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容楓陪雲淺月下了兩局棋,太偏西,他見雲淺月累了,才離開了淺月閣。
雲淺月看著容楓離開,太一點點落下山去,外面的冷風冷了起來,屋中的火爐正旺。而那個人離開後再沒來,揮手落下簾幕,閉上眼睛睡去。
晚上雲王爺和玉青晴回來,見雲淺月睡下,在院外和凌蓮瞭解了一番況,沒進屋,便離開了。雲離在天黑的時候回來,聽說雲淺月睡下,也沒進屋,回了西楓苑。
這一夜,雲淺月輾轉難眠,睡得不踏實。
第二日,依然是天氣晴朗。
一大早晨,淺月閣往來的人便沒有斷,雲王爺、玉青晴、雲離、七公主、容楓。前面幾人看過之後見氣稍好一些,便或者上朝,或者打點府中瑣事去了,容楓則是說軍機大營昨日晚上出了些事,他得去軍機大營,不能陪了,讓好好吃藥休息。雲淺月點點頭,看著容楓離去。
用過早飯後,又躺回床上。想著昨日就是這個時候容景來的,到看他今日來不來。
大約等了一個時辰,也沒見到容景的影,心中又怒起來。
淺月閣的人大約也瞭解雲淺月的心,凌蓮、伊雪打頭,一個個小心翼翼,不弄出靜,愈發顯得淺月閣靜得連針落在地上怕是都能聽得見。
又過了一個時辰,淺月閣外傳來腳步聲,在靜寂中尤為清晰,步履悉,但不是輕緩,而是沉穩。
「冷小王爺!」凌蓮應了上去給冷邵卓見禮。
雲淺月看向窗外,只見冷邵卓走進來,一輕裘,他本來長得就不錯,因為以前放浪形骸,讓他的容貌大打折扣,如今數月將養,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氣極好,讓他看起來就如一個清貴公子,從到外染著濃郁的貴氣。大約是經歷事多,看過的事多,玩過的事多,他的上比別人都多了一次看世事的頓悟,很是特別,也很養眼。
「你家小姐病了許多時日,一直不好,我有些擔心,過來看看。」冷邵卓對凌蓮道。
「奴婢給您去稟告小姐!」凌蓮向門口走來。
「不用稟告了,邵卓進來吧!」雲淺月臉好轉,語氣說不出的輕鬆。剛剛幾乎覺得若是淺月閣再沒點兒靜,怕是會憋瘋了,如今冷邵卓來得正是時候。抓住他,今日就不會無聊了。
凌蓮聞言讓開門口,冷邵卓抬步走了進來。見雲淺月直地躺在床上,他上下看了一眼,開口道:「怎麼病得這麼嚴重?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差點丟了半條命。」雲淺月拍拍床板,對他道:「坐啊!我正無聊,幸好你來了。」
冷邵卓也不客氣,坐了下來,看著道:「前幾日我就想來,但戶部的事多,聽說容楓每日來給你診脈,我便沒過來,今日他派人對我說要去軍機大營,怕你悶,要我沒事就過來,我也想著是該來看看你,就過來了。沒想到這麼嚴重。」
雲淺月咧了咧,「還是容楓好!」
冷邵卓忽然笑了,「是啊,京中不婆都踏破了文伯侯府的門檻,京中各府小姐的生辰八字都堆滿了文伯侯府的院子,可惜他就是無於衷,就對你好,你一生病,他就急急來了。還特意向攝政王告了假,攝政王也準了。」
「我們有生死之的分,他自然對我好。」雲淺月斜睨著冷邵卓,笑問:「京中的婆難道沒踏破孝親王府的門檻?京中各府小姐的生辰八字難道沒堆滿了孝親王府的院子?」
冷邵卓笑著搖搖頭,「沒有!」
「你這副樣子,鬼才信!知道男人最可貴的是什麼嗎?」雲淺月看著冷邵卓,見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道:「是浪子回頭金不換。」
冷邵卓失笑,「看來你心還不錯。」
雲淺月嗯哼了一聲,想著我心不好的時候那是你沒看見。對他道:「你今日若沒事兒,就別走了,給我將段子吧!」
