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者之憩,地下。
兩頭龍人一左一右地從藏的角落撲出,但高大的男人一不立於煙塵背後,手一便按住龍人的腦袋,還不等後者有任何反應,便將它們重重地撞到一起。
他松開手,龍人的化為黑霧,向下沉湧的塵埃之。
馬扎克便看也看不看一眼向前走去,煙塵在他實的大兩側分開,向後退去。影環繞著窒鬱的的狹小空間,甬道兩側石龕矗立著高大冰冷的石像,形象各異,但皆渾覆甲、以劍抵地,空的目注視著前方,其中悠遠仿佛來自於它們被豎立的時之前。
甬道的盡頭是一張石臺,石臺上平躺著一把石雕寶劍,劍長約四尺,寬一掌,柄、護手與配重錘上的寶石,被雕刻得纖毫畢現。
馬扎克在石臺邊停下。形微微有些佝僂的沙耶克從一旁走出,畢恭畢敬地來到石臺旁,並彎腰‘噗’一聲吹走石臺上的灰塵嗎,他輕輕握住劍柄,回頭來看馬扎克。
巍然如巨塔一般的男人沉默不語地點了點頭。
後者才用手一摁石劍配重錘上的寶石,寶石旋下沉,前面的石壁上吱吱呀呀裂開一道口子來,裡面是個淺淺的龕,龕斜放著一把利劍。
一道明晃晃的落在馬扎克臉上。
他繞過石臺,取下劍,腦後發辮上的小銅環一陣輕響。
妖之銀打造的劍刃仿佛可以在黑暗中自然地發出熒,劍如薄羽,寒閃閃,其造型與龕外的石劍近乎一模一樣,但脊上用尼芙爾文刻有一行漂亮的異文字:
‘與龍同眠,與火同生;與月同,與星同——妖之眷,嘉拉佩亞。’
他手持利劍,回過。
黑霧如同畏懼一般紛紛向後散開。
……
遠遠看去,旅行者營地已完全淹沒在了黑煙雲之,黑雲緩緩旋轉著,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而旅店位於這漩渦的中心,形同一座孤島。
‘大姐頭’站在土丘上看著這一幕,啐一聲把草吐到地上,再用腳跺了跺。
一個白天裡方鴴見過一面的家夥在一旁愁眉苦臉地說道:“大姐頭,我看還是算了吧。我聽說銀林之矛和塔波利斯騎士團今天晚上都在這個地方,現在又變了這個樣子,這趟渾水我看不好淌。”
“你看你看,你看個屁,”‘大姐頭’回過,用尖尖的手指了他的腦門,直得後者東倒西歪。沒好氣地說道:“莫非我就白死了?說起來我就生氣,今天你們這些家夥倒是一個個跑得飛快啊,平時怎麼沒看出來,你們竟然這麼能跑?平日真是白照顧你們這些家夥了。”
那人捂著頭,有些委屈地說:“可那不是大姐頭你自己說的嗎?你說要是你被乾掉了的話,我們幾個最好趁早早點跑,因為反正留下也是毫無意義地送人頭而已。”
“我隨口一說你們就當真了,啊?那我讓你們去死,你們怎麼不去死?”
三個人像是瑟瑟發抖的鵪鶉,在一堆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了。
前者發了一通脾氣之後,似乎也沒那麼生氣了。於是再看了看邊的另一個人——那是個穿襯衫馬甲帶圓頂禮帽的刺客選召者,帽簷上套著一副風鏡,綠的鏡片。一副口罩完全遮住鼻子與,只出一雙細長帶魚尾紋的眼睛。
“再說銀林之矛與塔波利斯騎士團又算老幾,我們‘赤火’也不會怕他們,你說是吧,二十?”這才問道。
刺客選召者背著一十三級左右的翠鳥βRE型魔導爐,低著頭,正專心致志用匕首將手中的木削奇形怪狀的形狀。聽了‘大姐頭’的話之後,才敷衍地點了點頭。
他手中的匕首極大,護手上的多向穩定齒與劍鍔上鑲嵌的碧晶石證明了它是一件戰——伊薩翁靈巧短刀。
只是用戰來木雕的人不多,何況這男人顯然還沒什麼藝細胞,雕出的東西有點讓人不堪目。不過正是這個時候,他忽然放下手,抬起頭,甕聲甕氣地說道:“有人來了。”
所有人都一愣——
遠遠傳來一陣支楞楞的聲音,像是大量木質結構塌陷發出的聲音,眾人抬起頭去,才看到旅者之憩東面一片屋頂依次陷了下去,坍塌崩解,煙塵彌漫。
‘大姐頭’張大了,直愣愣地看著這一幕:“那是什麼鬼,銀林之矛和塔波利斯騎士團搞出來的?他們莫非真以為馬扎克不會殺人了?”
