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顯示了自己在雕木院學到的許多暗殺技巧，都是顧慎為錯過再也沒法補學的東西。

雕木院不僅傳授武功，還有易容、追蹤、訊問、口技等數十門奇門知識，學徒們據自己的好與能力可以選修其中若干項，沒人能夠學全，但是也沒人傻到一門都不學。

荷沒有易容，只是化了濃妝，即使這樣，也沒人能認出來，顧慎為第一次見到荷穿紅的樣子，簡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變化的不僅是的樣子，還有氣質，荷好好像從里到外都換了一個人，眼波流，似水，再沒有半分殺手的樣子。

或許這也是雕木院教授的奇技之一，顧慎為不得不承認，這門技巧很有用，誰能想到這樣一位妙佳人，下藏著一柄殺人的利劍？

不識趣的大漢宋老三險些破壞了整個暗殺計劃，卻也讓荷裝扮的更真實。

一進樓上的小房間，荷就從袖中掏出匕首，將宋老三殺死，隨后的聲音都是一個人發出來的。

刀神黃實安眼神里有某種東西，讓荷確信這個男人一定會上來英雄救，那種東西或者俠義，或者尊嚴，或者純粹是想證明自己的男力量，就跟雄為爭奪雌而展開你死我活的搏斗一樣。

荷一個人演著獨角戲，等待獵上鉤，如果上來的“英雄”不是黃實安，而是另外一個男人，就只能多殺一名無辜者，然后迅速撤離。

這是荷度過的最漫長一刻鐘，跟歡奴一樣，都是爪牙初的殺手，知道自己擁有強大的力量，但是對這力量到底比對手強多心中沒數，他們還得用一次次的功來鞏固信心。

刀神黃實安上樓了，推開房門，發現屋子里沒點燈，不由得一愣。

“關上門。”對面有和的人聲音命令道。

黃實刀關上門，但是拔出了刀，他是頂尖的刀客，能夠憑覺發現危險，他還是自大的刀客，不怕殺手，更不怕殺手。

“希待會你還有力做點別的。”

這是虬社刀神黃實安的最后一句話，黑暗中涌出一團水般的殺氣，令他窒息，手腳發。

但刀神還是出刀了，砍向那雪崩一般來的殺氣，想為自己劈出一個呼吸的口。

接著，他就不再需要呼吸了。

口像是針刺一般，微微一痛，什麼都沒留下，他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腦子閃電般地出現兩個念頭：我都不知道這人是誰；欠下的債不用還了。

荷只比刀神快了一點點，當的劍刺中目標時，黃實安的刀離只有寸許的距離，在最后一剎那勁力頓消，著的手臂斜斜落下。

荷沒有采取徹底的暗殺手段，需要刀神達到最佳狀態，好利用這次殺人提升劍法。

荷反轉紅，變了一名穿黑斗篷頭戴兜帽的神人，割下人頭，趁著樓下無人注意時，走出房間，慢慢下樓，坦然離去。

這一裝扮是南城常見的風格，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地面上掉了幾滴，事后才被發現。

紅殺手聲名鵲起，環卻沒有落在荷上，在璧玉城，沒有幾個人知道的存在，大家耳聞目睹的是上家的兩位公子。

上雨時第一個被認為是那名艷麗無雙的殺手，由于個子明顯高出一截，所以許多人的猜測又轉向上如。

上如倒是無所謂，甚至覺得很有意思，雨公子可有點不高興，“我會扮那種人嗎？我……”

只能說到這里，不能再表達不滿，因為荷所用的一切手段都是金鵬堡傳授的，因為金鵬殺手戒條之一就是不擇手段，一個人若是太在乎份、容貌這些東西，怎麼能為一名優秀的殺手？

上家的公子無意中顯出自己并非真正的殺手。

許多人都嗅到了風雨來的味道，結果這場意料中的鯤虬爭霸卻沒有馬上進行。

虬社后悔將刀神豎立為鎮社之寶了，他們吞下了自釀的苦果，黃實安雖然很參加戰斗，卻是所有虬社刀客的心理支柱，他的死亡，令許多人膽戰心驚，如今沒有五個人以上結伙，他們甚至不敢出門。

葉四郎則拒絕以虬社的名義出戰，但他數次孤只劍前往鯤社，后跟著群的好事者，結果每次都被告知殺手楊歡不在。

虬社花費不力氣尋找歡奴的下落，探查、收買各種手段都用上了，許多與歡奴稍有關系的人都發了一筆小財，也到刀劍的脅迫，就只證明了一個事實，歡奴的確不在鯤社，也不在北城。

