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怪不得兒子們嫌棄。

賀祈住在軍營裡，一個月能洗上兩回澡就算不錯了，也沒時間收拾打理自己。糟糟的胡須遮住了俊臉，頭髮也長了不。布滿了的眼睛裡滿是疲憊。

一眼看去，就是個邋遢的中年大叔。

看著兒子們嫌棄的眼神，賀祈哭笑不得:“混帳小子，竟然嫌棄起親爹來了。”

就在此時，程錦容也回來了。

聽到悉的腳步聲，賀祈霍然轉。

程錦容和賀祈默默對視。

一別半年多，終於重新相聚。兩人幾乎貪婪地看著彼此。

半晌，賀祈才清了清嗓子:“我現在是不是很醜?我這就去沐浴更打理胡須……”

“你不醜。”程錦容聲打斷夫婿:“比以前還要英俊得多。”

老夫老妻了，賀祈竟被這短短兩句話誇得有些臉紅。心裡一陣甜溫。

阿圓和阿圓聽不下去了，頭湊在一起嘀咕:“娘是不是最近太累了，眼睛也出了些問題?爹這副模樣，哪裡英俊了。”

“可不是麼！不但醜，還臭烘烘的。”

賀祈滿腔的意，都被兒子們攪了。他板起臉孔，眼中卻滿是笑意:“我待會兒要考較你們兩個的課業。要是沒過關，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阿圓阿滿半點不怕親爹，笑嘻嘻地應了。

程錦容抿一笑，走到賀祈邊，拉住賀祈的手:“我陪你去沐浴更。”

……

久別勝新婚。

賀祈這一沐浴，遲遲不見蹤影。

紫蘇伺候著三位公子用晚膳。阿圓阿滿大了，也稍稍懂事了。三郎卻不時念叨著要去見親爹親娘。

紫蘇隻得笑著哄道:“三郎乖，吃飽了先去玩。國公爺累得很，沐浴過後要小睡片刻。”

三郎玩著玩著就睡著了。

阿圓阿滿左等右等不見親爹來，也一同去睡下。兄弟兩個自小睡在一，如今這麼大了，也沒分榻，照舊睡在一起。

淨房裡換了幾波熱水，在子時才消停。

程錦容累得連抬一抬手指的力氣都沒了。

賀祈饜足之後，神清氣爽，抱著程錦容回了屋子。自己將長發剪短了一些，又為自己剃了胡須，出潔的英俊臉孔。

程錦容躺在床榻上，溫地凝著他。

賀祈轉頭，衝程錦容挑眉一笑:“自邊關打仗以來，我就沒打理過頭髮胡須。現在看著可順眼些了?”

程錦容聲音略有些沙啞:“就是之前的樣子，也順眼的很。”

賀祈咧一笑，走到床榻邊躺下，摟住程錦容。

程錦容嗔道:“別鬧騰了。明日一大早，我還得起去醫館。”

賀祈低聲一笑:“我也鬧騰不了。積蓄了半年多的力氣，剛才都用盡了。”

程錦容笑著瞪了他一眼，手擰了他的腰間一把。賀祈裝模作樣地呼痛，個中親昵旖旎，就不必細述了。

程錦容將頭枕在他的肩上，聽著賀祈說著這半年多來的戰事。

出手，在他上遊移:“你了不傷。”

傷好了，會結疤。疤掉了，也會留下印記。本瞞不過去。

賀祈老實承認:“傷了幾回，都是輕傷。四弟來了之後，領著親兵守在我邊，我傷的次數也了。”

程錦容心疼不已，卻什麼也沒說，隻低聲道:“好好保重，安然回來。我和兒子們都在家中等你。”

賀祈鼻間微酸，嗯了一聲，將摟進懷中低語:“眼下天寒地凍，不得不休戰。到來年春日，必有一場大戰。”

“阿容，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照顧好兒子們。等我打了大勝仗，就能時時回來和你們母子相聚了。”

他說了許久，也沒等來回應。一低頭，就見程錦容已經閉上雙目睡著了。

賀祈啞然失笑，低頭吻了吻的額頭，閉上眼睛，很快沉沉睡去。

……

隔日，程錦容比平時晚起了一個時辰。

賀祈倒是早早起，陪著阿圓阿滿進練武房裡過招。

三郎還沒到習武的年紀，眼地站在一旁，不時著小拳頭，口中謔謔哈哈。程錦容看著好笑，抱起三郎。

三郎出胳膊，摟住親娘的脖子，一臉期盼地問道:“娘，爹還走嗎?”

親爹一走就是半年多。三郎都快忘記親爹什麼模樣了。

程錦容聲哄道:“你得要領兵打仗，得回軍營。等你爹打了大勝仗，以後就不會這麼忙碌了。三郎最乖，不要哭鬧。”

三郎是個懂事的好孩子，雖然心裡失，還是乖乖點了頭:“三郎聽話。”

賀祈在府中待了半日，吃了午飯，便又去了軍營。

再之後，賀祈沒再回過家。

……

宣平九年的新年，很快到來。

這一年，阿圓阿滿九歲，三郎四歲。程錦容二十八歲，賀祈二十九歲。

二月初春，冰雪消融。韃靼騎兵傾巢出，賀祈率領三軍迎擊。這一仗，打了整整一日一夜。最終，韃靼大敗，死傷近萬。

圖不得不退兵。

或許，圖還打著“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逃等日後重整再來”的主意。他一定沒想到，賀祈會親自領兵追擊。

平西侯也率兩萬兵，一路追擊。

邊逃邊打，邊打邊退。

韃靼騎兵以驍勇著稱，無奈兵敗如山倒。邊軍在賀祈的率領下，如下山猛虎，死死咬住韃靼騎兵不放。

圖終於心生懼意。

在一次大敗後，年輕的韃靼可汗圖，竟拋下部落騎兵，隻領著自己麾下剩余的一萬多兵逃走了。被拋下的殘兵敗將，鬥志全無，被殺了小半後，沒了抵抗的意志。全數投降做了俘虜。

賀祈毫沒有放過圖的意思，繼續領兵追擊了三天三夜，終於追上了圖。賀祈在陣前親自向圖陣。

圖被得不得不應戰。

敗逃的韃靼可汗圖，已經喪失了韃靼第一勇士的自信和勇氣。握著長刀的手，微微抖。

賀祈上的銀甲滿是跡，目冰冷，鏘地一聲出長刀。銳利的刀鋒在下閃著令人心驚的寒:“圖，今日我親自取你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