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國公這輩子的笑容加起來，也沒今晚多。

阿圓阿滿伶牙俐齒不說，三郎聲氣的也很是會說話。平國公看著喜歡，將三郎抱到了上，要喂三郎吃飯。

三郎一本正經地說道:“三郎自己會吃飯，不用祖父喂。”

那可的小模樣，讓人疼進了心坎裡。

程錦容也笑道:“是啊，三郎也不小了。我在兩個月前就訓練他自己吃飯，免得太過慣。公公也別喂他了，讓他自己吃吧！”

程錦容說話親近且隨意，既不恭敬也不拘謹。

這樣的態度，卻令平國公心中湧起陣陣暖意。是啊，一家人在一說話，本就該這樣才對。不像那個混帳兒子……

想到混帳兒子，平國公心裡就一陣惱怒。不過，看在兒媳和孫子們的面上，就勉強算了。

“祖父，”阿圓殷勤地夾了一塊排骨，放平國公的碗中:“這是我們最吃的醬燒排骨，祖父嘗嘗看。”

阿滿笑道:“聽聞祖父騎最是厲害，明日我們可得向祖父討教，還請祖父指點。”

平國公被哄得開懷一笑:“好！”

阿圓阿滿兄弟兩個衝親娘眨眨眼。

程錦容抿一笑。

相較之下，程就自在多了。他每隔幾日就來一回，盧慧娘也時常領著宥哥兒過來。彼此親近稔，也不必孩子們刻意哄著。

熱熱鬧鬧地吃了晚飯，阿圓阿滿和三郎陪著祖父去屋子裡安置。

程錦容為兒媳，自然不便去公公的屋子裡。

程走時，笑著低聲叮囑道:“國公爺大概又和兒子慪氣了。這幾日，讓阿圓阿滿三郎多陪一陪祖父。你得了閑空，也多孝敬親近。”

程錦容笑著點點頭，旋即輕歎一聲:“我也勸過賀祈幾回。他當面應得好好的，轉臉見了親爹，要麼不吭聲，一張口就沒順耳好聽的。也怪不得公公心裡總懊惱不快。”

賀祈早已不再記恨前世舊事。

可父子之間，一直親近不起來也是事實。

……

隔日，程錦容照例早早起。和兒子們一同用了早膳後，就去給公公請安。

平國公換了常服，往日威嚴銳利的臉孔也溫和了許多:“你安心去醫館看診。我陪著孩子們便是。”

程錦容略略有些意外，笑著說道:“我正打算派人去醫館說一聲，告假一日。”

平國公擺擺手:“不必告假。我又不是什麼客人。自家人何需這般客氣。”

再者說了，公公和兒媳在一起閑聊，總有些別扭。倒不如兒媳忙自己的，他有孩子們陪著也足夠了。

平國公既是這麼說了，程錦容也不再勉強，含笑應了。

待程錦容離去後，阿圓阿滿也進了書房讀書。

三郎最小，還沒到開蒙讀書的時候。平日裡都是由紫蘇和娘們帶著。今日平國公耐著子陪著小孫子玩了半日。

到了下午，平國公親自教導阿圓阿滿騎。

平國公大半輩子都在軍營中度過。騎不在話下，本不必瞄準，隨手將箭搭在弓上，手一用力，箭就飛到了箭靶上。連著十箭，箭箭正中靶心。

阿圓阿滿雙眼放，用力拍手:“祖父太厲害了！”

“祖父箭法如神，比我爹還厲害。”

娘說了，祖父在家中住一段時日就要回京城。他們要趁著這段時間多孝敬祖父。這樣想來，多誇一誇總沒錯。

其實，祖父的箭雖然厲害，比起爹來還是要差一點點的。

平國公哪裡想得到兩個寶貝孫子心裡在想什麼。被誇得滿面春風，將阿圓阿滿喊來自己面前，仔細指點了一回。

阿圓阿滿自五歲習武，練箭也有三年了。拉弓箭姿勢標準，力氣也遠勝同齡的孩，準頭十足。十箭中，也有七八箭能中靶心。

平國公和悅地笑道:“你們兩個小小年紀，有這等箭，著實不錯了。”

阿圓立刻訴苦告狀:“我和阿滿這麼辛苦練箭。爹每次回來，還總數落我們兩個。”

阿滿也點頭附和:“是啊，我們已經很努力了，爹總是不滿意。”

平國公想也不想地說道:“等他回來，祖父親自訓他一回，給你們撐腰出氣。”

阿圓阿滿對視一眼。他們兩個自小一起長大，至今還睡同一張床榻，眉來眼去間，默契十足。

祖父張口訓話，爹會不會出言頂撞?

這可不好說。反正，爹和祖父的關系不大和睦。

為了家中和睦，我們兄弟兩個一定要把祖父哄得高高興興。

對，還是別讓祖父有發作的機會。免得父子兩個吵起來，我們兩個向著誰都不好。

兄弟兩個無聲地商議妥當，然後湊到平國公邊，親熱地說道:“祖父領著我們去騎馬吧！”

果然，平國公的注意力立刻轉移了，朗聲笑道:“好，祖父帶你們騎馬去。”

三郎不能騎馬箭，站在一旁為祖父和兩位兄長鼓掌。

……

平國公連著住了幾日，每天和孫子們待在一起，心舒暢，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

程錦容也輕松了不。

家中有個長輩在，便是什麼也不做，心裡也覺得分外踏實。

又過幾日，賀祈從軍營回來了。一進家門，就聽到一陣洪亮的笑聲。是他那個常年沉著臉不茍言笑威嚴冷肅的父親平國公。

賀祈心複雜地邁步而。

一眼就見平國公樂呵呵地抱著三郎，阿圓阿滿兄弟正賣力地謔謔打拳。程錦容坐在一旁，角含笑。

好一派天倫之樂！

他倒像是忽然闖進的外人了。

聽到腳步聲，眾人的目一同看了過來。

程錦容笑著起相迎，阿圓阿滿也不打拳了，一同衝了過來。三郎也從祖父的懷抱中掙開來，邁著小跑往親爹這兒跑，口中還不停地喊著:“爹！三郎好想你！”

賀祈心頭一熱，笑著抱起三郎親了一口，在阿圓阿滿的簇擁下走進了堂。

平國公看著賀祈那副意氣昂揚的樣子，心裡不知哪來的一悶氣。正要輕哼一聲，目掠過兒媳孫子們的臉，又生生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