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七班組織進攻的速度很快，沈倦這一嗓子吼出來，對面五個人已經飛快到三秒區，王一揚咆哮著了個，扭頭往籃下狂奔。

時間來不及，寧遠這個球進得很漂亮，對面看臺上傳來一陣熱烈的歡呼，七班啦啦隊的小人魚們上躥下跳地蹦躂。

比分在第三小節一上場就被追平，十班了暫停。

沈倦此時已經站起來了，除了臉看起來不太好以外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王一揚第一個衝到他面前，弓著擰眉看著他：「怎麼樣？」

沈倦抬手了下胃：「沒事。」

王一揚點點頭，直起來，沖著對面就衝過去了，一副要幹架的架勢。

沈倦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幹什麼，球不打了？」

王一揚沉著臉，轉過頭來：「那個13號是個什麼幾把，誰都他媽敢？」

「寧遠，」宋志明說， 「我之前跟他打過一次球，這人下手很黑，剛剛我就在跟你們說注意點他，誰知道你倆當時在聽什麼。」

王一揚「呸」了一聲：「誰知道是個什麼雜碎。」

他看起來完全於暴怒狀態，比林語驚之前看到的，開學之前在711門口那次還要生氣。

宋志明正在旁邊跟沈倦說話，林語驚猶豫了一下，沒過去，安靜地靠站在旁邊看著他。

看了幾秒，沈倦忽然回過頭來。

兩個人視線對上，林語驚愣了愣，沒說話，劉福江已經從旁邊繞過來，手搭在沈倦肩膀上：「怎麼樣？要不要換人。」

「不用，」沈倦視線移開，看向對面。

寧遠正看著他。

寧遠人如其名，長了一張看起來非常溫和的臉，不過剛剛那一下，沈倦已經會到了這人下手有多狠。

其實也並不是完全沒事，沈倦現在胃還在，當時那一肘子挨完，他差點沒吐出來。

照宋志明的話來看，寧遠也不是專門針對他的，他就是習慣的打球喜歡下黑手。

提到清河大概也只是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讓他出現。

但是關鍵是，他為什麼知道清河。

沈倦冷靜下來，努力在記憶裡搜尋了一遍關於寧遠這個人，他的長相，或者任何一個姓寧的人，沒有任何結果。

他確實不認識這麼個人。

大概是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寧遠也轉過頭來，看著他，溫溫和和的笑了笑。

如果忽略掉他那個讓人不舒服的眼神，確實會很容易讓人覺得他是個好人

暫停時間過，重新上場的時候宋志明還在旁邊不停地囑咐：「注意寧遠，別讓他再有機會下手，這個很會找死角。」

「不是，我是真心實意的不能明白，」于鵬飛很不解，「他為什麼要這樣啊，他是想贏嗎？」

「你是不是弱智？ 」宋志明看了他一眼，「肯定想贏啊，誰不想贏？我他媽也想贏，揚哥，你說他是不是缺心眼兒？」

王一揚沉默地走在旁邊，一言不發。

林語驚覺得有點不太妙。

