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沉片刻,道:“殿下稍待,仍是一炷香時辰。”
李治深深看了他一眼,緩緩點頭。
面前的四人也聽到了,這回不等王直吩咐,馬上轉離開。
一炷香時辰后,四人回來,朝李治抱拳道:“褚相當日向殿下言道:‘殿下仁孝聰慧,惜惰于學業,字書尤陋鄙,臣有親書《孟法師碑》一帖,愿贈殿下,殿下勤練。’”
李治倒吸一口涼氣,臉頓時變得很復雜,似驚嘆,又似忌憚。
李素靜靜看著李治的表,沉聲道:“殿下,褚相當日與殿下說的,是這句話麼?”
李治木然點頭:“一字不差。”
李素輕舒出口氣,道:“殿下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
李治搖頭:“我已明白你的厲害了,想必長安城里,無論是市井街巷,還是高門權貴,你想知道一件事,必然會知道。”
李素神不變,道:“是,我想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
不等李治反應,李素忽然朝他躬長長一揖,道:“臣今日帶殿下出宮,為的就是想送殿下一件禮,普天之下,只有殿下才配擁有這件禮。”
李治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指了指面前的四人,道:“你想送我的,是他們麼?”
“是。”
李治沉默半晌,道:“他們四人的背后,有多人供其驅使?”
“千上萬,不計其數。”
“他們被安在什麼地方?”
“從宮闈到權貴高門,再到街頭巷尾,無孔不。”
李治神愈發平靜:“父皇知道這件事麼?”
“以前不知,現在已知,這四人全是你父皇安進來的。”
四人聞言大驚,高層的事,他們并不知,原以為自己藏得很好,結果李素一句話便道出了他們的份,于是四人神惶恐地一齊跪下了。
李治思索許久,問出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子正兄向來是坦君子,為何會暗中培植出這勢力?你應該知道,這是很犯忌諱的。”
李素苦笑道:“殿下總算問到點子上了,貞觀九年,臣認識了東公主,我與兩相悅,奈何世事無,我與的這份愫終不被你父皇所容,事泄之前,我便提前做了準備,讓我同村的兄弟王直帶錢長居長安城,用錢財邀買人心,收服長安街市上的潑皮無賴和游俠兒……”
“后來,這勢力漸漸了氣候,在我和東公主事泄之后,在我的吩咐下,這藏在暗里的勢力在長安市井間發起了輿論,幫我和東度過了一次劫難,從此以后,這勢力愈發壯大,不知不覺,它已滲進了長安城的每一個角落,當有一天我自省歸結之時,發現這勢力已龐大到連我都害怕了,于是趕急流勇退,從此不再面,而你父皇早已察覺了這勢力的存在,暗中安的人漸漸掌握了它,我與王直便順水推舟,將這勢力無聲無息地給了眼前這四個人……”
李治聽著李素娓娓而道,神愈發復雜起來。
待李素說完,李治陷久久沉默之中,不知過了多久,李治幽然嘆道:“這勢力的可怕,我今日也到了,它……委實太可怕了,子正兄,你向來甚犯錯,可這件事……”
李素嘆道:“這件事,我原本的初衷是為了自保,殿下應該清楚,我為人從來沒有野心,高顯爵從未在意,甚至經常有意退拒,我想過的是田園牧歌,炊煙裊裊的淡泊日子,我對陛下,對你,對朝廷并無一反意,這勢力,已不能掌握在我手里了,而殿下是大唐未來的君主,你的手中若掌握著這勢力,想必很多事解決起來會方便許多,從今日起,它已完全屬于殿下,屬于大唐朝廷,臣從此絕不再過問。”
李治沉思片刻,道:“好,我便收下了,不過,我還是要跟父皇稟奏此事的,相信你也清楚,既然父皇早知此事而忍不言,說明他在等你的反應,今日你將它送給我,或許是最合適的結果,這勢力只能掌握在大唐的君主手中,不能落旁人。”
李素笑了:“殿下監國半年,長進很多了。”
李治也笑了,接著又道:“子正兄能向我坦陳如此機大事,治領了,還是那句話,你我先是朋友,其次才是君臣,愿你我一生君臣不疑,共創盛世,給未來的史書留下一段佳話。”
“臣,謝殿下寬容。”
燙手山芋扔出去了,李治欣然接,李素終于長舒了一口氣。
這個結果很好,幾乎完。李世民想必也松了口氣。
窗戶紙沒被捅破的前提下,這樁要命的麻煩事其實君臣心里都憋得慌,想必李世民的心深也不愿殺李素,因為他是李世民留給李治的肱骨重臣,輕易不可殺,李素當然更不愿因為這件事稀里糊涂的掉了腦袋。
如今無聲無息間將它解決,李素很滿意,李世民也會滿意,李治更是撿了一個天大的便宜,皆大歡喜,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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