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輕暖站在一旁，默默地幫忙。

半個時辰後，太后的裝穿好，有宮裡的嬤嬤來為上妝。之後又有人進來，抬著太后裝棺，雲淺月跟著走出殿。

榮華宮靈堂外，朝中文武大臣，朝中各府家眷命婦，皇室的皇子公主，黑一片。

先皇皇后，天子生母，太后生前日日困守榮華宮，如今榮華宮繁華不再，草木凋零，但是的喪事看起來竟然比當初老皇帝大喪還要輝煌一些。

雲淺月在眾人的目中為太后蓋了棺，回，見夜天逸走來，對他清聲道：“姑姑蓋棺，不定論了！關於的生與死，留給千古之後的人去評說吧！”

夜天逸點點頭，“好！”

雲淺月又問，“孩子呢？”

“染小王爺在看顧。”夜天逸手懷，拿出一卷明黃的捲軸，對雲淺月道：“這是母后死前留的懿旨。”

雲淺月看著夜天逸，並沒有手去接。

“是母后親手寫上去的。”夜天逸補充道：“景世子當時也在。”

雲淺月接過聖旨，緩緩打開，看了一眼，之後遞給夜天逸，淡淡道：“你宣讀吧！我接旨。”

夜天逸接過聖旨，展開，聲音低沉地開口，“哀家出生雲王府，蒙祖訓宮為後。自嫁給先皇之日起，謹遵禮儀，秉持後德。上天厚我，留下一子。承天運祥照，恩寵吾兒，願佑百年。雲王府侄雲淺月，自歡笑膝下，哀家早已經將當做兒。哀家大限，不能見吾兒長，但願侄能為我看其長大，特此託孤，尊帝姐。不求天子貴，只求是尋常。攝政王景世子見證。欽此！”

夜天逸念罷，榮華宮外數百人雀無聲。尤其是那一句“不求天子貴，只求是尋常。”令眾人深思。

“雲淺月接太后懿旨！”雲淺月跪下，第一次心甘願地接過聖旨。

夜天逸盯著雲淺月看了一眼，緩緩將手中的聖旨遞給。

雲淺月拿到聖旨，在手裡攥了一下。之後緩緩站起。

夜天逸看向眾人，沉聲道：“太后千歲！”

眾人驚醒過來，齊齊出聲，“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帝姐千歲！”夜天逸又沉聲道。

眾人連忙齊聲喊道：“帝姐千歲！”

雲淺月看了夜天逸和眾人一眼，對夜天逸問道：“夜輕染在何？”

“在帝寢殿。”夜天逸道。

雲淺月拿著聖旨向帝寢殿走去，夜輕暖看向夜天逸，見他點頭，立即跟上了。

來到帝寢殿，便聽到裡面傳來孩子的哭聲，聲音極小，幾乎不聞，但是聽起來令人揪心，似乎下一刻就會斷氣，再哭不出來。

雲淺月心下一，快步向裡面走去。守在帝寢殿外的人見雲淺月來到，都齊齊見禮，並沒有攔，顯然已經被夜輕染代過了。

進了殿，雲淺月一眼便看到宮嬤嬤一大堆跪在地上，夜輕染正抱著一個被子裹的圓筒焦急地走著，裡哄著什麼，哭聲是從被子里傳來。

“小丫頭，你總算來了，真慢！”夜輕染見雲淺月來到，鬆了一口氣。

雲淺月見他額頭有細微的薄汗，沒說話，手去接懷裡的孩子。

“你會抱嗎？”夜輕染懷疑地看著。

“會！”雲淺月點頭。

夜輕染將孩子遞給，皺眉道：“從救過來會哭了之後，他一直在哭，有一個多時辰了，這樣下去的話可不行，你……”他話音未落，孩子已經不哭了，他“咦”了一聲，驚訝地睜大眼睛，“他到你懷裡就不哭了！你給他施了什麼魔法？”

雲淺月不說話，看向懷裡的孩子，他也正睜開小眼睛好奇地看著，雖然量極小，大約也就四五斤重，小小的五已經分明，酷似的姑姑，大約是哭得太久，太厲害，即便如今不哭了，還帶著搭搭的息聲，想著幸好像姑姑，否則若是像老皇帝的話，怕是會厭惡得將他扔出去。

“哥，雲姐姐沒有施什麼魔法，肯定是你不會抱孩子。”夜輕暖也上前看著雲淺月懷裡的孩子，對夜輕染道。

“怎麼是我不會抱孩子？們這些人挨個抱了個遍，都不行，他一直哭個不停。早先還吃靈芝的，後來也不吃了，水也不喝，一直哭。”夜輕染眉頭立即豎起來，“你們不信問問這裡的這些人？”

“回淺月小姐，回小郡主，小王爺說得正是。”地上的人立即齊聲道。似乎也跟著夜輕染一樣鬆了一口氣。

“他這麼小，就能看出來像太后了。”夜輕暖輕聲道：“也有些像雲姐姐！”

“太后和小丫頭本來是姑侄，就有幾分相似。他有些像小丫頭不奇怪。”夜輕染看了雲淺月一眼，見只盯著孩子看不言語，他問道：“小丫頭，太后裝棺了吧？”