顧慎為避而不戰，與荷躲出了鯤社，米面行的罩子米掌柜用他人的名義在城邊租了一所小宅子，兩人就一直躲在那里，策劃下一步的行。

顧慎為打定主意，不管別人怎麼看，他都要暗中行，決不接公開挑戰，與葉四郎的決戰毫榮耀可言，那人只是替孟五公子除去眼中釘的買賣而已。

殺手楊歡的名聲已經降到無可再降，他現在了卑鄙無能的懦弱者，只會躲在暗的角落里茍且生。

顧慎為不向任何人解釋，甚至不去北城面見十公子，每天就是與荷討論劍法，晚上流去監視葉四郎的住。

顧慎為猜測葉四郎邊一定藏著保護者，這個猜測在接連數日的觀察之后，得到了證實。

“他輕功很好。”荷首先發現了初君的蹤影，對他的評價就這麼一句話。

“比劍你就輸了，比殺人你就贏了。”顧慎為小聲念叨著這句話，對那個素未謀面的彭仙人產生了興趣。

劍客總是太驕傲，葉四郎讓初君暗中保護自己，已經是他在自安全上所做的最大讓步，如果沒有刺客現，初君也不會現，這兩個人不屑于玩謀詭計，所以絕不會同意虬社利用葉四郎設置陷阱。

顧慎為覺得他與荷已經贏了。

整個南城都因為遲遲不來的鯤虬大戰而繃了神經，每一天每一家酒館里都有人言之確鑿地預言：大戰就在今晚。

其中一家酒館，距離葉四郎的住不過半條街的距離，又臟又小，在一堆富麗堂皇的院與賭場中間，毫不起眼，客人向來不多，白天更是冷清，最近幾天卻迎來一位回頭客。

回頭客每天上午面，掌柜親自給他端上一壺自釀米酒、一碟鹵制花生、一盤牛，樣式從不改變，客人會花很長時間吃掉這不多的食，然后借酒館里面的房間里小憩，房間里除了一張床什麼都沒有，異常整潔，他在傍晚離去，徹夜不歸，偶爾在白天也會消失一段時間。

客人黑袍垂地，即使在吃飯時，面孔也藏在兜帽里，從不與任何人談，掌柜除了端上酒食，也從不主搭訕。

這就是初君，每天夜里守護在葉四郎附近，當葉四郎白天出門時，也混雜在跟隨其后的人群中，觀察蛛馬跡，絕不讓刺客第二次得逞。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才是暗殺的目標。

二月初五的傍晚，街上行人如，南城正像復活的巨一樣展，發出持續的吼，初君走向葉四郎的住所，履行自己的職責，那是他心甘愿甚至歡欣雀躍接下的任務。

每個人都有一副面孔，隨時都會變另一副，冷漠變得熱，喜悅轉憤怒，化為憎惡，突然間，有一副就會為殺手。

鋼鏢從數人之外發出，劃破一名男子的裳，著一名人抬起的手臂飛過，兩人都沒有發覺，繼續行走。

初君微側，鋼鏢隔著斗篷擊中劍鞘。

他看到了行刺者，同樣的黑斗篷，但是在甩手發鏢的一剎那，出一抹鮮紅的裳，那是一名子。

初君靈巧地從人群中過，在十步之外尾隨紅子，如果有人想在輕功上較量，他可不會隨便認輸。

紅子東閃西躲，用盡了手段也甩不掉后的尾，于是接連拐了幾道彎，進行人稀的小巷。

這正中初君下懷，他加快速度，打算在二十步之將刺客生擒活捉。

紅子似乎慌不擇路，走進了一條死胡同，眼看再無躲藏之，閃跳上房頂，準備加速奔逃，初君同時縱一躍，結果卻迎來神出鬼沒的一劍。

腳心離地三尺，初君明白自己中了圈套，又躥上三尺，他拔出了長劍，心中坦然無懼，半截超出房頂時，他已經一劍刺向目標，誰要是以為初君不能隨時出劍，那就是大錯特錯。

長劍刺中了，從劍尖傳來目標時發生的震，如同深秋里最后一片枯葉落在平靜的湖面上，激起的波紋渺不可見，卻能一直傳播到對岸。

劍客不會讓自己手中的劍停留在敵人，收劍與刺劍一樣重要。

初君心中一酸，好像自己最喜歡的一株花繁紅滅盡，帶來剎那間的失落與悲哀，他松開劍柄，沒有收回長劍，向下摔下，跌落在南城骯臟的污雪之上，那是他最厭惡的事之一。

向上去，黑殺手站在房頂向下眺，長劍兀自在他前上下晃，初君認出了殺手的份，出最后一微笑，如婦人般嫻靜的面容沒有毫的怨恨。

“告訴四郎，把我葬在桃花樹下。”

顧慎為只聽到劍客臨終的言，沒有看到他的微笑與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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