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荷所說，學徒殘殺沒有到干涉，金鵬堡樂于見到未來的殺手們經最嚴酷、最真實的殺戮訓練，只是立下幾條不文的規定。

殘殺只局限于東堡。來說是“煉火院”以東以南的區域，東至往生崖，南至木刀巷，任何敢于超出范圍的殺手學徒，都會被暗藏的守衛一刀殺死。

殘殺只針對學徒。除了第一個晚上，任何再對仆役下手的人，同樣是死路一條，即使這樣，也很再有仆人敢隨便進東堡，黑市取消了，負責送飯清掃的雜役只在群結隊的況才來，放下東西立刻就走，那些日子里，東堡一片臟，幾乎與木刀巷廢墟沒有兩樣。

殺手師父們遵守不干涉原則。在殘殺剛一開始的時候，他們就紛紛找借口離開住所，反正沒了黑市，堡里的生活非常不便，大多數人都跑到南城醇酒，將這一個月當了難得的假期。

僅剩的幾位殺手師父，也在“臂奴幫”一次功的暗殺之后，全部離去，將這片地盤徹底給殺紅眼的學徒們。

這次暗殺是顧慎為的報復行，目標名“土狼”。

“雪山幫”里的員大都拋棄本名，以野自命，土狼即是其中之一，那是一名手矯健的年，刀法凌厲，擅長博斗。

“就是他在黑市暗殺你。”

“臂奴幫”的一員信誓旦旦地說，沒有提出任何證據，卻得到了全員的贊同，大家一致表示要拿他開刀，“臂奴幫”在頭兩天的殘殺中死了七個人，在各幫當中損失最大，迫切需要挽回地位與面子。

事實上，與那位年紀最大的學徒所斷言的正相反，本沒有幫派愿意和“臂奴幫”聯合，許多人仇視“雪山幫”不假，但同樣仇視這群手臂上刻字的年，他們從前都是堡里的奴仆，與各院有著千萬縷的聯系，常常有過去的朋友過來探，像荷與死去的遣奴，甚至還可以不住在東堡，這一切都擴大了“臂奴幫”與其他學徒之間的裂痕。

這是顧慎為第一次進到團當中，雖然公認武功最強，他卻沒有立刻取得最高的地位，所有人都在觀，想要獲得眾人的尊敬，他還必須展現出更多的領袖魅力。

那天下午，又有更多的“臂奴幫”員聞訊趕來，前前后后一共聚集了五十八個人，大家從前服侍的主人不一，上家族的部矛盾自然也現在奴才們上，所以，頗有幾名學徒想要爭奪那個虛懸的“幫主”位置。

因此，暗殺土狼就有了雙重意義：報復與爭位。顧慎為下定決心要在這場游戲中掌握主權。

土狼的師父沒有離開東堡，這是暗殺行最大阻礙。

荷搞到不報，顧慎為制定了一個大膽的計劃，參與者只有三個人。

土狼的師父一共有六名徒弟，其中一人在黑市暗殺的第三天要參加月試，這是“煉火院”唯一幸存的日常活，只要是活著的學徒必須參加。

暗殺小組中的第一個人巧也在同一天參加月試，所以負責監視，土狼的師弟一進屋，他立刻向守在門口的荷發出信號。

顧慎為穿著殺手學徒的標準黑，蒙面，從前一天后半夜就埋伏在土狼住所的附近。

荷趕來換班，的是任務傳信，當土狼的師弟提前歸來時，想辦法阻止或者殺死他。

顧慎為提著刀，走出藏之所，明正大地進土狼居住的院子。

這里比鐵寒鋒的住所大得多，殺手師父正在屋休息，土狼與幾名同門師兄弟正在練刀，顧慎為沖他們點點頭，什麼也沒說，一副沮喪的樣子，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

這是殘殺剛開始的幾天，大家的警惕還沒有到風聲鶴唳的地步，顧慎為的材與參加月試的弟子很相似，雖然月試之后還保持蒙面打扮有點怪，卻沒有引起懷疑，誰能想到一名學徒敢在殺手師手眼皮底下搞暗殺呢？

土狼跟這位師弟的關系不錯，在外面練了一會刀，進屋想詢問師弟的月試結果，看樣子他又輸了，但是沒丟掉命已屬幸事。

就像當年躲在床下等待韓世奇的到來一樣，顧慎為藏在門后屏息靜氣，心懷忐忑，又一次覺得自己的計劃百出，土狼可能不會進來，也可能跟其他人一塊進來，生活細節總是充滿了不確定，荷的報或許就是錯的。