“嗯，裝了！”雲淺月應了一聲。

夜輕染不再說話。

雲淺月盯著孩子看了片刻，見他不再搭了，反而打了個小小的哈欠，頭一歪，在懷裡睡去，從帝寢殿帶來的傷痛和霾因為他這個小小的表和舉被沖散了幾分，忽然笑了。老皇帝雖然令他厭惡，即便他死去多時，他也厭惡他，但孩子無辜，而且他還是姑姑的骨，能保他一輩子的話，那麼這一刻起，他願意保他一輩子。

“真神奇了！”夜輕染嘖嘖了一聲，不滿地道：“我和夜天逸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救回來，可是他在我們懷裡一直哭，被弱​​人接過去就不哭了，弱人走了之後他還哭，如今在你懷裡又不哭了。竟然還睡著了？這個小東西剛從娘肚子裡爬出來就不認夜家的人？”

雲淺月心思一，沒說話。

“哥，這是天子，你竟然罵天子是小東西。治你的罪！”夜輕暖笑著道。

夜輕染哼了一聲，嘟囔道：“他本來就是個小東西，這麼小，我一隻手指頭就能提起他來，若沒有那株五百年的靈芝和弱人的提神丹，他如今還哪里活著？”

“再小也是天子。”夜輕暖提醒他。

夜輕染又哼了一聲，沒反駁。

“他有名字了沒有？”雲淺月問。

“太后生前給起了名字。”夜輕染看了雲淺月一眼，道：“夜天賜。”

“太后說他雲天賜吧？”雲淺月揚眉。

夜輕染看著雲淺月，正地道：“小丫頭，他姓夜，是天聖新帝。太后一生端嚴，母儀天下，這等事不是隨意更改的。他姓不了雲，只能姓夜。”

雲淺月不置可否，無論是夜，還是雲，只是一個姓罷了。抱著孩子向外走去，“我帶回榮王府。”

夜輕染一把拽住，“不行。”

雲淺月停住腳步挑眉。

夜輕染皺眉道：“小丫頭，天子怎麼能出宮？你懷裡面抱著的不是小孩子，而是天聖的天子。是新皇。”

“我不帶他出宮也行，你看得了他嗎？”雲淺月詢問。

“太后懿旨你是帝姐，對你託孤，從今日起你就住進帝寢殿或者榮華宮吧！”夜輕染看著道：“自古以來，沒有天子生長在臣子之家，更何況你帶他去的地方又不是雲王府，而是榮王府。”

“我不住在宮裡。”雲淺月斷然道：“若是你不同意，那就從今以後你看著他，我雖然答應姑姑幫照顧孩子，但可沒答應住進帝寢殿。他姓夜，又不姓雲。我只是幫忙照看而已，他又不是我的職責。”

夜輕染眉頭皺，問道：“你知道帝姐代表著什麼嗎？太后的懿旨賜封了你，會昭告天下的。你從今以後，就是天子帝姐，對天子行照看監護之責，你怎麼能說他不是你的職責？你已經接了旨了吧！”

“我對他行照看監護之責是不錯！我帶他去榮王府養著，也沒違抗旨意。”雲淺月道。

“總之不行！你不能帶他去榮王府。”夜輕染也斷然道。

雲淺月將懷中的孩子塞進他懷裡，“那他就給你照顧吧！我不管了。”話落，抬步向外走去。

夜輕染連忙接住孩子，抬眼，見雲淺月毫不猶豫地向外走去，他立即喊，“小丫頭，你怎麼就這麼倔？天子本來就不該帶出宮放在臣子之家！”

雲淺月彷若未聞，轉眼間出了帝寢殿。

夜輕染又“餵”了兩聲，見雲淺月真走了，他瞪眼看著晃的簾幕，想追出去，看了一眼懷裡的孩子，又作罷。

“哥，怎麼辦？雲姐姐走了？”夜輕暖看著夜輕染。

夜輕染皺眉，有些惱恨地道：“我哪裡知道怎麼辦？如今一心認準雲王府了，太后託孤和姑侄意都抵不過一個榮王府對的吸引力，容景到底給下了什麼迷魂湯？帝寢殿和榮華宮是天下間最尊貴的地方，榮王府豈能比得過？”

夜輕暖輕聲道：“景哥哥本來就很好啊！榮王府的紫竹林很漂亮。”

夜輕染聞言瞪了夜輕暖一眼，惡聲惡氣地道：“你去問問夜天逸怎麼辦？本小王才不看顧這個小東西，哭得人心煩。”

“他如今都不哭了。”夜輕暖道。

“這是睡著了，醒來沒準還會哭。”夜輕染道。

他話音剛落，懷中的孩子忽然醒了，睜開眼睛，見是夜輕染，當真“啊”地哭了起來。

“看吧！他又哭了。”夜輕染皺眉道。

夜輕暖立即道：“他真的又哭了，哥，要不我去將雲姐姐找回來？讓抱走孩子吧？”

“不可能！天子養在榮王府，當皇宮不存在了嗎？”夜輕染揮手，煩悶地道：“你去找夜天逸，問問他該怎麼辦。”

夜輕暖點點頭，看了一眼夜輕染懷裡的孩子，轉出了帝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