“大姐頭,看,煙塵下面有人逃出來了!”有人眼尖,忽然一聲:“他向我們這邊過來了,我們要不要去‘幫幫’他們?”
‘大姐頭’一愣,正想點頭,對於‘助人為樂’這份能生巧的工作,顯然是沒有一點心裡負擔的。而至於道德力那種東西——那又是什麼?
只是先前那人忽然又說道:“咦,那不是艾緹拉一行人嗎?”
‘大姐頭’聽到這個名字臉一僵,馬上舉起單筒遠鏡往那個方向一看。用手轉黃銅外殼,調節了一下倍數之後,果然看清了方鴴等人,忍不住咬牙切齒地說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得來全不費工夫,果然是那些家夥!”
放下單筒遠鏡,猛地出細劍向那方向一指道:“報仇的時候到了,攔住他們!”
方鴴一行人正匆匆從後門方向逃出來。
在自己仆的掩護之下,一手拽著子、一手提著皮箱的金發自出門之後就一直跑在隊伍的最前面。只是此刻忽然一停,抬起頭來,淺藍的眸子警惕地看著前方的黑暗之中。
‘砰’一聲巨響,黑暗中綻放開一團火。
一個手持長槍的獵兵最先開了火,錐狀的鉛彈飛旋著向希爾薇德來,眼看就要擊中這個似乎正不知所措的的心口。但正是這個時候一隻手從旁裡來,子彈打在那手臂上,拉出一條長長的火花之後——不知飛到了什麼地方去。
謝塔向前一步,警惕地將自己的主人護在後。出的左臂,帶白蕾邊的荷葉袖上撕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燒焦的布片下面,約出金屬的泛。
但所有人的注意力在第一時間都被黑暗中的火吸引了過去,以至於沒人注意到這個細節。
後面的紅葉從彌漫的煙塵中跑出來,看到了攻擊者的裝束,氣得頭髮都差點豎了起來——對方一典型的傑弗利特紅隊的裝束,只見三角帽上那長長的白羽在夜風之中微微晃,模仿得惟妙惟肖。
但這地方哪來的傑弗利特紅隊?
當然認出了這些人來:“你們是不是瘋了,連塔波利斯橡木騎士團的人都敢襲擊?”
那個開火的獵兵這才發現後面還有人,忍不住一愣,回頭道:“大姐頭,那人好像是紅葉,是塔波利斯橡木騎士團的人。”
“塔波利斯橡木騎士團算老幾,”‘大姐頭’翻了個白眼,怒道:“給我打!”
回應紅葉的是一排槍聲。
後者氣得差點當場暈厥,手一揚,七八個閃耀力場在前組了一個巨大的六邊形方陣,鉛彈劈裡啪啦打在上面,隻漾開一圈圈漣漪。
又手一指,就準備反擊。
但方鴴從後面跑了上來,下的手。他這時已經認出了對方是白天見過的那行人,也馬上反應了過來對方應當是衝自己與艾緹拉來的。
不過此刻的重點顯然不是這個,他回頭去和艾緹拉對視了一眼。
後者顯然也認出了這些人來,正用口形對他說道:“衝過去。”
這個想法與方鴴不謀而合,他輕輕點了點頭。然後才回頭對紅葉說道:“紅葉小姐,這些人威脅不大!”
