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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 最終章 小2上酒

就在此時,酒樓掌櫃的大聲道:“十五壇,郭英雄,有沒有這份英雄氣概啊?!”

郭春鷹好不容易下翹起的角,故意冷笑道:“十五壇算什麼?二十壇!你們酒樓隨便挑個二十桌客人,每桌一壇!”

原本蹲在階梯上的一個店夥計立即高聲道:“得嘞!二十壇上好的江南花雕!”

劉老夫子頓時有些犯愁,當下下都很是憂鬱啊,他哪裡知道沒了桃花劍神鄧太阿人間會怎樣,在老人看來,還不是該怎樣就怎樣?還能怎樣嘛?!他的初衷是隨便拋出一個有嚼頭的包袱,等到酒客散去,大可以跟掌櫃的討教答案,要知道他每日的說書容,可都是事先酒樓掌櫃給出的詳細脈絡,他不過是在細雕琢潤而已。就在年邁說書先生向二樓,希掌櫃能夠幫他從坑裡刨出來的關鍵時刻,酒樓外頭的青石板街道上,傳來一陣急促如夏日暴雨的清脆馬蹄聲。

聽著像是在酒樓外停馬了?

這馬匹,在他們這山清水秀卻也見識短的地方,那可絕對是稀罕,小鎮方圓百裡,恐怕就只有那座半荒廢的小驛站才瞧得見,而且那三兩匹也瞧著老劣乾瘦。之外連鎮上縣衙都沒有,只有前些年大仗最張的時候,聽說鄰居那座大縣城外頭才有一騎軍經過,十數騎而已,是很後面才知道那是昔年燕敕王麾下的斥候偵騎,瞧見過那十數騎的家夥,據說與人說話的時候,嗓門都要大幾分,腰桿子直得比山上竹子還直。很快就有店夥計小跑出酒樓,頓時瞪大眼睛,滿臉匪夷所思,還真有那種騎得上馬的豪客來咱們酒樓喝酒啦?

店夥計數了數,剛好一隻手,總計五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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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五人翻落馬後,也沒拴馬的意思,就直奔他們酒樓大門走來。

然後店夥計咽了咽口水,說不出話來了。

不敢說。

因為那撥客人,個個都是神仙一般的人啊。

居中一人,一襲青衫而已,脖子上騎著一個漂亮孩。

他笑臉燦爛,抬頭著那塊“兄弟樓”的金字匾額,自言自語道:“這字……可真難看,小地瓜,比你爹差遠了,對不對?”

孩把尖尖的下擱在男人的腦袋上,緩緩道:“兄!弟!樓!唉,這酒樓的名字可真不好聽。”

男人笑道:“好聽得很!所以字寫得這麼鬼畫符,我就忍了!”

男人左邊,是一位腰佩雙刀的白子……男人?總之雌雄莫辨,俊非凡。

男人右邊,是一位背負紫長匣的人。店小二沒啥世面,只是覺得自己雖說沒見過江湖上的俠仙子,可眼前這兩位,肯定比所有江湖仙子俠加在一起,還要好看!

男人後,跟著一位臉微微冰冷的青子,總算沒有長得那麼漂亮到嚇人,可這也是相對而言。

酒樓夥計鼓起膽氣,聲問道:“幾位客,這是來咱們兄弟樓喝酒?”

男人微笑問道:“難道不賣酒,只能吃飯喝茶?”

酒樓夥計尷尬道:“不會不會。”

男人揮手笑道:“不用管我們,小哥你忙你的。”

酒樓夥計如釋重負,又很是失落,再顧不得什麼,低頭小跑回酒樓。

這一行人酒樓門檻後,酒樓大堂很快就寂靜一片。

為首青衫男子環顧四周,然後抬起頭,著那個呆若木的酒樓掌櫃,角翹起,高聲喊道:“姓溫的店小二!”

這一行人的出現,本就是最大的奇怪景,所以當這個英俊風流的男人喊話略顯古怪,就沒有人計較了。

不但是一樓大堂三十張酒桌客人,就連二樓十數張酒桌客人也都紛紛起,站在欄桿俯視這撥瞎子也看得出的……貴客。

原本一直懶洋洋趴在圍欄上的酒樓掌櫃,不知何時已經直腰桿,不知為何眼眶有些泛紅,聽到樓下大門口那個男人的喊話後,嗓音沙啞道:“在。”

男人邊的那對孩子,都仰起腦袋,有奇怪為什麼他們爹會這麼“不好客”了。

那人又大笑問道:“有無酒?”