果然，一開場，王一揚就像是一隻暴躁的小怪，一臉克制不住的憤怒從頭到尾盯著寧遠，只要這個人離沈倦一米範圍，他肯定會衝過去。

中途沈倦了他好幾聲，王一揚沒聽見一樣。

這是林語驚第一次見到他無視沈倦。

他像一個上弦上過了頭的小機人，拿到球以後飛躍中線連過兩個人，踩進三分線裡，被寧遠防住。

兩個人遠遠地看在一起，火紅的球和夜空藍，寧遠背對著林語驚，背上那個大大的明黃阿拉伯數字13有些刺眼。

林語驚沒緣由地慌了一下，往旁邊跑了兩步，想要看見王一揚的表，站定的下一秒，看見王一揚捂著膝蓋摔在地上。

宋志明還在和許傑跳面舞，大概過了兩三秒，他才反應過來，回過頭咆哮了一聲：「我你媽！」

李林從座位上直接蹦起來了：「沒吹哨！裁判是他媽瞎的嗎？！裁判！！」

劉福江急忙了暫停，十班這邊所有人都蹦起來了，看臺上一片罵聲。

于鵬飛架著王一揚走過來，每個人都沉著臉，抑著不同程度的火氣。

沈倦走在最後，垂著眼睫，下顎線條繃著。

王一揚在旁邊坐下，劉福江蹲下去，檢查他的膝蓋，宋志明回過頭來，替補幾個人裡掃了一圈，還沒說話，李林已經蹦起來了：「我上。」

劉福江的手指按在他膝蓋側面，王一揚呲牙咧地探頭過來：「我還能——」

「你能個屁你能！」宋志明一掌拍在他腦袋上，「我他媽剛剛怎麼跟你說的？你跟寧遠剛什麼剛？你是能跟他對著下黑手還是怎麼著？趕去校醫室！」

宋志明回頭，艱難地在替補的幾個歪瓜裂棗裡掃視了一圈，最後一臉痛苦地看著李林：「兄弟……」

李林哆哆嗦嗦地站在那兒，一臉英勇就義的戰士模樣，拍了拍自己的口，張得已經開始結了：「放心，給我！」

宋志明：「……」

林語驚嘆了口氣：「隊長，我來吧。」

宋志明點點頭：「行，你來，咱們比賽可以輸，獎狀不要了，不爭饅頭爭——」他頓住了，轉過頭來看著，「你來啥？」

「替補。」林語驚言簡意賅。

所有人都看著，聞紫慧張得大大的，于鵬飛還滿臉呆滯，雲遊天外的樣子。

宋志明回過神來：「林老闆，你打球啊？你會打球啊？？」

林語驚回過頭來：「你們還有別人嗎？就李林那個蝸牛速度，三分線一路狂奔到籃下得用三分鐘吧？」

李林並不在意林語驚瘋狂辱他了已經，他委婉地說：「可是你一個生……」

「你們這是個男子籃球賽？的不能參加？」林語驚問。

「不是……」李林呆滯地說，「我就是……我就是aaing……」

林語驚沒再搭理他，將手裡印著十班全都隊心設計隊標的小彩旗丟在地上，抬手拉掉有點鬆的皮筋，咬在裡，抓了抓頭髮，重新紮起來：「七班中鋒防守強，他那個個子往那兒一矗像個擎天柱，不過他進攻不太行，作慢，看著笨死了，那個八號，跳球那個，什麼？許傑？他就是個竄天猴，除了跳得高就只知道咋呼，屁用都沒有，低配版的王一揚。」

林語驚在對面人裡掃了一圈兒，繼續道：「他們控球後衛厲害，換了幾次人了，他始終都在上面沒下去過，雖然看著沒什麼存在，但是他們班幾個比較提士氣的進球都是他組織的，」轉過頭來，看向宋志明，「看看人家的後衛，再看看你，用腦子打球行不行？冷靜點兒，有個隊長的樣子。」

