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姐姐，你就別傷心，多人想埋皇陵，死十次八次都沒機會。四嫂能葬在這裡，來世定然還是大富大貴。”夜輕暖見雲淺月不說話，回頭對道。

雲淺月淡淡道：“不傷心了，人死如燈滅，傷心有什麼用？”話落，看了夜輕暖一眼，聲音有些冷，“託生在平民百姓尋常人家未必不好。若是趙姐姐今生託生在那樣的人家，也許現在有疼的丈夫，有子嗣環繞在膝，不至於埋骨在這裡了。”

夜輕暖歪著頭想了想，認同地點點頭，“雲姐姐說得對。我在暖城的時候過得很快樂，沒有那麼多的教條和束縛，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如今剛回來，爺爺和父王就著我學這個學那個。以前是擔心我的，疼著我，護著我，怕我累了，如今見我好了，卻全然不是這個樣了。若不是今日來安葬四嫂，我還被抓著在府中學禮儀呢！”

雲淺月笑笑，“京城的高門府邸都想出大家閨秀，拿出來一個個的都被人稱頌。”

夜輕暖點點頭，“一個個的沒趣死了。”話落，抱住雲淺月手臂，“還是雲姐姐好，自小就和那些個人不一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我名聲敗壞得天下皆知，這就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後果。”雲淺月好笑。

“你不知道你被天下多子羨慕！在暖城的時候我就聽你的那些事，多人都說這淺月小姐才是真豪傑，真。等回來京城，茶樓酒肆裡面的人一說起你來，都是一個個眉飛舞的。尤其是那些年輕男子，都對你神往著呢。”夜輕暖笑嘻嘻地道：“怪不得景哥哥將你栓得。這是有道理的。”

雲淺月笑了一聲，沒說話。

“你看看秦玉凝，從小到大，端莊賢淑。還被譽為天聖第一人和第一才。可是如今呢？原來是南疆反賊的兒，如今下落不明，指不定躲到哪個犄角格拉哭去了。”夜輕暖哼了一聲，得意地道：“昨日爺爺說我一通，竟然拿你做我的反例，我就給舉秦玉凝，他頓時就沒了話。”

雲淺月想起那次為了取胭脂赤練蛇救三公子，前往夜輕染的住聽到的德親老王爺那些話，雖然是教訓夜輕染，但是句句說的是。笑了笑。

夜輕暖見雲淺月不說話，便轉了話題，說起在暖城的趣事。

雲淺月聽著說，偶爾配合地問一句半句，便又高興地說一大堆。二人不知不覺見走到了山頂。雖然天氣暖，但山頂的山風還是很清冽。

夜輕暖找了一塊背風的大石頭拉著雲淺月坐下，捧了一捧趕的雪潤潤說了半天有些幹的，之後又捧了一捧雪遞給雲淺月，“雲姐姐，這雪是甜的呢？你吃過嗎？”

“吃過，以前常吃。”雲淺月接過手中的雪。

“我第一次到暖城的時候，看見一起玩的小孩子們拾起了山上的雪就吃，我就覺得不干淨，還有些乾嘔。後來一年後，我也和們一起吃。 ”夜輕暖笑了起來，眼睛明亮亮的，“暖城真的很好，我才來幾日，就想暖城了。太公，阿婆，張大爺，李嬸子等等。們都是極好的人。”

“暖城是極好，我去過暖城。”雲淺月道。

夜輕暖頓時睜大眼睛，“雲姐姐？你竟然去過暖城？什麼時候？為什麼沒去找我？”

“大約是四年前吧！那時候有事去了一趟，事很急，我急著趕回來。因為是溜出去的，同時也怕去找你被京城的人發現，便沒去找你。”雲淺月笑道。

夜輕暖先是不滿地嘟起，隨即又理解地點頭，“我們在京中，不像是哥哥可以天下游學，子是不能隨便出城的，容易敗壞名聲，不好說親。我理解你著去著回來。”

雲淺月笑著點頭。

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雲淺月起站起來，對夜輕暖道：“這裡即便背風，但也是寒氣重，我們下山回去吧！你雖然好了，但難免不畏寒，都有些紫了。”

