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祈目送程錦容兄妹四人進了藥堂，然後上馬回了平國公府。

朱啟玨和鄭清淮也一同騎馬跟上。

說句心裡話，他們兩個都沒耐心練武，對前侍衛大選更是半點興趣都沒有。

賀祈什麼也不多說，就拿拳頭在他們面前晃了晃，順帶冷笑一聲。然後他們異口同聲地改了口……

就當是陪賀三好了。

反正，他們就是扶不上牆的那坨爛泥，不能雕的那塊朽木。“練”上幾日，賀祈就該明白了。

小半個時辰後，平國公府到了。

立刻有馬廄小廝上前，將三匹駿馬牽去馬廄裡喂食喂水。

照例是賀祈邁步先行。

鄭清淮用手肘抵了抵朱啟玨，一邊眉弄眼。

他們幾個自小一起長大，眉眼司打得多了，朱啟玨立刻心領神會。咳嗽一聲，加快步伐，和賀祈並肩同行，順便不經意地問上一句:“表哥，你對程姑娘是認真的?”

賀祈腳步一頓。

朱啟玨也隨之停住腳步。鄭清淮反應也算靈敏，堪堪在撞上賀祈後背之前停住了腳步。

賀祈隻說了一個字:“是。”

朱啟玨和鄭清淮對視一眼，俱都看到彼此眼底的震驚。

賀祈是認真的。

程錦容確實是個好姑娘。可的門第出……太夫人肯認這門親事?就算太夫人點了頭，平國公又豈肯同意?

賀祈目掠過一雙好友錯愕的臉孔，緩緩說道:“你們是我好友，所以，我不想騙你們。我對程姑娘一見傾心，這一生非不娶！”

朱啟玨鄭清淮:“……”

鄭清淮下意識地拖過朱啟玨的胳膊，然後用力一咬。

“誒喲！”

朱啟玨疼得齜牙咧，猛地踹了鄭清淮一腳:“你咬我做什麼！”

鄭清淮踉蹌了幾步，才站穩，一臉委屈:“我是想確定，我不是在做夢。”

“呸！滾！”朱啟玨瞪了過去:“你怎麼不咬自己！”

他又不傻！咬一口該多疼！

鄭清淮嘿嘿一笑。

那副賤皮賤骨的樣子，看得人哭笑不得。朱啟玨又笑罵了一聲:“待會兒到演武場，我非揍得你滿地找牙不可！”

笑鬧幾句後，朱啟玨又看向賀祈。

“表哥，”朱啟玨心有些複雜，喊了一聲表哥之後，頓了片刻，才道:“以後我會叮囑阿瑄，讓別總跟在你後了。”

朱啟瑄孩子心，對賀祈與其說慕，不如說是崇拜來得更切。

賀祈嗯了一聲，應道:“有勞表弟。”

到底是嫡親的表妹，還是別撕破臉為好。

鄭清淮咳嗽一聲:“我回去以後，也勸涵堂妹幾句。不過，我不敢保證一定能勸得住。”

鄭清涵喜歡賀祈，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想徹底打消的念頭，可不是易事。

賀祈眸一閃，一語雙關地應道:“放心，我自有辦法。”

什麼辦法?

鄭清淮差點口而出。好在話到邊，又生生忍住了，改而笑道:“你想清楚了就好。”結親是結兩姓之好。這門親事到底能不能，現在還不好說。還是靜觀其變吧！

賀祈沒有再多言:“我們去演武場。”

……

賀祈和朱啟玨鄭清淮三人進了演武場。

三公四侯，皆是武將，府中皆設有演武場。平國公府的演武場，是其中最大的。乾淨平整，可容數百親兵同時練。

演武場邊共有十數個木架，上面有各式兵，最多的還是長刀。

賀家先祖創立了賀家刀法。在戰場上反覆磨煉，化繁為簡，以氣勢磅礴兇狠快捷聞名天下。賀家兒郎，十八般兵樣樣都要練，不過，多是以刀法為主。

就連賀家的親兵，也多用慣長刀。甚至還練出了令敵人聞風喪膽的賀家刀陣。以一當十，所向披靡。

按著大楚朝的慣例，太子可有兩千親兵，皇子可有一千親兵護衛。三公可有八百親兵，四侯可有五百親兵。

當然，這都是明面上允許的親兵數目。私底下暗中養親兵暗衛的，不在數。

就拿平國公府來說，遠在邊關的賀凜賀凇兄弟兩人，邊皆有三百親兵。留在府中的家將親兵約有五百之數。這一相加，怎麼也不止八百親兵。

在勇武好戰的宣和帝眼中，這不算什麼病。武將領兵打仗，邊沒點心腹親兵怎麼行?

當年宣和帝還是燕王之時，手中的親兵足有三千。

正因邊有忠心耿耿悍不畏死的親兵，燕王衝鋒陷陣從無畏怯，立下赫赫戰功。在一眾庶出的皇子中穎而出，為先帝青睞，立為儲君。

登基為帝後，宣和帝平衡朝堂，既重用武將，又暗中提防。眾武將心知肚明，沒等宣和帝下旨，便各自識趣地削減了親兵人數。

至，明面上都是如此。

平國公府的五百親兵裡，家將共有十人。這十個家將，都是賀家心挑選培養出來的。皆有所長，或擅長領兵布陣，或手驍勇，或讀兵法。

賀祈未滿兩歲，平國公賀凜就領兵去了邊關。這些年來，賀祈每日隨著家將們習武。這十個家將，都可以算他半個師父。

親兵們正在演武場上練，十個家將，每人領五十親兵。家將們流練親兵，今日負責練親兵的家將年約四旬， 賀青山。

賀青山人如其名，姿拔，沉穩如山，雙目炯炯有神，一派高手氣度。一眾家將裡，賀青山手可以排進前三。

賀青山讀兵書，擅於布陣。賀祈自小便隨著他習武練刀布陣。

當年，在演武場裡“不慎”毀了他面容的，正是賀青山！

賀青山是平國公一手提拔培養的家將，沒有人懷疑他的忠心。賀青山傷了他的臉之後，愧橫刀自刎，首也被好生安葬。

沒有人知道，賀青山早已被鄭氏母子暗中收買。拚著一條命，徹底毀了他。

賀祈遙遙地看了賀青山一眼，目中閃過一寒意。

賀青山不愧是高手，敏銳之極。隔得老遠，竟到了似有若無的殺意，迅疾轉頭看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