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娘還在考慮再次傳授武功的事，顧慎為又提出了另一個要求：提供一些金錢，用以收賣人心。

第一次送給上鴻業的那不到二兩散碎銀子，已經用掉了顧慎為的全部積蓄。

“不需要很多，二十兩足以，上鴻業大概欠了十幾兩的債，這些錢夠他還清，還能再賭幾把，然后他就會主來求我了。”

“到時怎麼解釋這些錢的來歷？你只是一名奴才，卻比主子還寬綽。”

“小奴斗膽請雪娘拿幾件小姐的金銀皿出來，這些東西就算是我‘’出來的，上鴻業需要錢，他會保守的。”

雪娘緩緩地搖頭，歡奴的計劃越來越孩子氣，很可能給小姐和惹來麻煩，得仔細思量。

雪娘現在是顧慎為的靠山，在和堡里的年們競爭時，這是一個巨大的優勢，沒有提供的資源，終將一事無。

第二天一大早，雪娘親自送來一個小包裹。

老張早早就去照料馬匹了，雪娘將包裹扔在炕上，對剛剛穿好服的歡奴說：

“最好有效。”

有沒有效，顧慎為也拿不準，他自己還只是孩子，對人沒有足夠深刻的認識，但他明白一點，那就是絕不要將心中的猶豫顯示出來，他信誓旦旦地向雪娘保證自己的計劃肯定有效。

這天中午，他又在放學路上“揀”到了上鴻業的一只小銀杯，銀杯殘缺一角，而且被扁了，但這不影響它的價值，這是純銀制，足有三兩左右。

上鴻業迅速收起銀杯，嗯了一聲，好像這真是他掉的東西，小書卻開始詫異起來，但是這回學乖了，沒有開口詢問。

一連五天，顧慎為每天都“揀”到上鴻業落下的小東西，事態進展也令他滿意，上鴻業坦然接這些銀，甚至支開小書，總是一個人回家。

雪娘送來的包裹里裝滿了各種各樣的金銀皿，足夠顧慎為送很多天，而且這些皿都是小姐帶來的，有強烈的“鐵山匪幫”風格，也就是說沒有固定的印記，誰也查不出來歷。

接下來幾天是新年假期，學堂停課，顧慎為收賣人心的計劃暫時中止。

雪娘猶豫了好幾天，終于同意傳授武功。

想要一兩招打敗上雨時，顧慎為就算是再苦練十年，也未必能，但是他不求真的強過太多，只想出其不意給一點“驚喜”。

上雨時與雙胞胎一同學武，招式應該差不多，顧慎為對的手不太悉，但是對上如卻了若指掌，他在平時的每日報告中，也都一一向雪娘演示過。

雪娘對金鵬堡的武功十分了解，這些天來一直在考慮如何一招克敵的方法。

“你不能下死手，只能從招式上勝過那個小姑娘，這可有點困難，金鵬堡武功繁雜，是拳腳功夫就有十幾套，想要每一招都破解，本不可能。”

雪娘說得沒錯，顧慎為也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想了一個辦法：

“我要讓上雨時一上來就出絕招，金鵬堡十幾套拳腳功夫當中，能稱為絕招的不多吧，我只要……”

雪娘冷笑一聲，搖搖頭，絕招當然不多，可既然是絕招，自然也就是最難破解的招式。

以雪娘的手，可以一招殺死上雨時這樣的人，可這些招數歡奴功太低學不了，也絕不能用在“主人”上。

又過了幾天，新年在熱熱鬧鬧的歡聲笑語中結束，雪娘終于想到了辦法，而且還給歡奴找來一名陪練對手。

荷、遣奴為殺手學徒已經好幾月了，每天晚上仍然住在八主院里，而不是跟其他人一樣留在東堡，這惹來不議論，矛頭都指向了不懂規矩的八，顧慎為覺得這其實是雪娘的主意。

陪練的人是荷，最適合當上雨時的替。

幾個月的訓練令荷獲益良多，顧慎為忍不住有些嫉妒，他要是為殺手學徒，肯定比所有人進步都要快，而現在，這個接武學還不到一年的同齡，已經與他不相上下，在拳腳方面甚至超過了他。

雪娘讓歡奴重演上如最拿手的功夫，以此為基礎，從金鵬堡諸多基礎拳掌當中選出了五招，詳研了破解方法。

“記住，人有‘絕招’，武功沒有，練得最、領悟最深的招數就是所謂的‘絕招’。我選的這五招未必是最厲害的，也未必是那個丫頭最擅長的，所以，一切都說不準。”

