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度烈戰時,他也見過娜仁敵多次,對手中的蠍尾鞭印象深刻。
素棠大聲道:“大監國方纔一聲長嘯,聲音傳到這裡來了。我聽出手之前說,監國要殺掉我未婚夫!”
烏謬!啚末眼中似是燃起了火焰,逕直向兒子的幕僚:“可有此事!”
這幾個字是從牙關裡出來的,每一下都像大錘擊在幕僚口,令他氣翻滾好不難。可他只得低聲應道:“是!千真萬確!”
“起誓!”啚末瞪著他道,“發下重誓!”
幕僚不敢怠慢,趕狠狠發了一個毒誓,以證明自己所言都是真的。
可是最後一字剛剛出口,他的聲音就戛然而止,隨後整個人砰地一聲了漫天霧。
他的兒子死了,這東西怎麼敢茍活下來?啚末轉頭向素棠,森然道:“去了哪裡?”
娜仁是烏謬的心腹,不會無故襲擊啚炆。
所以,他的好兄弟殺掉了他唯一的兒子,甚至連神魂都不留。
娜仁剛剛殺人,這會兒必定還未走遠。素棠趕向著黑爐堡的方向一指,隨後就見到這位特木罕的影倏忽消失。
臉上悲傷的神也跟著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
一夕之間,沙度烈的王儲莫名死在自己人手裡,眼看沙度烈的雙王又要訌。
是詰天的王,若說送給父王的禮,還有什麼能比這個消息更好?
……
娜仁奔行在叢山峻嶺之間,秀眉蹙。
事好像有些蹊蹺,心底不祥的預越發濃烈,像是有一場史無前例的暴風雨即將來襲。
熱的這個國家,心的那個人,似乎都面臨著巨大的危險,然而至今找不到癥結所在。
這挫敗令尤其不安。
趕路的速度極快,一步就能邁出數百丈遠。這樣下去,應該很快就能追上自己的目標了吧?
可就在這個時候,周的空氣突然凝滯,像是從氣變作了態,每出一步都像在游泳,遭著水一般的阻力。
而後,前方的山崖上突然緩緩浮現一尊龐大的影,確無比地擋住了的去路。
這人帶著狂暴的怒氣而來,周蒸騰起來的煞氣讓整座大山的草木都凋零下去,天空忽然炸響幾聲驚雷。
天人!
他蓬的威勢居然引了天地氣機,令得風雲都爲之變。
閃電照亮夜空,也照亮了他的面龐。
他的臉已因憤怒和仇戾而扭曲,可是娜仁絕不會錯認他的份,甚至能在他漆黑的瞳孔中見自己驚愕的神:
“特木罕?”
特木罕修復舊創、養蓄銳,據大監國所說,他最早也要閉關至明年,怎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更不會錯認對方蒸騰如沸的殺氣。
惹怒特木罕的人,從來沒什麼好下場。現在,他的怒氣卻是針對而發。
“你該死!”他是特木罕,這是他對的終極審判!
不知何時起,窗外雨聲淅瀝。
烏謬二度擡眼看向窗外,似是有些心神不寧。侍很機靈,怕雨聲打擾到大監國,悄然行去準備關窗。
烏謬卻搖頭道:“不用。王儲還未回來麼?”
這後一句話另有對象。底下立刻有人答道:“還未接到消息。”
也是,纔過去了一個多時辰,就算王儲和娜仁乘飛艇返回,也沒有這麼快就抵達王都。何況啚炆還是個不好伺候的,他召啚炆進京,這小子從來不肯順他的意,這回不知道要怎麼折騰娜仁。
想起娜仁,他暗自嘆了口氣。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結果他前幾日暴怒如狂,心魔失控,到底是對用了強。
對他的,他一向知曉。
甚至他也明白爲什麼敬他他,卻無時不刻都與他保持距離:大監國的人不計其數,而娜仁只想做有名有姓的娜仁,不願變作其中一員。
正因到深,才變得更加自矜也更加痛苦。
但他到底捅破了那層薄薄的窗紙,所以這妮子找了個理由把自己支開,遠遠地逃了。
呵,這傻姑娘以爲自己還能回到從前?他搖了搖頭,心底卻有幾分溫熱。
他反手從案頭上出另外一份報告看了幾眼,心不在焉:“這是什麼?”
底下人趕湊上來仔細看了幾眼,小聲道:“這是過去兩個月,各大小員的資金去向。”
簡單來說,就是王都大小兒花大錢買了什麼東西,這裡頭都作了記錄,上至房產、資,下至姬、奴,俱都羅列其中。烏謬以小見大,最擅於從小節把握人心向。
他點了點頭,順手翻了幾頁,看上兩眼,眉頭慢慢皺了起來。底下人最知他心意,見到這個表,心就懸了起來。
果然烏謬指著其中一行問他:“王儲買這東西作甚?”
這人湊近一看,也不明所以。那上頭白紙黑字寫著:“收日,牙市拍賣蠍尾鞭一條,取自八百歲蠍尾獅,經查證爲王儲府購。
”
所謂“牙市”,其實是黑市的雅稱罷了。明之地,黑暗總是如影隨形,王都繁華,黑市也就異常活躍。烏謬對它一向採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策略,其中很大原因卻是他對這裡擁有強大的管控能力。雖然黑市裡魚龍混雜,買賣雙方份難辨,但是烏謬想要查找的東西一般都能追到來龍去脈。
這條蠍尾鞭即是如此。雖然藉由黑市賣出,但烏謬仍能查到藏起來的買家。
那麼問題來了,王儲府買蠍尾鞭作什麼?他知道有娜仁這英姿颯爽的榜樣在前,不蠻人都效仿使用這種特立獨行的武。可是啚炆向來厭惡大監國,恨烏及烏之下,必然也討厭與大監國有關的人或事。
所以,王儲殿下特地買一條蠍尾鞭回去給自己礙眼嗎?這事兒怎麼想怎麼古怪。相形之下,王儲府採購的一大堆軍備資,比如紅嗉石、青金等,好像不那麼扎眼了,畢竟王儲的私軍以後可能用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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