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刀神黃實安相比，初君的武功要高出一大截，所以顧慎為只能以暗殺的方式除掉他，就是這樣，他仍然沒有躲開劍客的反手一擊。

長劍深深刺膛，只差一點，死的就會是殺手。

顧慎為的劍法得到了提升，他無法用語言來描述，只是信心陡增，又覺得自己有能力殺死葉四郎了。

刺殺葉四郎的最佳時機就是現在，劍客還不知道保護者已經死去。

顧慎為想將前的長劍拔出來，可是手臂無力，劍也太長，他夠不著劍柄。

荷跑過來，拔劍扔到地上，扯下幅包扎傷口，一氣呵，顧慎為沒流多，但是臉變得蒼白，慢慢坐下，再也沒有余力連續進行第二次暗殺了。

荷跳到地面，拔刀準備割下初君的頭顱。

“留下他的人頭。”

歡奴在上面發出命令，荷驚訝地抬頭看了一眼，沒有提出質疑，狹刀在尸脖子上飛快地刺了一下，擴大那個致命的小小傷口，現在，沒有人能看出初君死于劍下。

兩名殺手返回藏點，顧慎為再也支撐不住，躺在床上，已經滲了包扎傷口的布條。

這不算是顧慎為過的最嚴重傷勢，他一直沒有暈過去，一度還能正常思考，荷替他拭、撒上創傷藥、重新包扎的時候，他還能微笑以示謝，慢慢地，眼前的世界發生奇異的變形，他像不勝酒力的人，在酒的攻勢下努力保持清醒，最終一切徒勞，腦子里似乎有什麼東西吧嗒一響，他松開繃的心，投到縹緲易變的幻想世界里。

顧慎為能記得的場景寥寥無幾，有一些是料想得到的人與，親人、中原的老房子、想不出名字的兒時玩伴，也有一些從未在意過的東西，他最后記得的景象是一片無垠花海，白相間，如同粼粼波，他想，那就是桃花吧。

他睜開眼睛，覺得前所未有地疲憊，功、臟腑全都被掏空了，只剩下一副皮囊在床上。

荷正坐在床邊給他額頭上的汗，臉上沒有表，好像正在做的事是每天都在重復的任務。

“什麼時候了？”

“二月初七，下午。”

他迷失了兩天兩夜。

在不控制的幻境中，他說過什麼？做過什麼？是否不小心泄了最重大的？顧慎為心中忐忑不安，右手不自覺地向腰間，這是他的習慣，一張就要握住刀柄或者劍柄。

什麼都沒有，沒有刀沒有劍也沒有服，只有上一層被褥，他一下子臉紅了，雖說殺手不該在乎這種事，可總有些事是殺手也控制不住的，從這一點說，把一切事都看作兒戲的鐵寒鋒才是最合格的殺手。

荷依然面無表，放下抹巾，“你得起床了，許多人都在找你。”

這樣冷冰冰的一句話反而讓顧慎為恢復了鎮定，“我一定說了許多七八糟的話吧。”

“嗯，能聽懂的人只有你自己。”荷給出一句暗昧不明的回答，隨后站起，看著床上的歡奴，“每一位殺手都在心里痛恨石堡，沒什麼可藏的，大家都一樣。”

顧慎為心中一驚，不明白荷這句話的真實含義，或許所有殺手都痛恨金鵬堡，但是只有他是真正的心懷鬼胎，將痛恨化做了行。

該不該信任眼前的？顧慎為心在掙扎，最后他說：“謝謝你。”

“嗯。來吧，咱們的麻煩還沒最后解決呢。”

顧慎為與荷面臨的麻煩有一大堆。

初君之死在南城無聲無息，沒有多人知道他的大名，認識他的人只會詫異，城巷數一數二的男子何以誤死渠，甚至沒幾個人將這尸與鯤社聯系起來，大家將此事歸于殺，只用了半天工夫就失去了好奇心。

比初君之死更吸引璧玉城居民眼球的，是祭劍葉四郎的失蹤。

葉四郎不見了，哪都沒有他的影子，北城、南城、住所，還有數不盡的賭場、酒館、院，都找不到這位知名劍客的影。

虬社再重大打擊，雖然葉四郎公開聲稱自己并非虬社員，但他要殺的人是虬社大敵，自然就被看作虬社的盟友，現在他卻失蹤了，生死不明，轉眼之間，已經退到角落里的鯤社再度出強大鋒利的爪牙。