二樓的酒樓掌櫃深呼吸一口氣,“有!”

那人接著問道:“有無好?”

二樓,那個已經離開江湖很久的瘸男人,扯開嗓子回答:“有!”

那人略作停頓,問道:“有無木劍?”

曾經狗刨走過江湖,也曾經在京城贏得過溫不勝這個偌大名號的男人,咧笑道:“沒了!”

樓下男人哦了一聲,高聲道:“那有無……兄弟?!”

早已不是什麼木劍遊俠兒的酒樓掌櫃,這個落魄離開那座江湖、然後在家鄉娶妻生子的溫華,抬起那條還沒有折斷的胳膊,擋在自己眼前,好像是不希所有客人看到他的模樣,用帶著抑的哭腔,笑道:“還有。一直有的!”

孩擔憂喊道:“爹?”

男人胡一抹,放下胳膊後,開心笑道:“沒事沒事,爹是高興的……你們那個小年叔叔,來咱們家了……走走走,跟爹一起下樓!”

他牽起兒的手,兒子則輕輕扯住他另外那隻袖管,三人一起快步下樓。

酒樓門口,被男人昵稱為小地瓜的小孩,幫爹輕輕手抹去他臉上的“酒水”,歎氣道:“爹,真不是我說你啊,雖然你說過大丈夫的這玩意兒,不是那啥眼淚,得稱為‘酒水’才對,可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也太丟臉了吧?”

男人默不作聲,只是向那個帶著倆孩子朝他們走來的家夥,一瘸一拐。

雖然早就知道,可是當他真的看到這一幕後,他低下頭,輕輕呼出一口氣。

等到那家夥走近後,他抬起頭,笑問道:“姓溫的,瘸了?怎整的?大街上調戲良家,給拾掇的?”

“小事,都不算事兒!”

“嘖嘖,你不是說有兄弟嗎?也不管你,我看那家夥真不怎的。”

“可是我的兄弟,當過天下第一,用過我的劍招,打得拓拔菩薩抱頭鼠竄!你有這樣的兄弟嗎?姓徐的,全天下你能給我找出一個來?半個都算你本事!”

“這倒是真沒法子找得到了……可見我運氣不如你,我的兄弟不如你的兄弟嘛。”

“呦,姓徐的,臉皮跟當年沒啥兩樣啊。”

“可是你不一樣了。”

在姓徐的說出這句話後,溫華言又止,最終只是翻了個白眼,把兩個躲在自己後的孩子先後輕輕拽在前,又先後拍了拍兩顆小腦袋,“兒子,溫良,兒,溫秀,小名團團圓圓,喜慶得很!團團,圓圓,喊徐叔叔,不喊也沒關系。”

兩個孩子明顯都有些好奇和害怕,還真……不喊了。

好像這就有些尷尬了啊。

溫華撓撓頭,這給鬧的。

出手指,指了指坐在自己脖子上的閨,“我兒,徐念涼,綽號小地瓜,喜歡瘋玩,所以曬得有些黑。對了,小地瓜,喊溫大俠。”

微黑的小地瓜比起當初的那塊小黑炭,其實已經白了許多,快速在自己爹耳邊竊竊私語,疑問道:“爹,不是應該喊溫叔叔嗎?怎麼要我喊溫大俠啊?”

年小聲解釋道:“那家夥最好面子,喊溫大俠比喊溫叔叔更管用,等下咱們能不能白吃白喝,就靠閨你了。”

全部聽在耳朵裡的溫華嘀嘀咕咕罵了一句娘,不再理睬這個姓徐的王八蛋,抬起頭,笑道:“小地瓜?長得真俊,肯定隨你娘親,得虧全部像你娘,要是隨你爹一點半點的,以後可就真要懸乎了。”

小地瓜沒聽爹的,笑著喊道:“溫叔叔!”

溫華聽到後笑得合不攏,連忙點頭道:“乖!真乖!”

