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胤禛吃過了飯，又喝了盞茶，看完了宋氏列的菜單子才抬起去南院看李氏，周婷忍著沒對胤禛解釋，就想看看他會怎麼看待這件事。

李氏醒轉來喝了一碗藥，胤禛去瞧的時候正就著石榴的手喝粥，太醫說是虛，其實就是的，哪裡過這樣的罪，了這麼長時候又是哭又是跪的，就先吃不消了。再一聽「噩耗」能撐著回了南院屋子裡再暈已經不容易了。

胤禛見頭上包著帕子，一素，臉黃黃的，開口問道：「太醫怎麼說的？」

屋子裡的丫頭全都識趣的退下去，李氏靠在枕頭上，頭髮散著，眼睛也沒有往日裡神氣，見了胤禛原來乾掉的眼淚又回來了，還沒說話淚就淌下來，嗚嗚咽咽好不傷心：「爺惱了妾便罷了，怎麼竟要把大格格留在正院。」

胤禛沒有理睬，逕自拿起擺在炕桌上頭的藥方看了一回，知道李氏沒有大礙，也不坐下：「你如今養病為重，其它的我自有安排。」沒有接李氏的話，大格格是斷不能放在這裡教養了。

「爺！」李氏這時候也顧不得了外頭的丫頭是不是能聽見，扯住胤禛的袖子，子歪在床外：「妾從來溫馴，不知道做了什麼惹爺厭棄，縱是囚徒亦可自辨，爺惱了妾，妾總要知道是為的什麼！」

李氏淚眼哭訴的樣子倒真胤禛心了幾分，見這樣思忖著也許真是巧合。眉頭還沒來及得鬆開就掃見屋子裡哪一樣都沒，獨獨了剛抬進來兩天的玻璃燈。

這一下心頭怒火更熾，可見這些可憐全是裝出來的，很知道為的是什麼！胤禛冷哼一聲：「安安份份，別再起不該起的心思。」一袖子轉走人了，留在李氏伏在炕上咬著牙不停發抖。

胤禛這回是慢慢悠悠走回去的，他心裡的話不能說出來，憋悶得慌。蘇培盛跟在他後頭提著燈籠問他：「主子是去哪兒？」

「去園子裡走走吧。」胤禛吸一口氣往園子深走，不知不覺就走到水榭邊：「把裡頭的燈點起來，我進去坐坐。」

周婷早就吩咐要把水榭收拾起來了，裡頭的裝飾全部換過了，因為天冷全用暖，擺上山水屏，待外頭梅花開了，不至於裡頭的花奪了外頭花的。

外頭自然什麼也瞧不清楚了，胤禛盯著山水屏風坐了小半個時辰不。還是蘇培盛勸他就寢才回過神來，抬起手眉心。

見微知著，仔細一思量，往常這樣的事未必就了，只是他從未察覺過。胤禛忍不住在心裡愧疚，就為著他的那點顧念，倒妻子跟著了委屈，一句也沒訴過，可抬燈進來怎麼也不可能不知道的，這事兒是噁心著兩個人呢。他還有氣可出，卻得裝著不知道。

胤禛微瞇了瞇眼睛：「側福晉那兒的燈，是誰去辦的？」

蘇培盛一個激靈彎腰回話：「是奴才去辦的，」趕把李氏什麼時候吩咐的，拿了多錢去辦的，全說了出來。

「就隔了一個晚上。」胤禛斜著眼睛看他：「是哪個奴才舌頭這麼長。」

蘇培盛把臉埋了下去不敢接話，兩個跟著的小太監被這樣的目一掃都跟著彎下了腰，這正院南院別苗頭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往常這樣的事他們是跟著收好，這回差點吃瓜落，全都不敢吱氣屏氣凝神，就怕被遷怒了。

胤禛站起來像是忘了之前說的話似的：「去書房吧。」他還真不好意思在這種時候去見周婷。

去書房要經過正院，胤禛看了一眼裡頭的燈火吩咐道：「跟福晉回一聲去，也免得等。」還是小張子來回報的，周婷不知道胤禛心裡在想些什麼，皺皺眉頭：「咱們歇了吧，明兒事多著呢。」