「我的段子都被你掏空了。」冷邵卓道。
「那就再講一遍,想聽了!」雲淺月道。
冷邵卓聞言點點頭,給講了起來。雲淺月認真地聽著,雖然聽過了一遍,但聽到好笑的地方,依然笑出聲。
午時,冷邵卓同樣在淺月閣用了膳,日落西山時,才離開了淺月閣。離開的時候,雲淺月眼地看著他,冷邵卓笑著說明日還來,雲淺月滿意地放了他離開。
太落山,氣溫驟低,清冷的風吹起,打在浣紗格子窗上,有些冷峭。
雲淺月看著外面微暗的天幕,想著這是醒來後的第二天了。
這一夜,同樣輾轉難眠。
第三日,天氣依舊晴好,雲淺月醒來之後便站在院中看了一會兒梅花,之後用過飯後便等冷邵卓。過了昨日的時間,冷邵卓依然沒來,等來了他的小。
那小來了之後說,「小王爺今日被安排了事,不能來陪淺月小姐了!讓小的來知會一聲,淺月小姐別等他了。」話落,他補充道:「不過小王爺給小的傳話的時候染小王爺聽見了,讓小的幫傳一聲,說他有些事,過一會兒來看您。」
雲淺月應了一聲,那小轉走了。
雲淺月看著小離去,想著夜輕染要來?他有多久沒來了?猶記得上次他站在淺月閣外要跟割袍斷義,狠心地傷了他,後來夜天逸來了將他派人弄了回去,之後再見到就是在老皇帝的殯禮上,他如出銷了的刃劍,後來是送子書離開,他似乎又恢復了以往的模樣,忘記了那件事。如今他要來,心中升起了百種滋味,說不上好,也說不上難過。
半個時辰後,果然夜輕染進了淺月閣。
夜輕染不是空手來的,手裡抱了一團東西,紫的,在他手中捧著,融融如一團紫霞。他來到之後先對凌蓮笑著打了聲招呼,凌蓮也恭敬地見禮,知道小姐得知染小王爺要來,便也沒攔住,讓他進了屋。
夜輕染推開門進屋,便見雲淺月直地躺在床上,他走過來,站在床前,看著揚了揚眉,笑了,「小丫頭,你這樣躺下去,快和床板黏在一起了!」
俗話說手不打笑臉人!對於夜輕染,雲淺月總是保留一分心思,看著他俊逸的眉眼,過往種種似乎被凍結,或者甚至讓懷疑那些冷厲和不愉快以及傷的事都從來不曾在他們之間出現過。扯了扯角,扯出一抹笑意,沒神地問,「手裡拿的是什麼?」
夜輕染立即打開,是一個紫的紫貂披風,他獻寶地問雲淺月,「小丫頭,喜不喜歡?這是我前些日子在下大雪的時候打的紫貂,特意給你做的。」雲淺月看著他手中的披風,紫貂同樣珍貴,這樣一大塊披風毫不亞於容景給的那塊雪貂披風,尤其是這個,配上尋常穿的紫阮煙羅,怕是走到哪裡,都如一片紫霞了,笑了笑,「這多珍貴,不該送給我吧?」
「特意給你打來的,不送給你送給誰?」夜輕染將披風塞給,一屁坐在了窗沿上,對道:「小丫頭,我用這個披風對你道歉,你原諒我那日混帳好不好?」
雲淺月眨眨眼睛。
「那日是我混帳了,我被你刺激了,後來反覆地想,我他媽的圖什麼?心裡日日不好,夜夜不得眠,我以前明明想好了,不管發生什麼事,在公言公,在私言私。我的份改變不了,已經注定,但我也不能因為這個姓氏而沒了自己不是?我也有想要守護的人,有想要守護的東西,若是連這份守護都被我扔掉了,被剝奪了,那麼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所以,我跟你道歉,花了半個月給你打了一塊披風賠罪。你原諒我吧!」夜輕染看著雲淺月的臉,神前所未有地認真。
雲淺月看著他不說話。
夜輕染見雲淺月不說話,手挽起袖子,出胳膊,上面有幾道很深的抓痕,「你看,我為了打紫貂,遇到了一頭猛虎,被它抓傷了。上還有呢?你要不要也看看?」
雲淺月看著他胳膊已經結了疤,但印痕太深,怕是會落下痕跡,想起自己的手,幸好那只被咬的手在被子裡,他看不到,出那只完好的手了,皺眉道:「你武功不是很好嗎?怎麼一頭猛虎就將你抓傷了?」