「我本來也不是打後衛的好嗎！那還不是因為沒人打後衛嗎！」宋志明已經徹底回不過彎來了，「林妹妹，不是，小林姐姐，我最後確認一下啊，你要上場嗎？」

林語驚看著他：「我看起來像在跟你開玩笑的嗎？」

宋志明說：「不像。」

林語驚點點頭，平靜地說：「你可能沒看出來，不過我現在還生氣的，我這個人脾氣一直不太好。」

睫長長，狐貍眼微翹，大眼睛眨眨，聲音輕和緩。

宋志明心想我確實沒怎麼看出來。

沈倦笑了一聲。

王一揚最先反應過來，一把拽過林語驚的手腕，將自己手腕上的護腕遞給：「林妹，傳承。」

林語驚其實是有點兒嫌棄的，但是現在也顧不得嫌棄不嫌棄了，接過來道了聲謝，還沒等套上，被沈倦拎走了。

沈倦摘掉自己的護腕丟給，套上了王一揚的，一邊戴一邊垂眸看著：「4號隊員林同學？」

林語驚才想起他倆都是4號這事兒。

「誒」了一聲，繞著他走了一圈兒：「那你換一個吧，一會兒去找裁判解釋一下，說一聲？」

「行吧，」沈倦說著就去拽球擺，服，「給我拿件3號。」

聞紫慧連忙應聲，拽著個大包在裡面翻：「3號啊……我找找，2號行不行啊？」

「不行。」沈倦說。

「為什麼非得是3號？」老高實在地問，「這是個吉祥數字嗎？」

宋志明無語地看著他：「你是怎麼長這麼大的？因為阿倫艾弗森是3號。」

「哦……」李林故意做恍然大悟狀，賤兮兮地，「阿倫艾弗森是誰來著？」

宋志明說：「就是那個nba的那個球星，打得分後衛的那個。」

李林道：「啊，他啊，哎，我記得咱班哪個小姐姐是他的小迷妹？」

宋志明說：「哎，我也忘了，什麼來著，剛剛好像還說了呢。」

林語驚：「……」

兩個人就在那裡一唱一和地了好半天，直到比賽重新開始，聞紫慧終於找到了那件3號球，沈倦套上，幾個人上場。

剛開始的時候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直到他們看見，場上站了個長頭髮的。

長頭髮的。

還扎小辮！！！

籃球館裡像是悶著滿滿一壺開水的開水壺，壺蓋被頂得咕咚咕咚冒著泡泡，看臺上聲音嘈雜。

十班旁邊不知道哪個班的人笑得很大聲：「什麼況啊，十班怎麼找了個的上去，他們班是真沒人了啊。」

「他們班放棄了吧。」

「我服了，的，的會打個屁的球。」

聞紫慧轉過頭，隨手拿了個空礦泉水瓶子丟過去，從劉福江的腦瓜頂上飛過去，單手叉腰氣勢洶洶罵道：「男的現在都會嚼舌了，的怎麼不能會打籃球啊！」

劉福江嚇了一跳。

聞紫慧氣呼呼地轉過頭來，一邊對他說：「劉老師，您別聽他們的，咱們要相信林語驚。」

雖然這麼說，不過其實心裡也沒什麼底氣，林語驚看著細細一條，站在上面兒還沒對面那個大高個的胳膊……

劉福江是無比自豪的：「那當然，沒有人比我更相信自己班的同學了。」

「……」

聞紫慧覺得那也行吧，樂觀是好事

七班送走了一個王一揚，現在看起來激澎湃，許傑十分對得起他的外號，嘚瑟的差點要竄到天上去了：「哎，你們班沒替補了？要不要我們班借你們一個啊。」

「他看起來真的像個竄天猴。」宋志明從沈倦邊跑過去的時候說。

沈倦勾了勾。

王一揚打小前鋒，林語驚補他的位置，比賽開始，寧遠拿到球，傳給竄天猴許傑。

他大概也是看到這邊前鋒上了個孩子，無所顧忌運球衝過來。

十班回防，沈倦被兩個人著，于鵬飛和宋志明一人分了一個，宋志明頭都沒回：「老高！」

竄天猴的走位看起來自信又飄逸，從中線直籃下，踩進限制區的時候還側頭看了一眼，找尋十班那位人小前鋒的影。

下一秒，林語驚著他肩膀一閃而過，低聲說了一句：「別看我了，看球。」

許傑愣了半秒，手下一空。

林語驚帶著球已經跑出三分線了。

許傑：「我！」

宋志明：「我！」

許傑沒反應過來這個球是什麼時候被斷的，他甚至都沒看見這人甚麼時候跑過來的，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個球會被斷，就連宋志明都把唯一的希寄託在老高上。

七班人愣了一秒，寧遠喊了一聲，反應過來開始回防，七班中鋒整個人撲在林語驚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