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玲瓏焦躁地在屋子里走來走去，偶爾扭頭看一眼神sè驚慌而又倔強的俘虜，初南屏守在門口，懷里抱著劍，低著頭不言不語，好像在睜眼打盹。

兩人順利地完了任務，梁莊頭果然單騎跑出程家莊，順著道朝遠離京城的方向奔馳，初南屏在前面發信號，鐵玲瓏在后面出手，輕而易舉地活捉了俘虜，梁莊頭基本不會武功。

等到天快黑的時候，兩人押著俘虜來到顧慎為指定的地方，對上暗號之后，主人立刻熱將他們迎進來，一關上大門就低聲說：“行了，這個地方歸你們，沒我的事了。”說罷回屋收拾了一個小包，余都不要，推門離去，在巷子里還跟納涼的鄰居們打招呼，聲稱去給親戚們沽酒買。

“他做事越來越小心了。”鐵玲瓏說，推著俘虜往屋子里走。

梁莊頭吃過厥yīn指的苦頭，只得順從，心里卻在尋思之計。

“畢竟這里是中原人的京城。”初南屏對顧慎為的小心頗為認可，打量房間里簡陋的擺設，心想龍王不僅小心，還很小氣，這個地方花不了多錢。

鐵玲瓏執行任務時的興勁兒已經沒了，開始覺得無趣，天越來越黑，他們也不點燈，屋子里冷冷清清的，顧大哥總是不出現。

“喂，跟我說說，你們程家莊在搞什麼yīn謀？”鐵玲瓏本不應該審問俘虜的，可太無聊，初南屏是個悶頭不聊天的人，只好向俘虜發威。

這兩人都已易容，梁莊頭憑聲音聽出了對方份，于是哼了一聲，他害怕人的指力，但是還沒到因此主人的地步。

鐵玲瓏走向俘虜，打算讓他嘗嘗更厲害的厥yīn指。

“小心，不要驚擾到左鄰右舍。”初南屏提醒道，這可不是什麼深宅大院，就只有兩間房，門戶也不嚴，聲能傳遍整條街。

鐵玲瓏明知初南屏得說對，還是走到俘虜面前，踢了他一腳，“不用你嚴，等他來了，自有辦法收拾你。”

可顧慎為一直沒來，快到子夜了，四周一片寂靜，鐵玲瓏越來煩躁，“怎麼回事？顧大哥不會故意把咱們困在這兒吧？”

“不會。”初南屏肯定地說，這藏點雖然簡陋，想找一個值得信任的人長期守候，估計也不容易，斷不會為一些小事而浪費。

鐵玲瓏承認初南屏這次也是對的，可好久沒當殺手，耐心早已耗，“你在這兒守著，我回驛館看看。”

“看什麼？”初南屏驚詫地問，他一點也不著急，按照當年的經驗，這次等待的時間一點也不長。

“顧大哥說有事要發生，肯定不會錯，我得去看看我哥哥，別讓璧玉國和康王尚遼趁機殺人。”說罷，不等初南屏開口，已經走出房間，越墻而出，消失不見了。

初南屏沒辦法，只得獨自守著俘虜，他已經習慣暗中視，對屋子里的景看得很清楚。

梁莊頭覺得這就是自己在等的時機，咳嗽一聲，清清嗓子，說：“人不好對付，你不知道們什麼時候高興，什麼時候……”

“閉。”初南屏輕聲道，他對聊天和問口供都不興趣。

梁莊頭卻將這當了意志不堅的表現，沉默一會，自言自語道：“唉，可憐那些外國人，來得真不是時候，千辛萬苦來京城，還沒領略此地的繁華，就遇著一場大戰，得有多人死掉啊，可惜，太可惜了。”

初南屏沒接話，但也沒制止，梁莊頭信心大增，繼續道：“龍王一代豪杰，可是從西域萬里遠來，好比龍游淺灘、虎落平，再有本事又能怎麼樣？自難保……”

發現對方不興趣，梁莊頭馬上改變話題，“今晚是殺人的好時候，我聽莊主送客時說過，‘所托之事萬不敢辭，本月二十之前必當遂君心意，諒那些西域人擋不住中原高手。’今天不就是二十嗎？俠回懷西館，不知會不會上中原高手？”

初南屏仍不吱聲，梁莊頭急了，直接說道：“這位公子，你和俠天生一對璧人，何必為龍王白白犧牲xìng命呢？我沒騙你，莊主跟人約定了，要在今晚去懷西館殺西域人。”

“你剛才說‘那些西域人’，還是‘那西域人’。”

初南屏終于開口，梁莊頭大喜，對他的問題卻有點莫名其妙，“呃，這是莊主說的，我記不清……是‘那些’，肯定是‘那些’，莊主集合一大批高手，要將懷西館里的外國人殺得干干凈凈。”

梁莊頭的謊言編得過頭了，初南屏再不上當。

“相信我。”梁莊頭急忙糾正自己的錯誤，“莊主要做大事，去懷西館可能是有的目標，但是誰撞上誰倒霉，這才只是計劃的一小部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龍王必死無疑，你還守著我做什麼？去救你的人吧。”

