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道，“大姐姐能再幫忙嗎?”

裴葉繼續烤，刷醬料。

小孩兒低頭咬，掏了掏口袋，出幾張數額一萬的冥幣，怯怯遞到裴葉跟前。

因為天地銀行發售冥幣太多，間通貨膨脹厲害，冥幣的購買力很低。

小孩兒手中這幾萬冥幣也就打個間滴滴。

“這些夠嗎?”

裴葉戲謔勾，“不夠。”

小孩兒為難蹙眉，“但我只有這麼多錢。”

死得早，全家除了媽媽和弟弟沒人惦記，更別說各個節日給燒供奉。

沒有親人供奉的孤魂野鬼過得都很窮。

小孩兒口袋這些冥幣還是給一些好心叔叔阿姨跑才賺來的。

裴葉還未說話，小孩兒想起來看過的電視劇、畫片，試著問裴葉。

“那大姐姐……我賣給你當丫鬟吧?”

裴葉險些沒拿穩手中的烤夾，擺手道，“你在對面坐好吧，等我吃完了陪你去找你弟弟。你才多點大，還給我當丫鬟呢，我沒給你當媽就不錯了。小小年紀，上哪兒學來這些東西?”

雇傭工是法律明文止的！

小孩兒想了想，放下手中的冥幣。

裴葉將冥幣給推回去。

“自己留著買蠟燭吃吧。”

小孩兒收回錢，乖乖坐到裴葉對面。

烤需要時間，裴葉這人卻用符篆作弊，烤放下去沒多久就能。

只見用烤夾比劃兩下，夾著的烤頃刻化作一縷青煙。

青煙又在小孩兒前的盤子凝烤。

不過，這烤只有裴葉和小孩兒能看到。

“吃吧，吃飽了走。”

裴葉烤又快又多，燒兩塊給小孩兒也沒引起旁人注意。

“謝謝大姐姐。”

小孩兒自從死後就沒吃過了。

嗅到濃鬱的烤香味，冰冷的口腔分泌出涎水，吞咽頻率不由得加快。

盡管慘了，但小孩兒生前教養很好，哪怕腸轆轆也能克制狼吞虎咽的衝。

吃得很仔細很認真，細嚼慢咽，似乎在回味彌留口腔的滋味。

“你弟弟在哪裡?報個位置，我打車過去。”

吃飽喝足，裴葉才舍得離開這家自助烤店。

坐電梯下樓，裴葉靠著牆閉眼小憩，小孩兒仰著頭問。

“大姐姐，我聽到那位叔叔說你死鬼投胎，他是說你壞話嗎?”

裴葉耳力驚人，自然不會錯經理和服務員的咒罵抱怨。

“嗯，開自助的上大胃王，可不要哭?他們抱怨兩句，我不跟他們計較。”

一頓68的自助餐，吃了人家上千的烤、酒水、蛋糕，的確是有些喪病。

小孩兒道，“但媽媽說罵人是不對的。”

裴葉道，“所以他們需要懲罰。”

小孩兒問，“姐姐懲罰什麼?”

裴葉勾笑道，“下次再來吃一回，敞開了肚子吃。”

小孩兒:“……”

突然有些同那位說壞話的叔叔。

小孩兒年紀不大，但畢竟是當了好幾年鬼的老鬼，說話條理清晰。裴葉詢問弟弟被人販子轉移到什麼地方，不認識那塊地方，不知道地址，但記住附近的標志建築。

裴葉打開“突破次元壁”中的“酆都出行”，將目標地址定為小孩兒口中的標志建築。

沒一會兒便有司機接單。

“最近跑間業務的司機多了不啊。”

這次接單速度很快。

一上車，裴葉系上安全帶便跟司機聊開了。

司機是個剃著板寸頭的老人，頭髮銀白，臉上布滿了道道褶子，看著應該是壽終正寢的。

“還有一個多月就是鬼節啦，老鬼也要返鄉看看家人，生意會比較多啦。”臉上的褶皺隨著笑意加深，“間人多鬼多生意多，不同行就跑間接客，我還是第一次搶到天師的單子。”

鬼節?

經司機提醒，裴葉這才想起還有一個多月就是七月。

華國鬼節不，但提及鬼節，大多人第一反應就是七月十五的中元節。

道教有三，分別為天、地、水，其中天賜福、地赦罪、水解厄。

七月十五正是地——中元二品赦罪地的神誕日。

對於酆都鬼怪而言，整個七月都是他們狂歡放假的好日子。

“這不是還有一個多月嘛，現在就開始忙了?”

司機回答，“酆都跟間不一樣啊，又沒有高鐵、飛機、火車、遊，普通鬼來往兩界要走鬼門。鬼門就那麼點兒大，每日接待客流量有限。全部到中元節那天出來，哪裡得哦。”

通工有限，老鬼往返間就要提前一個多月準備。

裴葉:“……”

“這幾年還好，酆都大帝提倡向間學習，添了好多通工，不老鬼就跑去開出租了。”老鬼慨道，“大帝提倡向間學習，這就響應號召再就業了。改革開放、與時俱進，間酆都的人民才能過上好日子。要我說啊，這些神啊鬼啊的，還是該向咱們的社會主義看齊。”

“您老以前幹嘛的?”

“開了一輩子坦克和大貨車，沒別的手藝。”

裴葉:“……”

明白了，原來如此，怪不得一開口就是一子社會主義調調。

“小姑娘瞧著氣勢兇啊，以前也是同道中人?”

裴葉笑著道，“那都是老黃歷了。”

老鬼笑道，“對，老黃歷了，但時不時還是要翻出來看看，咱年輕時候也這麼厲害過。”

這位鬼司機很健談，開車也是又穩又快，讓裴葉蠻好奇。

“您老眼神還好使?”

“兩隻眼睛都是5.1，可比現在這些年輕人好多啦。”老鬼忍不住炫耀道，“其實剛死那會兒，老花眼厲害，去酆都報道，那頭的兒給我一查生死簿，立馬給了點兒優惠，眼睛又亮了。”

作為生前有軍功的鬼魂，投胎可以走綠通道。

裴葉翻閱筆劄的時候知道這點，故而很好奇老鬼為何沒去投胎，反而當了間出租車司機。

老鬼握著方向盤笑呵呵。

車窗玻璃映著半張帶笑的鬼臉。

“大半輩子都在顛簸，什麼苦都吃了，難得世道太平，想多看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