于是，眾人期待已久但又提心吊膽的鯤虬大戰終于發了。

一夜之間，陀能牙就重新招募到上百名刀客，許多人是主送上門來的，他又能組建“無敵刀陣”了。

只是時間倉促，刀陣還不型，而且事發突然，鯤虬兩社都沒來得及制定的進攻計劃，一場遍布整個南城的混戰開始了。

不知道是哪一方先起的頭，很快就流行開來，鯤社的刀客胳膊上綁黃帶，虬社的刀客額上系紅帶，紅黃雙方只要見面，即是一場惡斗。

璧玉南城刀客多如牛，恩怨糾纏不清，大家都相信這一回合的鯤虬大戰會是最后決戰，所在一窩蜂地想要借此機會來一次了結，許多人自稱屬于某一社，其名字卻從未出現在簿冊上，也不領酬勞，今天綁黃帶殺死一位仇人，明天又改系紅帶攻擊另一位仇人，改換門庭跟吃飯一樣隨意。

大戰從一開始就是失控的，不僅商戶們廣波及，怨聲載道，鯤虬兩社的首領們也馬上發現自己正到利用，如果任其發展，最后雙方都會毀在報私仇的刀客們手中。

因此，大戰發第二天，各方力量就開始努力結束這場無意義的戰爭。

就是在這種況下，上如派人到尋找殺手楊歡。

顧慎為與荷得到消息后直接前往北城，上如正在前廳興地來回踱步，“你們殺了葉四郎？”一見到自己屬下最得力的殺手，第一句話問的就是這個。

“沒有，只有黃實安。”顧慎為回答道，并非有意瞞初君，而是那名劍客對十公子來說沒有太大意義。

上如失地嘆了口氣，很快又振作起來，“孟家的小混蛋想要談判，我同意了，為什麼不呢？第一次談判定在后天，歡奴，你去參加。不過，在談判之前，我要展開一次大規模反攻，必須讓虬社明白，這不是咱們在求和，雨公子，你來負責。”

上如迅速下達命令，思路清晰，完全不像是剛剛十四歲的小孩，直到一切安排妥當，才詢問歡奴這些天的行蹤。

顧慎為簡略地講述了兩次暗殺，將自己傷的事輕描淡寫地帶過。

聽說初君是葉四郎的護衛，上如右手握拳，在左手掌上砸了一下，“原來如此，葉四郎不面其實是害怕了，哈，你跟荷繼續去找他，如果能在談判的時候亮出葉四郎的人頭，那可是太妙了。哈哈。”

上如沉浸在妙的幻想中。

顧慎為沒有提醒十公子，葉四郎的失蹤并非害怕，那名劍客現在大概正在瘋狂地尋找殺手楊歡，要為初君報仇。

能夠不參與雨公子組織的反攻，正合顧慎為的心意，他倒想看看，這個小魔頭在鯤虬兩社之間到底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將別人都遣走之后，上如單獨留下歡奴，“我有意將你、荷跟野馬分開，怎麼樣，最近他又有舉嗎？”

“沒有，我想他現在會比較謹慎。”

“嗯，我讓雨公子也盯著他，這次反擊就是檢驗，雨公子會制定兩套計劃，野馬只知道其中一套，要是有一跡象顯示野馬泄機與敵人勾結，他的人頭明晚也會擺在小孟面前。”

“這真是一條好計策。”顧慎為言不由衷地贊道，有上雨時在，UＵ看書ｗwｗ.uｕkaｎｓhu.com野馬絕不會暴的，何況，與虬社勾結的人本就不是野馬。

上如出拳頭，在歡奴臂上輕輕捶了一下，臉上似笑非笑，昂著頭，“我要葉四郎的人頭。”

“明天子夜之前，十公子就會看到它。”

顧慎為猛然間有點失落，上如對待他越來越像是一名家養的殺手，沒錯，仍然重視歡奴，視其為左膀右臂，但已不再是小時候的玩伴，那些略顯稚的攏絡人心的手段，證明已經長，上家族代代相傳的領袖特質代替了悲笑無忌的天真。

顧慎為心里哼了一聲，高傲地將心中的失落攆到一邊去，上如從來不是他的玩伴，更不是朋友，在他的死亡名單上，的排名很靠前。

想到利劍刺中十公子脖頸的場景，年殺手心澎湃。

顧慎為與荷早已制定了暗殺葉四郎的計劃，雖然兩人錯過了最佳時機，但是已經功激怒了劍客，占據了一定的優勢。

兩人決定守株待兔，顧慎為吸引葉四郎的長劍，荷躲在暗中發起致命一擊，這跟暗殺初君的方法完全一樣，只是角不同。

只有互相信任的殺手，才能采用這種命相托的暗殺方法。

他們仍然回到南城租住的小宅，由于去了一趟北城，行蹤已經暴，葉四郎肯定已經知道了仇人的下落，也就無需故意傳播消息了。

結果，那一晚平安無事，葉四郎沒有出現，虬社的刀客也沒來窺探。

劍客好像真的失蹤了，這可大出殺手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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