紅葉也清醒了過來,記起真正的威脅還在後,而與它相比——面前的這些人本不值一提。憤怒地一揮拳,衝那個方向喊道:“不想死的話,趕快滾!”
雙方的距離並不遠。
‘大姐頭’顯然也看清了紅葉的這個作,臉上也忍不住了。
塔波利斯橡木騎士團雖然在第一世界勢力不小,但在第二世界名聲不顯,而且自由公會往往又缺乏現實基,還真沒太把對方放在眼裡。
在艾爾帕欣一帶借傑弗利特紅隊之名襲擊了不人,但很有人知道他們一行人其實背後是‘赤火’的員。赤火公會雖然在艾塔黎亞與塔波利斯橡木騎士團不分伯仲,但至也是有現實財團與俱樂部支撐的公會——
被這個作激怒的同時,乾脆拔出手銃就向對方開了一槍。而這一槍,仿佛是一個信號,讓埋伏在旅舍之外的獵兵們齊齊開火,黑暗中無數火旋轉著沿膛線噴出。
“把閃耀力場的權限給我接管。”方鴴則在以太網絡之中說了一句。
紅葉一點頭。
方鴴停下,雙手左右一展。
那一幕簡直有若神跡——
在眾目睽睽之下,戰場中央以這個帶著銀面的年為中心,三個緩緩自旋的殲滅者,十二個閃耀力場從左往右橫整個戰場。
虹閃之間,每一次浮現,必然擋下一顆子彈。
‘赤火’獵兵們一時間都有些呆住了,差點忘記了開火。而‘大姐頭’雖與方鴴過手,但此刻一時間也沒能認出對方來。
舉著手銃,竟不知是不是應該繼續開火。
這個空間判斷與計算能力,已經足以說明很多問題了。一個工匠三階職業,創造者?
這就是對方的依仗?
但顯然曲解了這裡面的意思。
而這個曲解的後果,自然比遇上一個三十多級的戰鬥工匠還要嚴重得多——
正當戰場之上陷一種可怕的寂靜的狀態時,地下忽然微微一晃,沼澤水面上也漾開一圈巨大的漣漪。
赤火的員見狀下意識地抬起頭來。
但見前方煙塵之中,忽然顯出一雙嶙峋的灰長翼,那翼尖緩緩向上——幾乎已經夠到了旅店的最高,然後它輕輕向下一掃。
塵埃滾滾四散開來,波及水邊,立刻在沼澤的水面上形一道白浪。浪花翻卷而至,勁風亦撲面而來,仍舊將所有人的頭髮吹拂起來。
然後再繼續向後,掃得後面的紅樹林嘩啦啦作響。
那個刺客也按住自己的帽子。
“那是什麼鬼東西!?”風中,有人大喊道。
但他馬上就喊不出來了。因為隨著那巨大的雙翼向下一,風已經托著那龐然大猛然向上一升,它在半空之中轉,張開雙翼,顯真容。
雙翼四角,瞳如熔火,四爪自然地垂下,腹部的黑鱗一層覆蓋著一層,仿佛鋼鐵所鑄。修長的尾只在旅店一掃,便將屋頂削落半層,讓整個旅店的尖頂都轟然一聲坍塌下來。
方鴴見狀頭皮一陣發麻,這鬼東西比他們初見時又大了不,此刻已經將近有三層樓那麼高了。
他回過去,就看到負責斷後的吳迪與琉璃月連滾帶爬地從煙霧之中衝了出來。而後者看到眼前的景象還微微一愣:“這又是什麼況?”
“沒時間解釋了,快跑!”方鴴捂著耳朵,就埋頭向前衝去。
其實不需要他多作提醒,從旅店之中逃出來的每一個人都‘深明大義’,有樣學樣地一捂耳朵,然後向前衝去。赤火的員有一些還沒反應過來,看到他們逃走下意識想要開火——
但正是這個時候,巨龍在半空之中張開雙翼,忽然發出一聲長吼。
可怖的龍吼所有措不及防的赤火員都一下子捂住耳朵,眼前一黑跪倒在了地上。而乘這個機會,早就準備好的方鴴一行人已經淌著水,從另一個方向飛快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