夜輕暖點點頭，拉上雲淺月的手，對道：“我們從這個山頭走吧！可以從最高走到最低，據說曾經這裡窩著一條龍，龍用自己的化了這座山，這裡是龍頭，那裡是龍尾。多威嚴啊！”

雲淺月對這種傳說的話不回答，笑著點頭。

二人沿著玉龍山的山脈從山頭往山尾走。

來到山尾，夜輕暖偏頭問，“雲姐姐，你知道哪塊地方是前朝的皇陵嗎？”

雲淺月想起容景給指的前朝慕容氏皇陵的地方，眸似乎掃了一圈，四下看一遍，半痕跡也無，搖搖頭，“不知道，如今百年已過，已經看不出來了。”

夜輕暖似乎嘆了口氣，“據說前朝的帝王都是極好極癡的，可惜……”話猛地頓住，對雲淺月低聲道：“我離開京城那一年，跑來這裡看雪。那一次就看到了景哥哥。”

雲淺月心思一，笑道：“那是六年前吧？他不是應該在榮王府養病嗎？”

“當時他就坐在那裡。”夜輕暖手一指慕容氏皇陵埋葬的地方，低聲道：“我一眼就認出了他，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後就走了。我喊他，他也沒答話。”

“竟然有這樣的事？你確定那個人是他？”雲淺月笑著道：“不是看花眼了？”

“一定是他，我肯定沒看花眼。從景哥哥小時候，到如今，凡是見到他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他且記住他。”夜輕暖肯定地道。

“既然這樣，那大約就是他了吧！”雲淺月轉回頭，腳步不停，向回城的路上走去。

“我那時候就猜測，景哥哥一定也被在榮王府悶壞了，和我一樣溜出來看雪。”夜輕暖跟在雲淺月後，笑著道。

雲淺月點點頭，“嗯，大約是的。”

“我的病是天生來的，而景哥哥是被人毒害。我們的境遇有些相同，可是如今我的病好了，景哥哥的病據說還沒好，不知道能堅持到什麼時候。”夜輕暖忽然輕聲道：“雲姐姐，你如今和景哥哥相，萬一有一日他……你怎麼辦？”

雲淺月腳步一頓，想著他給容景解了寒毒頑疾的事至今除了爹娘外沒人知道，當然夜輕暖也是不知道的。一字一句地道：“他生我生，他死我死。生死相隨。”

夜輕暖面微微一變，忽然沒了音。

雲淺月回頭看，只見臉有些白，笑著問，“怎麼了？這很平常的一句話，就被嚇住了？”

夜輕暖忽然低下頭，搖搖頭，“沒有，我只是覺得，景哥哥和月姐姐這樣的意真深，七哥哥和哥哥都喜歡你，怕是要傷心一輩子了。”

雲淺月眸微閃，“他們會找到好子的，我一大堆病，沒有什麼優點。他們對我，只是表錯了而已。”

夜輕暖抬起頭，輕聲道：“皇宮那些子弟全部算起來，藍妃娘娘不得寵，牽連的七哥哥那時候也是不得寵的，但七哥哥卻對人很好。那時候你和七哥哥也好，我一直以為雲姐姐將來會和七哥哥在一起的。沒想到，如今七哥哥了那個傷心人。另外哥哥他也……”

雲淺月不說話，轉繼續向前走去。

夜輕暖話未說完，見雲淺月不再聽，閉上了，也不再說話，跟在後。

二人一路沉默地進了城。

在德親王府這條街的分叉口，雲淺月停住腳步，回頭看夜輕暖，夜輕暖臉已經恢復，也停住腳步，看著他，認真地道：“雲姐姐，我其實很想回暖城。”

雲淺月看著。

“可是，就像如你所說，我有不得不回來的理由。”夜輕暖輕聲道：“皇室的公主除了六公主外，沒有一個大的，但是六公主先是喜歡景哥哥，因為雲離世子容貌，便退其婚，後又喜歡玉太子，雖然還是公主之尊，但名聲卻已經不好。所以，父王命人接了我回來。雲姐姐，你明白嗎？”

