊熊燃燒的火爐，以至於就算立馬轉移了視線後，也仿佛瞧什麽都帶著點紅。

如此反複了幾次後，趙弘潤隻覺自己雙目傳來陣陣刺痛，淚腺亦不控製地分泌淚水。

可能是注意到了趙弘潤不時用手著眼睛的舉，局丞王甫心中一驚，連忙勸道：“肅王殿下，這裏酷熱難當，您還是到外麵等候消息吧。”

趙弘潤搖了搖頭，目不轉睛地著那些赤著上來回忙碌的工匠們，隻見那些冶造局的工匠們，尤其離火爐更近，一個個被烤地汗如漿湧，仿佛剛從水裏被撈出來似的。

比起這些在第一線的工匠們，似趙弘潤這等隻是遠遠在旁觀瞧的，又算得上什麽？

不可否認，離得那火爐越近，溫度越高，而距離那火爐三丈之，那簡直不像是人呆的地方，然而那些工匠們，卻顧不得酷熱，還要將在火爐烘烤的土模拉出來。

不得不說，當那扇鐵鑄的爐門打開的時候，就連站在遠的趙弘潤都覺一酷熱的熱浪撲麵而來，更別說那些工匠們，趙弘潤甚至能聽到若若現的呲呲聲，那是工匠們表的被烤灰燼的聲音。

“關……關門！”

待等土模被拉出來之後，一名工匠大一聲，之後，一群人忍著酷熱將火爐關上，旋即，這些在最酷熱環境下的工匠們，蜂擁衝向趙弘潤所在的這邊，將一桶又一桶的涼水往上澆。

盡管趙弘潤很想告訴他們。在被烤得滾燙的況下澆涼水，對於是很大的傷害，不過轉念一想，這些涼水早就被烤了溫水。他也就識趣地閉了。

“痛快！痛快！”

“哈哈哈！”

眾工匠們相互逗趣著，其中有一名工匠注意到在旁瞧著他們的趙弘潤，連忙走過來，匯報道：“殿下，土模已烘烤型。剩下的，隻要將熔煉的鐵水倒其中，就可以得到鐵模了。”

趙弘潤點了點頭，問道：“會開裂麽，本王指的是那個土模。”

那名工匠咧笑道：“殿下放心，自從那次事故後，我冶造局的人便謹慎多了。更何況今次的土模，至有一個手掌……不，至有一肅尺厚實，輕易絕無可能開裂。”

他略微有些尷尬。因為他在話中了他還未適應肅尺製的真相。

不過趙弘潤對此倒是不覺得什麽，畢竟凡事都有一個適應的過程，一幫以往都習慣用自己構造測量長度的工匠們突然一律改用尺子，他們會不適應不不奇怪。

相比之下，趙弘潤更加好奇對方口中所說的『那次事故』。

可能是注意到了趙弘潤臉上的納悶，局丞王甫歎了口氣，低聲解釋道：“早些年，我冶造局替戶部打造鑄幣所用的鐵模時，由於經驗不足，所製的土模不夠厚實。以至於……土模崩裂，鐵水流得遍地都是。……一名工匠躲避不及，被湧出來的鐵水吞蝕，一般。真可謂是骨無存……”

趙弘潤聞言驚地倒一口冷氣。

他當然清楚鐵水的溫度，以人的之軀，被鐵水澆中，斷無幸免的道理，別說不存，恐怕就連骨頭都不會留下。名副其實的骨無存。

趙弘潤默不作聲地著不遠那些因為土模型而洋溢著笑容的工匠們，心中不覺有些心酸。

都說士卒是天底下最危險的職業，可又有多人知道，比起士卒更加高危的職位比比皆是呢？比如，眼前這些隨時有生命危險的工匠們。

“好好幹，本王不愧虧待諸位的。”趙弘潤誠懇而真摯地向眼前那名工匠保證道。

可能那名工匠並未聽出趙弘潤那句話的分量，隻當是鼓勵，笑著“誒”了一聲，繼續忙碌去了。

這讓趙弘潤更加覺揪心。

不得不說，也不知是不是那次事故的關係，冶造局的工匠在工作時十分嚴謹，他們仔細檢查了土模，用黏土填補部開裂的部位，再將其推火爐烘烤，待等那座土模部再無任何開裂之後，他們又小心地用銼刀打磨，益求，務求將土模的部打磨地平整。

畢竟土模的壁是否平整，意味著最終型的鐵模是否平整。

至於最後一道倒鐵水的程序，反而顯得沒有什麽技含量，畢竟真正複雜的，是如何烘烤先前的土模。

一番忙碌，直到戌時前後，此時，火爐早已熄滅，而被倒到土模的鐵水，也已逐漸自然冷卻下來。

為了快速降溫，冶造局的工匠們不時地用水澆土模的外壁，用這種方式來判斷裏麵的鐵水是否已冷卻下來，畢竟若沒有冷卻的話，水澆到土模的外壁後，會發生呲呲的聲音。

而等到鐵水徹底冷卻，已凝固鐵模，這時，局丞王甫將一把木錘遞給了趙弘潤。

趙弘潤知道王甫是什麽意思，對方是想讓他去擊碎外層的土模，這跟在打了勝仗後收割戰利品是一個意思。

但是，趙弘潤卻將錘子遞給了赤著上、滿皮依舊灼紅的工匠丁鈞：他不認為隻是在遠觀瞧的他，有資格拿起這把錘子。

“丁鈞，你與在場諸位工匠們，合力將土模打碎吧。”趙弘潤吩咐道。

諸工匠們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均有些吃驚，他們從趙弘潤向他們時的目中，看到了敬重，這讓他們著實有些寵若驚。

“殿下……”局丞王甫亦吃驚地著趙弘潤。

卻見趙弘潤將錘子遞給同樣吃驚的丁鈞後，向後退離了三步，搖搖頭慨地說道：“本王隻是在旁觀瞧，從頭到尾什麽忙都沒幫上，這一錘，本王沒有資格。”

“肅王殿下……”

王甫聞言為之容，在深深吸了口氣後，回顧那些有些茫然的工匠們，大聲喊道：“殿下言道，此番的功勞，乃是諸位我冶造局的工匠們！……諸位，砸碎土模，讓肅王殿下見證我冶造局的功！”

“是！”

諸工匠們紛紛拿起木錘，圍著那座高大厚實的土模。

“一！”

“二！”

“三！”

“砸！”

“砰砰砰！”

數十把木錘砸了一陣，這才那厚實有整整一肅尺的土模砸碎，隻見瓷片崩碎，最後出了深藏在裏麵的鐵模。

諸工匠們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忽然發出一歡呼聲。

“喔喔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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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2/25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