躺在床上周婷就睡不著了，外頭守夜的珍珠聽見翻以為在擔心胤禛遷怒，想要開口勸勸又找不到話說，只說：「主子可是了要茶？」

「茶就不必了，把燈點起來，我看會子書吧。」反正也睡不著了，不如幹點別的事轉移注意力，現在紙貴，周婷可不缺錢，話本什麼的雖然不能看，食書書之類的還是可以翻兩本的。

珍珠聽了爬起來給周婷點上燈，又給裹上了裳，從炕桌屜裡拿出幾本書給挑選，周婷隨手拿起第一本來翻看，眼睛盯著心卻不在這上頭。

其實還是有些期待的，這個要跟自己過一輩子的男人，如果是個糊塗蟲可怎麼辦？他要是能辯明是非，那跟了他還不算是太虧。如果是個不堪到底一味護著小妾的，那以後日子別說隨心所了，小心翼翼還要怕出錯呢。

雖說他沒在李氏那裡留下，也沒有因為李氏暈過去就心原諒。可他去了書房，說明其實他心裡是真的喜歡李氏的，所以這一次才會那麼生氣，怪不得那拉氏絕離開呢，若是這麼耗下去，他的心終究也還是偏在李氏那兒。

珍珠調了杯水端給周婷：「主子潤潤嗓子。」瞧著周婷的臉說：「奴才今兒在南院的時候，瞧見小丫頭抱了玻璃渣子出去扔。」

周婷這才回想起來那燈不在原來的位置上了：「屋裡的燈，一盞沒留？」

珍珠點了點頭，周婷慢慢勾起角出一個笑來，低頭又翻了兩頁書，突然間心大好：「吹了燈吧，我有些困了。」李氏恐怕是回過味來了，知道是玻璃燈的事惹到了胤禛，但砸爛了燈，原來只有五分的事在胤禛心裡也了十分，短時間是不可能出來再蹦噠了。

第二天周婷早晨去送胤禛早朝，仔細留意他面對自己的神，還真的看出了些不一樣來，端茶過去，還沒送到跟前，那位就抬手來接了，周婷抿抿角話說得更和，這時候不給自己加分的是傻子。

「十三弟的生辰在月頭，爺的生辰在月末，宮裡也是要辦席面的，正巧十三弟妹剛過了門沒多久，額娘那裡恐怕是要讓人過去幫把手的。」雖說他剛大婚還沒建府，只能在宮裡請上一兩桌，該有的禮數卻是一樣都不能的，十三福晉新嫁，妯娌之間也要悉悉。

十三阿哥生母過世了，這些事沒有婆婆指點還真辦不下來，他是從小在德妃那裡長大的，跟德妃也很親近，上頭又沒有親哥親嫂，持這些事肯定得由周婷出面去教導一下新弟妹。

「也好，你去幫母妃搭把手就是。」照顧一下跟他親近的弟弟，胤禛還是很樂意的，他的禮早就已經備好了，一把牛角弓，雖不多珍貴卻是投其所好的東西。

「哎。」周婷一面應一面走過去給他撣撣裳，整整朝冠朝珠，胤禛趁勢握一下的手，周婷就著他微笑。胤禛以手做拳放到邊咳嗽了一聲，轉過臉去的時候周婷竟然看到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胤禛一走，周婷意思意思也該去李氏那裡看一看，南院還是那個樣子，但看在眼裡就顯得比過去盛時要黯淡幾分，連下人也大多低頭走路。

李氏沒有像周婷認為的那個癱在床上起不來，的臉甚至還比昨天要好了些，周婷心裡覺得奇怪，可真打不死的小強啊。還沒說上兩句話，李氏就問了丫頭兩次二阿哥三阿哥，周婷這才明白了，挑挑眉，這是真的把自己的話當真了，就怕來搶孩子呢。

「側福晉好好歇著，旁的就別多想了，兩個小阿哥還指著你呢。」周婷半酸不酸的扔下這麼句話，李氏也半不的接下了：「妾知道呢，所以才不敢稍有疏忽。」

做了媽的，是沒那麼容易就倒下去，周婷瞧著李氏眼睛裡的倒比過去還要亮了，勾一勾角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