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與防止被殺，曾經是學徒們的日常行為，自從“殺令”頒布之后，殺人卻了困難事，只有每月一次的測試才可以不懲罰地隨意手。

對于急于學習劍法的顧慎為與荷，一月一次不僅太，而且在對決中驗證新武功也過于冒險。

南城每天都會涌大量沒人認識的流浪刀客，以鐵寒鋒的標準，他們沒有任何“關系”，是最好的試劍目標，可自從那次慘敗之后，鐵寒鋒再沒有帶徒弟下過山。

荷的師父是標準的殺手，眼里除了刀再沒有值得留之，更不會帶徒弟進城。

兩人只能在堡里尋找犧牲者。

恰在此時，堡里接連發生怪事，給他們提供了一個殺人場地。

那是二月底的一天，一名月試中殺敵的學徒，抗著尸前去往生崖拋尸，這是歡奴開創的先例，如今幾乎了“傳統”。

往生崖邊發生了什麼事無人知曉，東堡的人只聽到一聲凄厲的慘，守衛循聲趕過去時，發現崖邊躺著兩尸，眼珠都沒了，留下四個深深的，就是最殘忍的殺手看到了也要心驚不已。

尸上各有數道極深的傷口，像是被一排匕首進去過。

守衛們初時以為有外敵侵，很快就有人認出來，兇手并非人類，而是長利爪的畜牲。

只有顧慎為與荷知道那畜牲的底細。

紅頂大鵬再度現，它似乎已經能練地駕馭天空，冒險降臨人類聚集之地，或許是為了尋覓從小悉的食，或許是為了給父母報仇，或許是來尋人。

往生崖出現第三只大鵬鳥，這消息震了整個金鵬堡，更是引起“獨步王”的極大興趣，上伐親自帶人巡查，在多布下羅網，命令輕功高手攀崖下去尋找鳥巢。

攀崖的殺手全都有去無回，除了臨死前的慘，沒有傳遞上來任何有價值的信息，在刀削斧砍般的懸崖峭壁上，武功再高的人也斗不過翱翔天空的大鳥。

“獨步王”不得不改變策略，在崖邊布置重重陷阱，派出餌，希智取那只神出鬼沒的大鵬鳥。

歡奴因為與金頂大鵬有過接，第一個被去充當餌，他守在往生崖一天一夜，心忐忑不安，生怕紅頂大鵬突然出現中了埋伏，周圍全是一等一的殺手，他可救不了它。

結果，紅頂大鵬的智力超出所有人的預料，它沒有中計，而是圍著絕巔，尋找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出其不意地發起進攻，不分男老弱，第一招就是啄人眼球，沒有人能在利爪長喙之下幸存，很多人更是被它帶到空中，直接甩深淵。

大鵬鳥將整個金鵬堡鬧得天翻地覆，石墻以外的地帶了活人躲避的區，只有那些膽子最大、希得到厚賞的殺手才敢涉足，就是他們，也得群結隊而行，誰也不愿意單獨面對那只“飛天殺手”。

“獨步王”上伐頒下命令，誰能活捉大鵬鳥，賞銀萬兩，賜給一柄上家珍藏的寶刀。

頭幾天，顧慎為擔心紅頂大鵬的命運，待發現它很安全之后，突然想到這是一個練習劍法的好機會。

他與荷的目標是那些在黑市散場時落單的人，殺死之后直接拖到木刀巷盡頭的懸崖拋下去，好讓大家將死因歸咎于大鵬鳥。

荷手殺第一個人，那是一名不會武功的奴仆，來黑市賣東西，莫名其妙遭到殺之禍。

荷一刀刺中倒霉鬼的心臟，他們找不到劍，只能用狹刀代替。

這是兩名年關于劍法的爭議之一，顧慎為覺得應該嚴格按照圖畫所示，劍劍刺脖，荷則認為“刺脖”只是一種比喻，表示敵人的要部位，否則的話，圖旁的文字就沒有必要強調“氣”的重要。

無名劍譜重視“氣”的存在，在張楫的幫助下，兩人終于確定這里所謂的“氣”并非息，而是活皆有的“生命之氣”，“氣”有節點，一劍斬斷節點，就能瞬間殺敵，至于這個節點到底在哪里，他們還沒有看明白，張楫也說不出所以然。

殺人之后，兩人要馬上查看被攻擊者狀態，如果沒有立時斃命，說明這一招用得不對。

頭幾次，兩人過于張，達不到劍法所要求的“必死”狀態，常常還要補上致命的一刀，慢慢地，他們找到了最佳覺，劍法越來越得心應手。

一人手，另一人就躲在附近觀看，事后對姿勢、劍招、速度等等提出意見，用這種方式互相促進。

他們在實戰中發現許多問題，第一個就是刀與劍的區別。

張楫曾在一封信中詳細闡述了這兩者的特點，刀重劍輕，刀兼劈刺，劍只專刺，在刺的方式上也有重大區別，刀客刺人力道集中在刀上，劍客刺人勁氣布于全，所以刀法狠重，劍法輕靈，刀有凡刀寶刀，劍卻只有寶劍。