年無奈道:“對了,我邊這兩位呢……你就喊嫂子吧,記住嘍,不分大小的啊,喊錯了,自己收場!我可是天大地大媳婦最大,只會幫著揍你。”

溫華先罵了一句滾蛋,然後們,一本正經道:“弟媳婦們好啊!在下姓溫名華,曾經綽號太多,且不去提,如今不幸正是姓徐的兄長,的確是有些家門不幸,哈哈,以後我這個不材的小弟,就麻煩兩位弟媳婦多照顧了,別看不上他,就真算看不上,也行,勉強將就著過日子得了,既然不小心嫁了,就隻好嫁嫁狗隨狗了嘛。”

年剛放下小地瓜,聽到這鬼話連篇後,忍不了啊,作勢要抬腳踹人。

溫華心有靈犀地同樣抬,只不過顯然這個男人在那一刻,忘記了自己瘸了,頓時就要踉蹌跌倒。

年迅速踏出兩步,扶住他的肩膀後,輕聲道:“姓溫的,對不住了。”

溫華不以為意,嫌棄道:“滾滾滾,這話老子不聽,還想不想喝酒了?!”

不等徐年說什麼,溫華轉大聲道:“今兒我這酒樓,所有人喝的酒,都算我請客!”

只是很快溫華就被徐年挽臂捂住,哈哈笑道:“諸位英雄好漢俠,別當真別當真!咱們姓溫的說酒話呢,天底下哪有到了酒樓喝酒不需要掏銀子的道理!本沒有這樣的道理嘛!”

等到徐年松開手臂後,溫華跟著厚無恥道:“喝高了,哈哈,喝高了。”

惹了眾怒的溫華識趣地亡羊補牢,“不過今兒酒樓的酒水,一律八折!”

這還差不多。

然後溫華給說書先生使了個眼,示意他繼續說書,隨便說便是。

最後溫華領著徐年一行人走上二樓,好說歹說才跟一桌客人要了張桌子,代價就是酒樓贈送給他們十壇花雕。

一張桌子四條長凳,溫華和徐年面對面各佔一條凳子,溫華倆孩子坐了一條,薑泥和白狐兒臉破天荒坐在一條凳子上,小地瓜在中間。

溫良的小男孩時不時瞄那個綽號小地瓜的家夥,只是他每看一次,就立馬回瞪一眼,還不忘揚起一次拳頭。

然後一個故意把腰間木劍輕輕放到桌上,後者就把狹長小木刀重重放在桌上。

針鋒相對。

樓下大堂中央的老先生又開始說書,只要暫且撇下桃花劍神鄧太阿那一茬,老人就十分稔路數了,再次漸佳境,滔滔不絕。

又兩碗酒喝下肚子後,可就真有些喝高了,有些舌頭打結,也說了些不當講的話語,只不過在這遠離是非的小鎮,也無人當真深思,更無人上心罷了。

老人說“我以桃花賒春風,試問神仙給不給?我以綠蟻買中原,敢問帝王賣不賣?”

之後有人詢問那位西北藩王到底去哪了,都聽說是戰死在了北伐草原途中,也有說是病死在去往京城的路上,但也有人說是卸甲歸了。老人出一手指,搖了搖,慨唏噓道:“死了,自然是死了。你們想啊,一次次大戰,是跟拓拔菩薩,就在西域、龍眼兒平原和拒北城,接連打過了三場,更別提那些層出不窮的天上神仙了,之後更要馬不停蹄率領麾下鐵騎北上攻打草原,唉,咱們這位年紀輕輕的異姓藩王,積攢了太重的傷勢,委實是積重難返吶,惜哉惜哉!天妒英才,一語中的啊!”

二樓,徐年差點一口酒噴出來,瞪眼道:“這也是你教的?!”

溫華沒好氣道:“張老夫子自己瞎編的,我聽著舒坦。”

很快樓下就又說道:“功名隻向馬上取,鞍暫酒家壚。好一個鞍暫酒家壚啊!那位北涼王若是還在世,又若是能來這棟酒樓,老夫雖是一個破落書生,卻也願意對他作揖致禮,長揖不起!”

年笑瞇瞇道:“聽著舒坦。”

溫華呲牙咧,“老子回頭就扣他工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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