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7章 兄妹

顧玖知道劉詔很生氣，非常非常生氣，但是依舊要繼續說下去。

捧起劉詔的臉，輕聲說道：「汝是我們的孩子，我們上的特質，都有。堅韌，冷酷，野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到十歲，就立下志願要出海。這麼多年，無論我們如何反對，你看可曾搖過？

等長大，只會更強勢。我們的閨，是不住的。即便你我能二人能制一時，但不住一世。你總不忍心將這個問題留給哥兒解決吧。」

劉詔眉頭皺著能夾死蚊子。

他盯著顧玖，「你所做的一切，你將汝打發到海外，全都是為了老大著想。老大是我們的孩子，汝難道就不是我們的孩子嗎？你這麼做，太自私！」

「你將汝留下來，才是真正的自私。」

顧玖生氣了，「我不是在替哥兒著想，更是在替汝著想。而你，只是在替你自己著想。因為你心中不捨，所以才決定將汝留下來。並不是真的為汝好。你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為汝好嗎？」

劉詔氣呼呼的，「朕哪裡自私？你休要胡說八道。」

顧玖突然笑了起來，「你得給汝一個施展才華和抱負的一方天地，這話對不對？」

劉詔遲疑地點頭。

顧玖繼續說道：「你沒辦法將困在深宅後院，那不是施展才華的地方。請問我親的陛下，你打算讓去哪裡施展才華？」

劉詔一張臉愁眉苦臉，盯著顧玖，很不高興。

顧玖哼了一聲，比誰都不高興。

「你將汝留在京城，汝遲早會手朝政，干涉後宮。別否認，你閨是什麼脾氣，你不是不知道。你想讓如同普通閨秀那般安分守己，那是白日做夢。這輩子都不可能安分守己。」

「是比湖更能鬧騰的主。湖只是折騰邊人，還知道守著底線和分寸，不敢手朝政，更不敢越雷池一步。你閨，可不稀罕折騰邊人，就要折騰朝堂，折騰這個天下，折騰後宮。野心，比任何一個男兒更有野心。如果是男子，你信不信，說不定已經立志同哥兒搶儲君之位。」

顧玖這麼一通說，劉詔心頭哇涼哇涼，難極了。

他往塌上一躺，臉很難看。

「你憑什麼認為汝野心。你這是對咱們閨的污衊。」

「不要自欺欺人，好嗎？」顧玖輕他的面頰，「我們得給汝一個施展才華的天地，京城是絕對不行的，經不起的折騰。你也不忍心奪走的公主爵。是公主，天生擁有折騰這個天下的本錢。既然想出海，那就讓出海去折騰海外的人。」

「海外那麼威脅……」

「你以為我不知道海外危險嗎？你真當我是狠毒母親啊。要出海，肯定要做好萬全措施。船隊，侍衛，水軍，各種資源，本宮就是用錢砸，也要給砸出一支能征善戰的海軍，讓在海外叱咤風雲。」

劉找的眉頭稍微舒展開，「真捨得替砸一支海軍出來？」

「我從不說瞎話。我能給哥兒砸一個太平盛世，就能給汝砸一支海軍出來。衡哥兒也想著出海，我一視同仁，也給他砸一支能征善戰的軍隊。」

「還有衠哥兒，他喜歡數，喜歡算賬，喜歡審計，我把全天下的數天才都找來，給他組建一支全天下最牛的會計團隊。我還將所有能蒐羅到的數書籍，全都給他找來，讓他徜徉在數的海洋中。」

「我尊重孩子們的想法，願意幫助他們實現自己的理想。而不是將自己的意願強加在孩子們的上。我嘗過那種滋味，被人左右人生的滋味，很難。我的孩子，該管教的時候我會嚴加管教，但是該支持的時候我也會支持。即便是再荒唐，再不可思議的想法，都值得支持。」

劉詔哼了一聲，「你說朕寵溺孩子，分明你比朕更寵他們。」

「你的寵是毫無分寸的寵，我的寵是有節制的寵。」顧玖替自己辯解。

劉詔翻了個白眼，沒讓顧玖發現。

「休要往自己臉上金，你就是仗著有錢，所以為所為。」

他就像個了委屈的中二年，滿抱怨著。

顧玖忍俊不，低頭笑了起來，「對啊！本宮就是仗著有錢為所為。親的陛下，你現在能否告訴我，是否同意汝出海？」

劉詔問道：「的婚事怎麼辦？」

顧玖笑了起來，「你認為的婚事，還需要我們心嗎？京城哪個世家公子，配得上？點鴛鴦譜，當心弒夫。「

劉詔冰冷，「你怎麼能這樣想自己的閨。汝絕不會弒夫。」

「你確定？」顧玖反問。

劉詔被噎住，一時詞窮。

汝這丫頭，自小膽子就大，而且下手狠。

鞭打姑母安郡主，毫無障礙。宗室子男子，被鞭打的更是不計其數。

宗室小孩，都稱呼汝為惡霸。

都不樂意和汝玩耍。

當然，汝也不稀罕同那些人玩耍，嫌棄他們稚愚蠢，腦袋空空如也。

前兩年，蘭臺寺的員想走汝的門路飛黃騰達，一個勁的在汝面前顯擺才華，吹牛都吹上了天。

純粹就是欺負汝年紀小瞎忽悠。

顧玖沒幹涉此事，想讓汝自己看真相。

汝的確看了真相，而且不到一年的時間就看了一切。

知道自己被人戲耍，所謂的才華都是狗屁，忽悠都忽悠到面前。二話不說，掀了人家的桌子，斷了對方的仕途。

並且發話，以後在京城讓見到對方，見一次打一次。

得那人不得不灰溜溜離開京城，另謀生路。

要說汝的病，那是一籮筐一籮筐，說都說不完。顧玖從來都沒有忽視這一點。

要說汝的優點，堅韌，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聰明好學都算優點的話，那還是有幾個優點。