結果卻比想象得順利，顧慎為終于有了一次背后殺敵，一刀從土狼后心刺，沒等他倒地，馬上抓住他的頭發，遵照師父的教誨，割下頭顱。

一旦事發生，顧慎為的張立刻消失無蹤，有條不紊地理后事，盡刀上的跡，找到一件黑，包裹人頭，邁著輕松的步伐走出房間離開院子，目不斜視。

另外四名學徒這回出了驚訝的神，可還是沒有馬上反應過來，直到黑蒙面人消失了好一會，他們才想到查看久不出現的土狼。

殺手師父大發雷霆，差點將剩下的五名徒弟全都殺了，過后消了氣，卻對暗殺者的膽量大為贊賞，他不能自降份找一名學徒報仇，所以當天就離開東堡，給徒弟留下話，“要麼活著干掉暗殺者，要麼死著來見師父。”

為了防止這種丟臉的事重演，最后幾位殺手師父也離開了，更大一撥暗殺狂就此到來。

這次暗殺事件很快傳揚開，人人都知道這是歡奴的手筆，他馬上取得了“臂奴幫”眾員的效忠，并惹來接二連三的暗殺。

冬前的那一個月，顧慎為居無定所，在各個員的院子里都住過，甚至在木刀巷的廢墟里藏過一段時間。

永遠沒有最安全的藏之地，想活命，唯一的手段就是盡可能多地先發制人殺死對手。

顧慎為將五十八個人分若干個小組，每組三至五人，給他們劃分區域區、指定目標，有時候甚至親自參與制定暗殺計劃，他自己與荷，還有一個留奴的年是一組。

荷很快顯示出殺手的天份，留奴卻一直是個肋，但他的主人是三主，三主與八主關系切，顧慎為只能帶著他，畢竟其他主院里的奴才更不值得信任。

暗殺活如同水，有漲有退，最多的時候每天要死三四十人，也有幾天各方不約而同的休戰，以便補給食、武、裳等資。

參加月試了名副其實的死亡之旅，倒霉的學徒還沒走到“煉金院”大門口就一命嗚呼，幸運兒則發現自己走進比試的模擬屋之后，對面本沒有對手。

再沒有人敢去往生崖拋尸，那幾乎意味著要把自己也拋下去。

如果要公開行，學徒們必須三五群，暗中還要有幾名保護者。

暗殺的難度越來越高，與此同時，一批手法高超、果斐然的學徒聲名鵲起，學徒們都練就一種本事，能從殺人手法上分辨出暗殺者是誰，由此可以計算戰績，甚至排列名次。

顧慎為雖然策劃許多次暗殺，自己也參與其中的大部分，但他并不是排名最高的人，在不同幫派的統計中，他一直在第三、第四的位置上徘徊。

許多人都發現，活下來的人未必是武功較強的學徒，好幾名在“雕木院”嶄頭角，在月試中連續一刀斃敵的好手，在暗殺的最初幾天就被干掉了，反而有一些此前默默無聞之輩，不僅活了下來，還一直在提升自己的殺人數量。

有一個“流花”的年，是其中的佼佼者，在所有幫派的統計中，他都排在歡奴的前面。

流花姓支，生于流沙之地以西，瘦弱矮小，相貌尋常，在“雕木院”，他唯一引人注意的就是奇怪的姓與名字，進“煉火院”之后，在月試中從沒有過一刀斃敵的績，有一次還被砍傷了。

就是這個看上去很弱的年，不加幫派，沒有任何幫手，獨自行，神出鬼沒，在頭三天就暗殺了十一名學徒，一開始，大家都把他殺死的人歸在別人名下，直到有人發現了流水獨特的殺人手法。

流花是一名神手，自己特制了一柄短弓，程雖然因此大大短，但是方便藏，他只在二十步以下手，據第一箭的結果和敵人的反應快慢，他有出一到三箭的機會。

他只用箭矢殺人，殺人之后必定取回，從不留在尸上，而且無論中幾箭，其中必有一箭從進去，由后腦貫出。

他的外號因此做“封口”，“封口流花”一度為學徒們的夢魘，尤其是那些曾經辱過他的人，無不牢牢看住了自己的。

流花大大提高了弓手的地位，在金鵬堡，專門學習弓箭與暗的學徒一直于弱勢地位，“遠不如近攻，因為離得越近，越能判斷對手的死活”，這是在殺手們中間流傳的一句名言。

但流花畢竟是單打獨斗，殺人的主要目的是報私仇，影響范圍不大，在東堡，殺人數量無可置疑的排在首位的另有其人，大家都說，這是流花唯一不敢挑戰的對象。

那是個“野馬”的年，一直保持著每天至暗殺一人的紀錄，一個月連殺了六十九人，足夠滅掉一個中等大小的幫派，最后他突發奇想，要與“臂奴幫”的領袖歡奴公開比武，結束這場荒謬的殘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