雲淺月笑了笑，不說話。

“雲王叔前去​​南梁恭賀玉太子登基，其實還有一件的事，就是想我嫁南梁。若是睿太子同意，雲王叔回城之後，南梁會跟著人派來提親以及議親的人，那樣，我便去南梁了。”夜輕暖低聲道。

雲淺月眸微閃，雖然沒聽容景和爹提到，但也想到了有這樣的目的。夜輕暖回來的時機太巧，看著夜輕暖問，“那你想嫁給睿太子嗎？”

夜輕暖臉微微一紅，點點頭，“想。”

雲淺月一怔，夜輕暖這種小兒的表太悉，這是提到喜歡的人時春心萌的表。疑地問，“你見過睿太子？喜歡他？”

夜輕暖點點頭，“見過。”話落，補充道：“他去過暖城，且在暖城住了三個月。”

雲淺月恍然，那是五年前吧！葉倩移別夜輕染之事傳遍天下，南凌睿去了暖城住了三個月。想起半年前南凌睿祈福節來天聖的時候，口口聲聲要將夜輕染的妹妹弄到手帶回去，可是後來見到素素便迷上了素素，之後又迷上了藍漪，再之後又看上了天仙人瑤，最後如今他邊還是形單影只。那些個子，都未曾上了他的心，而當初得知瑤氣怒離開的時候，讓他去追，他卻說讓不明不白地跟在邊如何如何，又說了和子書有協議如何如何，當時一心想著容景聽到和顧卿的傳言不知會如何生氣，心裡一團麻，就沒怎麼細想，如今想來，南凌睿是他的哥哥，的他了解得很，骨子里和爹娘以及一樣。認準的事，不會有那麼多的理由和顧忌。他能輕易地放了瑤離開，就說還是未曾上心吧？若是真上心的話？他怎麼會讓瑤隻離開？

就像是他毫不猶豫地放棄了葉倩，用素素做擋箭牌躲開了天聖那些子如容鈴蘭等人的牽扯，之後覺得藍漪有趣，可以一試，後來大約發現不是他想要的子，便闖龍潭虎陣後果斷放棄，同時還為南梁扳回一局，而瑤是娘中意想給他的媳婦，他歡喜地接了，也答應了玉子書的互換協議，可是到了南梁後與瑤相一些日子發現，他不是他想要的子，於是順水推舟，借放了瑤離開。所以，如今還是一個人，說明他的心還保留著。

“雲姐姐，你怎麼不說話？你那麼聰明，不會想不到吧？”夜輕暖見雲淺月半天不語，輕聲詢問。

雲淺月看著面前的夜輕暖，子小明的容在下看起來暖融融的，上雪狐披風白茸茸的，一雙眼睛忽閃忽閃，真像個小兔子。即便出德親王府，即便如今哥哥夜輕染都令沒了待見，可是看到，還是討厭不起來，甚至有幾分喜歡。難道會是哥哥的姻緣？斂住心神，笑笑，“雖然想到了，但是沒想到你和睿太子認識。”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才不是如今風流的樣子，而是冰著一張臉，我怎麼逗弄他，那冰都不融化，三個月就沒見他笑過。”夜輕暖氣鼓鼓地，“哦，不對，他笑過一次，就是那天下雨，我沒走穩，栽倒了地上，弄得一是泥，泥頭泥臉的，他站在一旁也不扶著我，還笑。就那一次。”

雲淺月想著他那時候因為夜輕染和葉倩，笑不出來正常。

“當時我不知道他是南樑的睿太子，他走時我才知道。他說會再去暖城，可是這五年，一直沒去。後來我聽到了很多關於他的傳言，才不妄想了。”夜輕暖低下頭，語氣有些黯然，“我本來想一輩子都待在暖城了，可是父王派人去接我，說讓我回天聖，我本來不願意回來，可是聽去接我的赫伯說父王想我嫁南梁給睿太子。我便回來了。”話落，手懷，拿出一方小木劍，對雲淺月道：“雲姐姐，你看，他五年前走時送給我的。”

雲淺月看著手裡的木劍，如此悉，那是小時候在南凌睿生辰給他雕刻的。當時開玩笑說讓他送給將來的嫂嫂，流傳下去，為他家的傳家寶。沒想到，他五年前送給了夜輕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