不管怎麼說，雪娘能看中這五招，自有道理，顧慎為恭敬地聽著，要不是各自心懷鬼胎，他真覺得雪娘是個好“師父”，甚至比父親顧侖和家仆楊崢教得還要好。

“這五招攻多守，直指要害，如果對方想速戰速決，幾招就解決你的話，很可能用它們。”

這五招分別出自三套拳法，有兩招荷甚至還沒有學到，進東堡才幾個月，跟習武十余年的上雨時自然比不了，可是卻有上雨時所欠缺的專注與堅韌，彌補了招數上的不足。

招是死的，人是活的，這五招還可能各自生發出三四種變招，雪娘也都考慮到了，的破解方法因此也就有十五招之多，即使這樣，還覺得不夠，不過想到上雨時并非絕世高手，也就不再深究。

這十五招大部分都是雪娘據自武功加以改造而創出來的，真要是與人比武，幾乎沒什麼威力，唯一的作用就是應對那預料中的金鵬堡五招。

顧慎為花了整整三天才將這十幾招練，但這才是破敵計劃中最容易的一部分，是學會破解招式沒有用，必須能做到料敵先機才行。

譬如敵人一沉肩，顧慎為就得判斷出這是哪一招，否則的話，對方架勢已，縱然知道破解方法也來不及用了。

荷的陪練價值就在于此，在出手時不會事先說明是哪一招，有時甚至本就不在那五招之，顧慎為全要憑細微的觀察和敏銳的直覺來應對。

雪娘是嚴厲的“師父”，荷也不手，出招狠辣，就像跟歡奴有仇似的，這倒是有幾分上雨時的意思。

顧慎為因此吃了不苦頭，正月初五，新年假期結束，他上多了不淤青，卻還沒有將破解招式練到圓無礙，學堂已經開課了。

好在大部分學都還賴在家中，雙胞胎和上雨時據說正月十五之前都不會出現，這給了顧慎為必要的緩沖時間，他原以為破解招式很好學，沒想到到會占用如此多的力。

武學之道，需要經過多次由簡繁，轉而由繁簡的過程，顧慎為現在知道了，他自己還差得遠著呢。

稀稀拉拉來上課的學當中有上鴻業，顧慎為覺得這是一個好跡象，更有利的是，清奴沒有來，他派人捎來話，伴隨年們不用守在大門口了，但是每天還是要來報到。

雙胞胎的伴隨們高興地一哄而散，學堂門口傾刻間只剩下五六名年，顧慎為再留下來就會過于顯眼了，只得也離開，回石屋里等待。

算計著放學的時間到了，他繞到前院大門前的巷子里，慢慢向學堂走去，沒多遠，果然迎面到上鴻業。

上鴻業一個人，沒帶著他那個小書，自顧行路，就好像本沒看到歡奴這個人似的。

顧慎為走到他對面，躬行禮，“鴻公子。”

上鴻業漠然地嗯了一聲，但是腳步不由自主地放慢了，顯出一期待。

顧慎為從懷里掏出一只銀碗，“這是您掉的東西吧？”

這只碗比前幾次的皿都要大一些，上鴻業眼睛一亮，卻沒有馬上接過去，前后看了一眼，然后把歡奴推到墻角，半是迷半是惱怒地問道：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目的？當然就是揀到東西歸原主。”

“騙我，你一個狗奴才，上哪揀這麼多值錢的玩意兒，肯定是……告訴我，你到底想從我這得到什麼？要不我把你送進‘洗心院’。”

顧慎為生地推開上鴻業的手臂，這里并非談話的好地方，金鵬堡無不在的守衛沒準就躲在暗聽，但是也沒有更好的地方了，他將銀碗塞懷中，觀察著對面年的反應。

上鴻業的目正由高傲變得貪婪。

“東西到了面前，想不揀也不行，至于‘洗心院’，我已經去過了。”

顧慎為冷冷地說，他的確進過號稱“鬼院”的“洗心院”，過酷刑，這段經歷顯然令上鴻業又驚又懼，后退一步，神不那麼居高臨下了。

“這要不是你的東西，我再問別人好了。”

顧慎為說完作勢走，上鴻業再也不顧主仆之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猶豫了一會，笑著說：

“不用問別人，這是我的東西。”

顧慎為將銀碗重新掏出來，給上鴻業，但沒有馬上松手，“像這種揀來的東西，誰來問我，我就得給誰，你要是有什麼好兄弟，不妨告訴他。”

上鴻業幾乎是“搶”過銀碗，然后十分肯定地說道：“不，我沒有兄弟。”

送東西的小把戲又進行了好幾天，不管歡奴拿來什麼，上鴻業都是隨手拿走，再也不問東問西。

顧慎為覺得該收網向上鴻業提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