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緩步走了過去，那一場事之後，明顯沉靜沉穩如換了一個人一般，也不再多話了，整個人都靜靜，幾乎讓人忽視的存在。再不複曾經張揚囂張的公主做派了。

侍在冷邵卓的邊搬了一把椅子，六公主坐了下來。

明太后和七公主由人簇擁著離開。

夜輕染把玩著手中的寶劍，片刻後道：“對了，剛剛說到哪裡了？哦，想起來了，是說伊主對景世子妃有興趣。”話落，他含笑對伊鴻詢問，“伊主不妨說說這興趣，是哪一方面？”

伊鴻忽然站起，對雲淺月清冷地道：“在下聽說景世子妃劍出神化，今日想討教一番。”

“原來是這個。朕剛剛介紹忘了說了，伊主劍高深，頗有悟。”夜輕染一笑，看向雲淺月，“這宴席看久了歌舞便沒趣，景世子妃是否應承了伊主的請求，為我等舞劍助興？”

雲淺月眼睛瞇了瞇，看著伊鴻沒說話。

伊鴻離開席位，走到夜輕染面前恭敬一禮，出雙手。

夜輕染笑著將手中雲淺月那把碎雪遞到了他手裡，他捧著碎雪，走到雲淺月面前，恭敬地將碎雪遞給，“請景世子妃賞臉！”

群臣都看著，覺得這個伊主分外特別，不像了場的人，到像是江湖中人。

“剛剛七公主也說了出嫁從夫。伊主請別人家的夫人論劍，該問過的丈夫才是。”雲淺月看著遞到面前的劍，淡淡道。

伊鴻聞言，瞬間直起，轉向容景，恭敬地一禮，“景世子海涵，在下聽聞景世子妃曾經和東海國的瑤公主當街論劍，劍絕倫，在下甚為仰慕。請景世子賞，令景世子妃賜教。”

容景微微一笑，“子前不久了傷，相比伊主有所耳聞？”

“在下可以不用力，隻與景世子妃論劍招。”伊鴻道。

容景笑了笑，“當初他與瑤公主論劍，兩人都是子，力相當，如今和伊主論劍，男子天生比子力氣站優勢，這劍輸贏出來，似乎也不準確。”容景道。

伊鴻一愣，似乎被難住了。

“伊主既然想討教劍招，不如我與伊主論劍？”容景笑得溫和，“你我都是男子，不用力，隻論劍招，可以論出輸贏來。”

伊鴻又是一怔，顯然沒料到容景竟然要與他論劍。

群臣也是一怔，自然也料不到景世子將論劍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攬到了他的上。

“人人都知道景世子天縱才華，如今這般舉，是否欺負人？”夜輕染聞言挑眉。

“夫妻一心，伊主請子論劍，為夫出手，代替子，理所當然。這是欺負人？在說伊主請別人的夫人論劍，本來就不合禮數。子與伊主並無，為何要應承他的論劍？”容景揚眉，看向夜輕染，“皇上是否日夜勞國師而致使思敏不靈了？還是皇上是否需要立後納妃了？皇上邊沒個解語花，這般下去當真令人憂心。”

雲淺月聞言險些笑出生，容景對夜輕染說思敏不靈，在聽來就是腦癡。論毒拐著彎的罵人，且罵人不吐髒字，想誰也不是容景的對手。一時間角不由地彎起。

夜輕染面一沉，“話雖然如此說，但是景世子盛名之下，未免勝之不武。”

“盛名不過是虛，不論武功，隻論劍。毫佔不到伊主的便宜。既然皇上不準，那麼臣自然也不準伊主的不合禮數請求。”容景話落，淡淡道：“伊主請回吧！”

伊鴻忽然大聲道：“在下願意與景世子論劍。”

夜輕染聞言再不說話。

“哦？伊主確定要與我論劍？”容景挑眉，如畫的眉眼分外雅致閑緩。

“是！”伊鴻肯定地道：“能得景世子賜教，在下求之不得。不過是不敢唐突景世子，才請景世子妃。”

“原來是這樣！”容景笑了笑，緩緩站起，接過伊鴻手裡捧的碎雪，溫聲道：“好，今日景就與伊主論劍，就用這把子的碎雪吧！”

“景世子請！”伊鴻持劍後退了三步，畫了個劍招，乃武者的最高禮。

容景偏頭對雲淺月聲道：“給我觀陣。”

“好！”雲淺月笑著點頭。

榮景緩步離開席面，站在伊鴻對面，笑道：“伊主請。”

群臣和眷們都睜大眼睛，雖然在這天聖京城住著，雖然知道容景武功出神，但能看到他出手的機會微乎其微。如今既然有了個這個機會，生怕錯過一一毫。二人各自執了禮，便也不再多說，齊齊出手。