初南屏突然拔劍，梁莊頭嚇得摔倒在地上，“別殺我，我能帶你……”

話未說完，梁莊頭發現屋子里多了一個人，原來對方拔劍不是針對他，饒是如此，腳仍然發，竟然站不起來。

“鐵玲瓏呢？”顧慎為問。

“回懷西館了。”

顧慎為剛剛從懷西館經過，知道駱家高手正在館中埋伏，因此沒有進去，聞言一驚，“去把找回來，等等。”顧慎為改了主意，走到梁莊頭面前，“你說程屹要去懷西館殺人？”

“我、我什麼也沒說。”

顧慎為將梁莊頭拉起來，推著他坐到一只凳子上，走到他后，左手突然捂住他的，右手出招，折斷俘虜的一條手臂。

梁莊頭疼得靈魂出竅，想不出聲，只能拼命掙扎，可是捂在上的手比鋼鐵還要堅，他的雙腳在地上踢，慢慢停下來，額上滲出一層汗珠。

“我現在松開手，你不會喊吧？”顧慎為問。

梁莊頭勉強點頭，眼淚都流出來了。

“你可以說話了，要實話，程屹跟和尚達了什麼易？”

梁莊頭大吃一驚，“你、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草原上來的匪首，上有兩道傷疤，留著頭，人稱和尚，自稱施青覺，還有……我說還是你說？”

梁莊頭平時沒這麼好騙的，可是斷臂之痛讓他的腦子轉得不那麼快，一心只想保住xìng命，忙說道：“是這樣，我知道得不多，幾天前的晚上，墜龍山寨主萬世真帶著一個和尚來拜見莊主，只說和尚是塞外領袖，其實我連他什麼都不知道。兩人跟莊主談了一會，很快就離開了，第二天傍晚我不是去過懷西館嗎，其實是踩點去了，當晚莊主命我帶著一群人去懷西館搶人，驛館和附近的兵丁都得了好，因此沒有出來阻攔。”

“你說今晚去懷西館殺人是怎麼回事？”

梁莊頭愁眉苦臉，不敢不說，“這事我只聽到只言片語，莊主的確承諾這幾天會去懷西館殺人，什麼時候、想要殺誰都不確定，真的，說一句謊話讓我天誅地滅。我就是一個莊頭，平時替莊主打點與府的關系，真有機的事他也不會告訴我。因為白天的時候顧公子問了我幾句話，莊主讓我去三十里之外的西莊避一避，沒想到……”

“你家莊主就這麼白白替人做事嗎？”

“按理說是不可能，可萬世真跟和尚一件禮也沒帶，所以我想他們之間肯定另有易，可誰也不會告訴我。”

顧慎為想了想，“施青覺帶來不弟兄，必須有個藏之，在哪？”

梁莊頭張口結舌，見顧慎為又有手的意思，立刻開口：“西莊，三十里以外的西莊，只有那里能藏下上百名強盜。”

顧慎為正思考下一步的行，初南屏了一句，“你應該折斷他另一只胳膊，看看他說的是不是實話。”

梁莊頭一下子從凳子上到地上，托著傷的胳膊，哭喪著臉說：“我發誓，對天發誓，我說的全是實話，真的，有一句謊言，讓我全生瘡出膿不得好死。”

顧慎為有點意外，這句話聽著像是諷刺，可初南屏從來不會含沙shè影的功夫，他似乎真的涌起了一殺心。

“他還有用。”顧慎為說。

“你相信他？”初南屏沒有完全放心。

“事實會證明他有沒有說謊。”顧慎為已經制定出計劃，他必須留在城里，這邊的事更迫一些，“帶他去西莊，稍后我會讓鐵玲瓏趕過去。”

“嗯。”

“盡量不要殺人，把上帶回來就行，到時你們可以繼續躲在這里。”

“嗯。”初南屏不喜歡問東問西，他覺得這個任務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顧慎為還是補充一句，“施青覺想殺的人是韓芬，他要為羅寧茶報仇，上也是這個想法，所以你要綁架上，以此威脅施青覺取消行。”

“嗯。”

顧慎為先離開，心想初南屏的變化或許是件好事，此時此刻，他所需要的正是一名冷酷的劍客。

事全都攪在了一塊，施青覺必定承諾了極大的好，程屹才會如此盡心地為他辦事，還剩下十方教的目的也不明確，紫鶴真人曾經說過慈最勝被小閼氏收買了，可顧慎為覺得事沒有這麼簡單，小閼氏那點人馬，滿足不了十方教的野心。

大火就要燃燒起來了，顧慎為到一興，這是他久未產生的覺，突然間他明白初南屏為何變得心狠，他們都一樣，當殺戮近在眼前的時候，本能的殘忍就會被激發出來，現在的他，滿腦子都是火焰，甚至沒有jīng力考慮邊人的安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