「那會兒有一隻猛虎一隻紫貂,我怕紫貂跑了,就先打了紫貂,被猛虎得了手。」夜輕染道。
雲淺月看著他,他這樣還如何讓說不?尤其是剛剛那一段話,瞪了他一眼,教訓道:「兩個小孩鬧了脾氣,今天絕,明天就好了,多麼稚的事,我才懶得和你鬧騰,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別在給我找不痛快就好了,還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還特意去打紫貂來做披風給我賠罪?用得著嗎?怎麼沒讓老虎吃了你?」
「怎麼用不著?」夜輕染忽然樂了,放下袖子,眼睛晶亮粲然地看著雲淺月,「險些被老虎吃了,當時我就想著,我都這麼努力想和好了,你這小丫頭應該原諒我吧!但是我又躊躇得不敢給你,怕你直接將披風給我扔出去。畢竟你好東西多得是,也不一定看上我這一塊披風。」
雲淺月被氣笑了,「我是那樣的人嗎?」
「是啊,我就想著你哪裡能是那樣的人呢!所以就來了!」夜輕染呵呵笑了,有些得意,「這披風做得好不好?比弱人那塊怎麼樣?他那個都舊了,這個是新的,也暖和,你披上,也不至於總是染寒了。你這副小板,再這麼病下去,我真擔心本來就是活蹦跳的小丫頭以後了病怏怏的……對,你有一次說過一個人林什麼玉來著?」
「林黛玉!」雲淺月道。
「對,對,就是林黛玉。你再這樣下去,就跟親戚了。」夜輕染看著道。
雲淺月臉,有些無語,又有些好笑,還有些莫名的緒,點點頭,「你說得也對,我可不想和林黛玉做親戚。」
「既然這樣,你還躺著做什麼?我聽說這些日子你不是昏迷就是日日躺在床上,連房門都不出,這樣憋也能憋出病來。走,今日天多好,我帶你騎馬去後山看梅花去!」夜輕染站起,手一把將從床上拽了起來。
「我剛剛好一些。」雲淺月看著夜輕染興的臉。
夜輕染轉過從梳妝鏡前拿了一面鏡子來讓雲淺月看,「你看看你這副弱樣子?披頭散髮,氣蒼白,眉目沉鬱,氣結於心,總是躺在床上,對你的病也沒什麼好,養得了表,養不了裡,這兩日外面都不太冷,空氣也好,後山的梅花開得艷著呢,如一片火紅的雲海。你也去散散心,沒準病就好了。」
雲淺月有些心,看了一眼外面,的確普照,有些暖融融的覺。是躺太久了。
「有些人就是欠冷著,你對他好他不知足,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夜輕染看著雲淺月,「這房間藥味這麼濃,可想而知你灌了多苦藥湯子。前些日子大雪,後來那些天又是大風天寒,極冷,而這兩日好不容易晴天,這麼暖都跟春天來臨了一樣,有不人都跑去後山賞梅了,據說一起組織了個論詩會,定然極為熱鬧。」
「你不忙嗎?京中的人都這麼閒?」雲淺月疑地問。
「皇伯伯下葬三七也過了,二皇子也厚葬了,今年的科考我負責,是忙了一些,但要年關才開始,時間還算充裕,出一兩日沒什麼事兒。京城的人這一段時間都憋得夠嗆,如今難得好天氣,雖然不能著艷裝,但賞賞梅,詩到無礙,也熱鬧熱鬧,否則再這麼悶下去,人人都得跟你似的憋出病來。」夜輕染道。
雲淺月無語,和著的大病促進京城的熱鬧,笑著點點頭,「好吧!」
「你多穿一層服,再披上我給你做的披風,手裡再捧一個暖爐。你剛好,不得風,我們不騎馬了,就坐車,我的車在大門口停著了。」夜輕染道。
雲淺月點點頭,凌蓮和伊雪聽說雲淺月要出門,也都主張小姐出去散散心。連忙進屋幫收拾,很快就收拾妥當,在鏡子前看了一眼,雖然臉白些,但還算可以見人。於是和夜輕染出了房門。
紫貂如雲霞,容有著罕見的弱輕,剛出院子,似乎驚艷高懸空中的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