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華真君周縈繞魔氣,雙目猩紅,魔紋從脖頸往耳後蔓延,戾氣充斥著整個石室,往日寬闊韌的靈脈也出現魔氣裂痕,竟是有墮魔之癥!
心魔每增一問,他的臉就青白一分,同時丹府的金丹便多一道裂紋。
裂紋泛著縷縷魔氣,與碎丹結嬰的狀態截然不同。
若扛不住心魔,待魔氣裂紋爬滿金丹,暗中窺伺的心魔將其蠶食殆盡,便是他隕之時。
開弓沒有回頭箭,到了這一步再也停不下來了。
功海闊天空,失敗死道消。
胥承彥就站在一旁冷眼看著,右手幾度抬起又幾度放下。
看似面無表,實則心天人戰。
若玉華真君抗不下去,他便出手,在此人魂魄散去之前搜集起來。
呵呵,玉華這個混帳,不是不讓他再見到郎師兄麼?
他偏不!
只要有玉華的魂魄神識,不愁造不出另一個獨獨屬於他的朗青禾師兄。
裴葉一字不落聽了胥承彥的心聲,眼睛都快翻上天靈蓋。
病不是病,發作起來要人命。
玉華真君真辛苦。
正在心吐槽,渡劫的玉華有了靜。
他面憔悴地開口:【又如何?你說又如何?呵呵呵呵——老子是幹了,乾卿何事?】
叩問的心魔又道:【給恩師投毒……】
畫面中出現玉華真君設計一位中年修士中埋伏,中碎丹之毒。
玉華真君:【他自找的。】
心魔又道:【你殘殺恩師……他待你不薄,何對不起你?玉華啊玉華,你當真薄寡義。】
畫面跟著出現玉華真君持劍,一劍送病臥在床的中年修士口。
彼時的中年修士須發皆白,面憔悴,雙烏黑,明顯一副時日無多的瀕死之相。
玉華真君冷冷道:【你這心魔有意思,你就該問問他何對得起我?】
心魔道:【屠芳谷泄妖魔……】
畫面一閃,玉華真君在一僻靜無人的暗山與一夥妖魔相談什麼。
玉華真君面無表:【非一人之過。】
心魔不斷叩問,一幕幕腥畫面在玉華真君腦中重複上演。
他的答案始終如一。
原先逐漸崩塌的心防不僅沒有被心魔攻克,反而愈加堅固,牢不可破。
最後一問。
心魔問他:【你可有悔?】
玉華真君閉眸,冷嘲:【不悔。】
話音落下,他從閉關的石室來到一埋葬他半生的地方,凌極宗主峰、屠芳谷、天音谷、鎮魔塔……經歷當年經歷過的一幕幕。每一次,他都選擇了當年的選擇,視其他於無。
【冷心腸!】
終於,心魔喟歎。
【即便是在虛幻場景,你也不願選擇另一種可能,給他們一條生路嗎?】
玉華真君道:【你是心魔,我說不悔。】
若不能堅定選擇,心中生出哪怕一後悔,心魔都能抓住機會攻陷全境,金丹徹底碎裂。
虛空之中,似有人幽幽輕歎。
損嚴重的丹府煥發嶄新生機,瀕臨碎裂的金丹發出耀目金,化為金齏,全僵停止的靈力瘋狂運轉起來,混合著金丹碎裂後的金齏,一滴滴在丹府匯聚……
終於,匯聚一團金淡金圓球。
一點點出現頭、子、手、腳,眉目逐漸有了玉華的模樣。
最終,丹府多了一個小小的安靜打坐的“玉華”小人。
關鍵時刻,終於功。
玉華真君猛地睜開眼睛,待他吐出一口黑淤,面頰才逐漸從青白轉微紅。
胥承彥也在他醒來前消失。
至此,凌極宗多了一名華真君,第三名元嬰修士。
看了整個過程的裴葉隻想呵呵。
甘霖娘啊!
華真君居然真的不當人!
顧長信:“本以為他大是大非分得清,沒想到……”
沒想到的事太多了。
自己托信任的摯友,居然會如此畜牲,是自己識人不明、所托非人。
青梅不是華真君玷汙的,人也不是他殺的,真正的兇手反而是他極其信任的摯友、好兄弟,是自己誤會了他。這件事上,華真君不但不是兇手,反而是幫他報仇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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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信還未對此人生出懊悔愧疚的緒,便看到華真君心魔之劫那一幕幕作。
緒戛然而止。
裴葉:“也未必吧。”
顧長信眉尖了,問:“未必?設計恩師,一劍穿不是他乾的?一日為師終為父!”
在注重師徒傳承,將弟子當兒子養的修真界,華這行為傳揚出去,不但敗名裂,分分鍾被打邪魔外道行列。更別說他還真跟邪魔外道勾結過,釀造了屠芳谷之戰的慘禍。
可怕的是,這人居然還扛過了心魔叩問。
比狠人狠了不止一點點,簡直是狼焱!
裴葉嗤笑:“說得好像你就很孝順一樣!欺師滅祖這種手藝活,你沒乾過?”
顧長信:“……”
好吧,他的確也乾過。
裴葉雙手抱臂,沉思一番,臉上出對顧長信而言十分罕見的凝重與認真。
“心魔叩心,說白了就是抓住心弱點進行放大再攻擊,這只能表明華的確乾過這些事。但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哪怕是凡人眼中餐風飲的修士也逃不了。屠芳谷之戰前,凌極宗已經是天下第一大宗。七名元嬰修士坐鎮宗門,何等恣意威風?他自己還是叩仙峰之主、掌門高徒,再進一步能進到哪裡去?”
取代矅掌門的位置嗎?
但發屠芳谷之戰,葬送這麼多元嬰修士,凌極宗險些被外界瓜分蠶食,他圖什麼?
顧長信撇:“這很重要?再有苦衷也不是大是大非上犯渾的理由。”
修真界修士鬥歸鬥,但胳膊肘往異族拐就不行了。
“你先前還誤會華是殺你青梅的兇手呢,結果呢?”
顧長信搖頭:“這不一樣。那件事是私仇,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天經地義。但勾結、泄妖魔卻關乎種族大義,什麼理由也洗不白。例如我再恨華,我也未想過投奔妖族啊……”
他上還有一半妖族脈呢,他都沒想過這麼乾。
骨子裡堅定認為自己是人。
裴葉道:“不是洗白,至給一個完整真相吧,畢竟現在用著華馬甲的人是我。”
五個劇組邏輯自洽,這才出場一半,鬼知道還有什麼發展。
話不能說得太絕。
“嘖,人生艱難。”
五個劇組玩得哪裡是華……
分明是在玩。
十六歲的承了太多這個年齡不該承的。
顧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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