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林語驚都沒反應過來，傅明修還在那邊馬不停蹄地打字：【那畫一百萬起拍的，拍到三百萬到頭了，他上來直接給多了一位數。】

傅明修：【是不是有病？？】

傅明修：【你這對象真不行，腦子好像是有點兒問題，人傻錢多，不是，錢多也不是這麼敗的啊。】

傅明修最後道：【你要是實在喜歡，要麼帶他看看，是不是有神病。】

林語驚：「……？」

林語驚還是有點兒沒反應過來。

實在是沒辦法把拍賣會，一千萬，人傻錢多——關鍵是錢多，這樣的詞放在沈倦上。

林語驚都快忘了是從什麼時候起，以什麼為契機覺得沈倦家裡條件一般，也忘了後來，自己為什麼對這一觀點是如此的篤定。

但是，林語驚因為從小到大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即使不去接那些圈子，對於有錢人家小孩兒什麼樣也實在是太清楚了。

不說一眼就能看出來，反正八九不離十，左右也不會差太多。

比如傅明修這種，非典型有錢人家小孩，有點缺心眼兒，但是又不是傻，做事或者說話不怎麼會考慮到別人。

程軼陸嘉珩，爺脾氣都非常明顯。

沈倦和他們完全不一樣。

他太了，覺快要了，大概是因為他從小在清河邊長大，他的經歷，或者很早就開始接到工作室裡這些客戶經歷社會，他格，說話時的腔調，思考問題的方式，看起來至比他的同齡人了一番往上數。

氣質和有錢人家爺不匹配。

著方面也不挑，隨便拽一件款式最簡單的純衛就往頭上套，在工作室更是常年黑T，據說是何松南當年三十塊錢一件批了一箱。

沒見過對自己這麼不緻的爺。

更何況，他們倆一起度過了那麼多苦日子。

加三個鹹蛋黃的飯糰都是奢侈的早餐。

電影只能看十九塊錢的，為了給男朋友省點錢，林語驚絞盡腦，又要做得不聲，努力不傷害到他的自尊心，林語驚覺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現在傅明修來告訴，你男朋友不窮，不僅不困難，人三百萬到頭的畫，他非得多一位數，是個好花錢的二百五。

林語驚覺得不能接。

一時間有些迷茫，也分不清是該相信自己，還是該相信傅明修說的他親眼所見了。

林語驚放下手機，轉過頭來，看向還在那邊兒聊限制級的小蘑菇和顧夏，先假設了一種況，問道：「有個問題，如果你家窮的，你男朋友也多了解一點兒，然後有一天他忽然一反常態問你——'哎，你們家是不是有錢的啊？'你們覺得他是什麼意思？」