汝就是這麼一個渾病，又擁有閃點的小姑娘。

這樣的小姑娘，還是公主，能用常規的手段管教嗎？

不能！

能以人之常去揣度的想法嗎？

不能！

的想法天馬行空，決不能以看待京城閨秀的眼去看待。

很顯然，劉詔其實心頭清楚汝是什麼脾氣。

他皺眉問道：「你真的認為，汝會弒夫。」

「弒夫的前提是，嫁了一個不樂意嫁的人。」

「那就給指一門喜歡的婚事，這事就解決了。」

顧玖含笑看著劉詔，「你閨不屑和同齡的孩男孩玩耍，說他們蠢笨如豬，就問你，去哪裡找個人來喜歡？」

劉詔還不信了，「同齡的不喜歡，那就找比年齡大的，最好大個五六歲，七八歲。總能找到讓喜歡的人。」

顧玖甩了個白眼給他，「去哪裡找？你以為我是隨便說出弒夫二字嗎？京城但凡稱得上青年才俊的世家公子，沒有一個人願意做公主駙馬。汝或許會喜歡某個人，但是那個人你能保證也喜歡汝？甘願被汝制？以汝強勢的格，夫妻相，絕對是佔據主導地位。京城有哪個世家公子，還是有才華的世家公子，能接這樣的婚姻？」

這話將劉詔給問住了。

有才華的世家公子，不願意尚公主，千百年來一直如此。

就算他可以下旨賜婚，強迫某個才華出眾的世家公子尚公主，但是類似強迫的婚姻，通常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世家公子有世家公子的驕傲，他們的驕傲一點都不比公主。

可以強迫他們尚公主，但是不能強迫他們喜歡公主，和公主同床共枕，相敬如賓。

說到底，皇帝能做的就是一紙賜婚。

沒辦法干涉兩口子怎麼相。

無論是野史，還是正史，類似的記載比比皆是。

要麼公主死，要麼駙馬死，要麼兩口子死……

白頭偕老，真沒有。

顧玖繼續說道：「夫妻不睦，矛盾遲早發。這也是為什麼，皇室公主的婚姻沒有誰能得到幸福。公主嫁不了才華出眾的公子，就只能嫁給平庸之輩。以公主的驕傲，又怎麼會看得上平庸之輩。而且，出世家的公子，即便是平庸之輩，又有幾個人能拉不下臉面去跪公主？就算能拉下臉面跪公主，公主看得上嗎？夫妻啊，對方在跪自己，這是何等的糟心。」

自己的丈夫，毫無節可言，當著下人的面跪，這是何等的我屮艸芔茻……

丈夫沒面子，做妻子能有面子嗎？

縱容下人鄙視詆毀駙馬，也就意味著這門婚姻已經名存實亡。

總而言之，自古以來，公主的婚事容易，婚後幸福很難。

一番話，劉詔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心很糟糕。

今兒天氣很好，他卻看什麼都不順眼。

他控訴顧玖，「你破壞了朕的好期。」

顧玖笑了笑，「我只是讓你趁早認清楚現實。」

「汝是朕的寶貝閨。」

所以什麼都要給最好的。

顧玖則說道：「我們無法陪伴一輩子，與其什麼都給安排好，卻不是喜歡的。不如給機會，讓自己去闖一番。想做王，本宮就給機會，讓做王。想圈地，本宮就劃一大片土地給。只要有本事吃下去。」

「你這是毫無底線的溺！」劉詔嚴厲控訴。

「總比你將圈在邊溺強一百倍。」顧玖沖劉詔翻了個白眼。

劉詔嘆了一聲，握住顧玖的手，「朕捨不得。」

顧玖拍拍他的手背，「汝又不是現在就離開。最早也要等到明年開春。」

劉詔接著又嘆了一聲，「朕想看著穿上大紅嫁的模樣，看著出嫁。你這麼一安排，朕恐怕是什麼看不到，著實殘忍。」

顧玖抿一笑，「大紅嫁，比起的幸福，哪個更重要？」

「可是姑娘家，終歸要嫁人。」

「姑娘家嫁了人，能獲得幸福的沒幾個。尤其是皇室公主們，們過的什麼日子，你不妨讓林書平派人打聽打聽。」

劉詔狐疑，「公主婚後的生活，當真不好嗎？」

顧玖輕蔑地掃了他一眼，「你問的問題都是廢話！這事我不和你爭辯，你自己派人調查，事實更有說服力。」

劉詔想了想，「朕就聽你的，派人查一查各個公主府的況。」

顧玖提醒他，「不要太失。找機會你和汝談一談，要平心靜氣的談。」

「朕明白，你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