雖然不用力，但是伊鴻的劍鋒還是鋒利無比，直直刺向容景面門，帶著一寒氣。令在座的所有人都能覺到他的劍氣。

而容景的劍平平常常的遞出，半鋒利和寒氣都不見，甚至連風都沒掀起，氣息也不聞。眾人眼能看得見的速度，可以看出，相較於伊主的快招，他的極慢。

一推一進，一退一避，須臾兩招已過。

第三招時，眾人隻覺眼前一花，容景的碎雪已經抵在了伊鴻的眉心。而伊鴻的第三招顯然剛遞出，連容景的袖都沒到。

在座的文武百雖然不明白怎麼贏的，卻激得發出一片歡呼聲。

伊鴻臉有一瞬的灰敗，松了手中的劍，寶劍“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他冰冷的聲音陳述自己已輸的事實，“景世子劍高超，在下不過跳梁小醜。在下輸了。”

容景隨意地撤回劍，淡淡一笑，“子與景論劍，不用力，能論半日。伊主輸得可心服？”

“在下心服。”伊鴻垂首。

容景彎撿起地上的寶劍，語氣閑緩地道：“劍之一道，不是潛心閉門鑽研便可悟道。而是包載萬通靈之。貴在一目通，百目靈。靈中取巧，巧中明目。明目可觀六路，聽八方。真正的劍，是無劍之。”話落，他將寶劍遞給伊鴻，笑道：“伊主可明白了？你輸的不是劍，而是劍心。再好的劍，沒有劍心，劍魂，也不是劍。”

伊鴻面忽青忽白，久久不語，也不接劍。

容景靜靜看著他，雖然二人年歲相仿，或許容景比伊鴻還要年輕一些，但這一刻，他的高遠不是伊鴻可以比擬。所有人這一刻才真正會了傳遍天下的那句，“錦雪華玉，回眸一笑天下傾。”的話，更深刻地會了何為“雲端高”。

容景的傾天下，傾的不是容貌，而是這份尊華和雍容。

片刻後，伊鴻忽然似想通了什麼，眸慘然明亮地盯著容景，容景對他微笑，他忽然單膝跪地，“多謝景世子賜教，伊鴻永生永世銘記於心。”

容景笑著點點頭，也不避開，理所當然地了伊鴻一禮，“伊主請起。”

伊鴻站起，接過容景手中的劍，忽然轉向夜輕染，聲音冰冷地道：“皇上，在下三招之敗給景世子，實是不堪一用。在下向皇上請辭離去。”

群臣瞬間嘩然，驚異地看著伊鴻。

雖然他們有的人不懂劍，有的人隻懂微薄劍，有的人雖然懂劍，但不通，但人人都能覺得出，這伊家主是今日包括藍家主在這四人中武功最好的，能在容景的手中過了三招，便是能者，這十年來，新科狀元被先皇打發去榮王府和景世子倫武，每次據說都不敵景世子一招半式。

夜輕染瞇了瞇眼睛，“伊主請辭？”

“是！”伊鴻言簡意賅。

夜輕染笑了一聲，也不挽留，閑閑散散地笑道：“伊主一心鑽研劍，如今得景世子賜教，看來是悟了道。人各有志，朕自然不能阻攔。”話落，他道：“好，離去吧！”

伊鴻聞言抱著劍轉就走。

群臣暗道了一聲可惜，這等人才不能為朝中所用。

德親王心中暗恨，沒想到四人中最厲害的人就這樣被容景折服離開了。夜輕染調來四人頃刻間就了一個有力臂膀。留下的卻是三個人。他本來難看的臉變得更為難看。

“等等！”雲淺月忽然喊住伊鴻。

伊鴻腳步一頓，回頭看向雲淺月，似乎不解為何喊住他。

眾人也不解地看著雲淺月。

“容景，這把碎雪送給伊主好不好？”雲淺月仰著臉問已經落座的容景，說出理由，“將來他找的夫人定然也是個劍之人，算是我送給他夫人的見面禮。”

夜輕染聞言忽然笑了，“小丫頭好大度啊！這可是皇伯伯在世時賜給你的。”

“伊主從十裡桃花林來了天聖千裡奔波，怎麼能白跑一趟，先皇才，泉下有知，想來應該不會介意。”雲淺月冠冕堂皇地道。

“可是你將碎雪給了，我的冰魄便沒有伴了。”容景笑看著。

“你再給我打一把。”雲淺月也看著他，“我要你親手打的。”

“好！”容景含笑點頭，眸溫地應下，將手中的碎雪扔給伊鴻，溫聲道：“既然子有心，伊主別嫌棄。收下吧！”

伊鴻接過碎雪，恭敬地道：“多謝景世子妃！”

雲淺月笑著點頭，伊鴻深深地看了一眼，轉離去。來時如寶劍出銷，走時劍鋒斂。彈指之間容景便改變了一個人。天下間，也只有他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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