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裏，哭聲越來越高。

花著雨坐在監斬臺上，忽然覺得渾癱，如果不是坐在椅子上，想自己很可能會倒在地上。一炷香後那聲炮響，就是行刑的時辰，不，已經不到一炷香了。

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快步走了過去。

“寶大人，你要做什麽？”聶相驚異地冷聲問道。

花著雨回首，勾笑道：“姬犯是咱家的仇人，咱家要親眼看著他被淩遲，方解心頭之恨。”一字一句嫣然說道，眉目間卻滿是冷厲。

聶遠橋一愣，皺眉看著花著雨快步向行刑的高臺走去。

花著雨負手一步一步踏上高臺，高風極烈，將的杏黃宦吹得呼呼作響，好似翩然飛舞的蝶翼。

“你先把他的漁網扯開，給他穿上服，我有話問他。”冷冷說道。

劊子手和他的幫手互相看了一眼，馬上手將姬離上罩著的漁網解開，將囚服重新給他穿上。隻不過，下麵的長已經被撕破無法穿上，花著雨解開上的披風，迎風扔了過去，罩在了姬離上。

“你們先下去！”花著雨負手站在高臺一角，不辨喜怒。

兩人猶疑著退下高臺。花著雨徐徐轉，淡淡地凝視著姬離。

那個曾經風華無雙、白翩躚的左相，此時一襲囚，滿鎖鏈。他看上去明顯瘦了，麵上頗為憔悴，狼狽至極。隻是，縱然如此，他上還是有一種從容不迫的氣質，角依然掛著淡淡的溫雅的笑。

很久以前，就想，一定要打倒他，看看泰山頂依然從容不迫的左相什麽時候能出驚惶的表。

說實話，有些挫敗。

不得不承認，他夠狠。

就連即將被淩遲，他都能泰然之。

“姬離，我總算等到了這一日！”向他勾一笑，隨手從劊子手的木箱中拿起一把長長的薄薄的匕首。

姬離擁著花著雨扔過來的披風，能覺到這披風上帶著上的溫暖，慢慢地過，滲到他心中。

夠了！

這對他已經足夠了！

能在淩遲前得到片刻的憐惜，他已經知足了。

“寶兒，你終究不忍心，是嗎？”他低低問道，嗓音低醇而和。

花著雨角綻開一抹淡笑，“不是，我隻是覺得劊子手下手，不如自己下手來得解氣而已。”

他角的笑瞬間凝結，眸中的亮瞬間熄滅，他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著，眸中漸湧哀涼。

一朵雪花飛旋著飄落在刀麵上，慢慢地融化水，讓他錯覺那是流下的淚，而那終究不是。

雪越來越大，大片的雪花被風卷著，在他周飛舞。他就那樣站在高臺上，裹著的披風，好似裹著世上最珍貴的狐裘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