顧夏平靜道：「反諷我，他嫌我沒錢。」

小蘑菇戚戚然：「是不是嫌覺得我條件不好，給不了他想要的生活，所以在暗示要跟我分手？」

林語驚：「換一個角度，不那麼喪的呢。」

「換一個角度，積極一點，」顧夏說，「那就是他為什麼會忽然問這個問題，他是不是真的覺得我有錢，就是不想給他花。」

「我可能是怕他占我家億萬家產，」小蘑菇憂心忡忡，擔心得真實，「他萬一是因為我的錢我的呢？」

林語驚：「……」

林語驚腦補了一下沈倦站在雨中悲戚咆哮：「你本不是真的我，你只是我的錢！」

林語驚打了個哆嗦。

正哆嗦著，傅明修那邊直接給發過來一大堆東西。

傅明修：【找朋友問了一下，沈倦？】

A市大歸大，圈子就這麼幾個，很多時候都是會有重疊的。

傅明修狐朋狗友也一大堆，他不認識，出去問了一圈兒，總有知道的，十五分鐘就打聽到了沈倦這人。

朋友就用了兩個字，低調。

從來不跟他們多接，自己有自己的圈子，看著好像也沒有要接手家裡的意思，他爹媽也不管他，任由他自由生長。

傅明修問：「他家庭結構怎麼樣？」

朋友：「還行吧，兩個伯伯一個姑姑，他爸最小，關係都和諧的，除了大伯沒孩子，有一個堂姐和一個堂哥……」

傅明修：「我是問他爸媽，我管他大伯有沒有孩子幹什麼？」

朋友：……

朋友也不明白傅明修這套作到底是什麼意思，問題問得像是要選婿似的：「好，幸福滿，他媽媽家那邊沒什麼背景，據說就普通家庭吧，進了沈家嫁豪門了，典型的灰姑娘和……」

傅明修不耐煩：「你能不能說說沈倦這人，談沒談過渣不渣，你給我講他爸媽故事幹什麼？」

朋友忍了半天了，也忍不下去了，差點摔了電話：「你他媽怎麼事這麼多？你問人談沒談過幹什麼？渣不渣跟你有啥關係？你出櫃了？」

傅明修：「……」

傅明修掛了電話，一邊把剛知道的都告訴了林語驚一遍，一邊心複雜地覺得自己怎麼就這麼閒得慌呢，林語驚願意跟誰談到底跟他有個屁的關係？

主要還是他對沈倦的印象太不好了。

高中那會兒還不知道他是誰的時候看著這麼不走心就覺得不是什麼好鳥，現在還發現是個爺，那印象得更差。

這種紈絝他見太多了，談個跟玩似的。

林語驚的心也複雜。

看完了傅明修發過來的關於沈倦的那些，面無表的放下了手機。

這種覺有些似曾相識。

是什麼時候來著？

好像是，沈倦第一次月考考了個年級第一的時候。

林語驚服了。

發現人的適應能力這個東西真的可怕的。

在經歷了一次相似的事以後，現在想到約會的時候覺得六七十塊錢的電影票貴，拽著人富三代去看十九塊九的《高粱地裡的故事》，竟然都不覺得自己是個傻了。

再想想李林當時那幾條深意切的語音。

窮得吃不起飯？

撿別的小孩兒不要的破鑰匙圈來用？

呵、呵。

林語驚冷笑了一聲，二話不說點開沈倦對話框，容還停在最後那個【1116】上。

咔嚓咔嚓把傅明修的聊天記錄一通截圖，剛想給他發過去，頓了頓。

把那些截圖又給刪了，手機鎖屏，沒再理。

時隔兩年，暴躁林語驚也得到了昇華。

要忍著。

然後想個辦法，聽沈倦自己說，讓沈倦痛哭流涕地著爸爸，給道歉。

沈倦最近覺得朋友哪裡有點兒不太對勁兒。

雖然早餐照送，午餐照吃，晚上也一起去圖書館，但是話明顯變了。

不開心。

明顯是憋著火兒。

而且這火，還是因為他。

沈倦仔仔細細地回憶了一下這一個禮拜，實在是想不到到底有什麼地方讓王大人特別不滿意了。

這種捉不，找不到原因又說不上來的，突如其來的異常讓人覺非常煩。

這種況在持續了不到一周以後，沈倦終於忍不住。

九月底，馬上就是十一長假，大家的心思都多多有點兒散，林語驚和沈倦坐在圖書館的角落裡，剛看了一晚上書，現在各自休息一會兒。

沈倦坐在旁邊，筆丟在桌子上，一聲輕響：「你不開心？」

林語驚沒看他，垂頭擺弄手機：「你記不記得。」

沈倦皺眉：「什麼。」

「這句臺詞，」林語驚說，「高中的時候第一次月考完，你也是這麼問我的。」

沈倦一怔。

他還沒反應過來，林語驚已經岔開話題了：「沈同學，我們十一怎麼走。」

他們之前就說好十一出去玩，林語驚當時蒙著眼睛在地圖上隨手指了個地兒，還挑中了個特別遠的。

不過剛好沒去過，沈倦也沒意見，就這麼定下了。

十一出行肯定張，票什麼的現在訂都有點兒晚。

林語驚這個問題問得沈倦有些茫然，這麼遠的地方，除了買機票，還能怎麼走？

下一秒，林語驚就解答了他的疑問。

「我們坐火車吧。」林語驚道。

沈倦：「……」

沈倦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我們，坐火車過去，」林語驚耐心地重複道，「那邊兒太遠了，我剛剛看了一下，機票好貴，高鐵也貴，我們坐火車吧。」

「……」

沈倦沉默了。

林語驚嘆了口氣，擔憂道：「不然太貴了，現在上課這麼忙，你開學到現在只有一個週末回工作室了，也沒接什麼活兒，你哪兒來的那麼多錢。」

沈倦張了張，剛想說話。

林語驚打斷他，教育道：「咱們家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還能今天明天的到飛來飛去旅遊嗎？尤其是我們還在讀書，這些錢每一塊都要打細算，一張機票一兩千，我們哪兒來的那麼多錢浪費在機票上。」

沈倦：「……」

林語驚死活不放過他，問：「你說是不是？」

「……是，」沈倦長嘆口氣，子往後一靠，「火車吧。」

林語驚歡喜地開始搜火車，A市到滇城，臥八九百，臥五百多。

沈倦看見那個35小時的時候直接沉默了。

十一一共就七天假，去掉這三十五個小時還他媽剩幾天？

撒一個謊要用一百個來圓，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之前非得倒李林這桶潤油，導致在朋友為了給他省錢死活要坐35個小時的火車出去玩的時候，他連一個解釋一下都不能有。

就林語驚這個脾氣，知道他騙，先不說之後多久能哄好，至這次旅行肯定泡湯了。

當初理考了個滿分生了多久的氣。

兩個人平時課都多，好不容易等到的七天朝夕相，沈倦說什麼都不會現在開口。

反正是跟在一塊兒，多個小時也都無所謂了。

沈倦閉了閉眼，忍了。

算了，都隨吧。

坐就坐吧。

他沒注意到，林語驚也在地觀察他。

看見那三十五個小時的時候，也差點一口氣兒沒上來，第一反應就是不聲看了眼沈倦，心道你還不投降嗎？

見他半天沒反應，林語驚試探問道：「那就火車了啊。」

沈倦再嘆：「嗯。」

林語驚剛看見似的，指著那上面的35小時46分：「這得三十多個小時啊？兩天一夜的火車嗎？」

沈倦沒什麼反應。

林語驚嘆了口氣，提醒他：「十一大家都出去玩，火車人肯定很多，車廂裡烏煙瘴氣的，一待還要待三十幾個小時，」頓了頓，「連澡都洗不了。」

沈倦一咬牙，竟然還反過來安起來了：「也就一晚上，回酒店再洗也可以。」

林語驚：「……」

林語驚沒想到沈倦有這麼能打。

林語驚也一咬牙，豁出去了：「臥也要五百多，我看座只要二百塊錢，我們坐座過去吧。」

閉著眼睛，視死如歸道：「反正就坐三十多個小時，能省二百呢。」

沈倦：「……」

沈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