在張楫看來，那些裝飾、雜耍、舞者用的“鋼片”都不能稱之為劍。

金鵬堡狹刀比一般的刀輕，比劍還是重一點，顧慎為與荷各自暗中打磨了一柄刀，將刀背銼薄，刀尖磨利，這柄刀平時都要藏起來，絕不示人，只在暗殺時用。

在幾次暗殺之后，兩人掌握了劍譜中提升速度的法門，發現其中運氣轉力的方法也可以用在刀法上，于是為了掩人耳目，他們將劍法套用在刀法上，雖然威力因此大減，在公開場合卻不會意外餡，而且足夠應付接下來幾次月試。

每次暗殺之后，他們不被殺者的，只是將尸抬到崖邊，留下靴，偽裝大鵬鳥襲擊的現場，荷很擅長這個。

這是真正的暗殺，兩人花費大量心思藏行跡，每次行都要間隔七八天，找充分的理由離開師父，經常與識的學徒見面，好讓他們在必要的時候提供不在場證明。

由冬春，用這種方式，兩人在將近三個月的時間里，一共暗殺了十二個人，每人六個，其中有不會武功的仆役，也有替師父買東西的學徒，甚至有一名真正的殺手，沒有一次遭懷疑，黑市照常進行，只是位置向里面挪了挪。

那名殺手三十多歲，還在替自己的主人服務，跟別人一樣，逛黑市的時候穿著夜行人，他的材不高，被兩名年誤認為也是學徒。

荷出手，一刀刺心臟，兩人將尸抬到崖邊，偽裝現場時發現了“絕”字腰牌，才知道被殺的是一名真正的殺手。

到了這個時候，兩名年明白他們的劍法初有所，不需要再冒險在堡殺人了。

兩人在學劍的過程中互為師友，向他們提供幫助的張楫，永遠也想不到自己教出來的是兩個什麼樣的殺手。

荷偏重于“殺生”，這讓上的殺氣越來越重，顧慎為親眼見到，有一名學徒在跟荷說話的時候，突然被嚇得啞口無言，的變化如此驚人，以至于有人將其與野馬相提并論。

顧慎為專注于“己死”，殺氣卻越來越淡薄，鐵寒鋒對此疑不解，甚至然大怒，又采用那套罵人激將法，希重新燃起徒弟旺盛的殺氣，直到顧慎為接連在月試中一刀斃敵，而且對手都不弱的時候，鐵寒鋒才勉強接徒弟的變化。

“怎麼搞的？從前你就像是天生的殺手，有著惡犬似的利牙，連我有時候都到害怕，現在倒好，像條哈狗，給骨頭就能打發了。唉，我還是覺得你從前的樣子更好。”

鐵寒鋒總嘮叨類似的話，懷念幾個月以前的那個徒弟。

在荷功暗殺一名殺手之后，顧慎為認真考慮過要不要對師父下手，殺死鐵寒鋒，他就能直接獲得殺手稱號，準備了幾次之后，他還是放棄了，這個瘸子的手不一般，遠高于普通的殺手。

但他心思不寧，也想找一名真正的殺手過招，好證明自己的劍法不弱于荷，甚至比更強。

兩人決定在堡進行最后一次暗殺。

顧慎為的野心差點害死兩個人。

他們又等了七天，才在黑市散場時發現一名看上去很像殺手的人，這人來得晚，買到酒之后喝了幾大口，臨走時又跑到廢舊的院子里小便，再出來時，周圍已經沒人了。

殺人很順利，顧慎為用特制的“刀劍”刺中對方的脖頸，殺手覺得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抬手去拍，隨后撒手倒下，顧慎為接住了酒葫蘆。

兩人的劍法是形了，但還沒有到出神化的地步，什麼時候被殺者一無所覺，才算是登堂室。

死者上有“絕”字腰牌，是一名真正的殺手。

禍事發生兩人的拋尸，也就是木刀巷盡頭的懸崖邊。

顧慎為與荷都不知道，金鵬堡三個月來沒抓著大鳥的一只羽，已經改變了策略，有人計算了大鵬鳥每一次襲擊的時間與地點，找出它最常出現的若干地點，然后在這些地點布置陷阱。

木刀巷懸崖因為有十二個人死在鳥下，為選的重要地點之一，若干名殺手正在暗嚴陣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