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傾天下 第九十一章 父母事
雲淺月徑直打馬出了西城門,下上好寶馬,腳力極快,秋風吹來,青袂飄揚,遠遠看來,一紫阮煙羅,像是紫霞從天邊飄瀉下來,即便太不烈,也得炫目。
玉子書跟在雲淺月後,一樣縱馬疾馳。他一錦貴華袍,青玉帶,隨著駿馬奔跑起來,袂飛揚。如玉的姿容,傾世的風采。令所過之,萬皆驚心。
二人一前一後,在長長的街道上,如鋪開一幅畫卷一般。
街道上的百姓們紛紛避讓,之後驚艷地看著玉子書遠去的影,久久收不回視線。直到那二人出了城門,方才三五一幫,三兩一夥地聚在一起,紛紛談論那個人是誰?什麼份,京城何時來了這樣一個人?
雲淺月不管因為玉子書的容貌後已經談論一片,有席捲京城之勢,只策馬疾馳,向西山而去。
出了京城,通往西山的路上一路平坦,玉子書漸漸與雲淺月並排,兩匹馬如騰飛的龍,風馳電掣而過,只掠起呼呼的風聲。
一個時辰後,雲淺月勒住馬韁,偏頭看向玉子書,笑道:「馬退步了?」
「地形不!讓你站了優勢。」玉子書溫暖一笑。
雲淺月看著連馬蹄子都在一條直線上的兩匹馬,撇撇,「地形不都能和我並排這樣,你這是謙虛還是驕傲?」
玉子書輕輕一笑,「你說呢?」
雲淺月白了他一眼,翻下馬,放開馬韁,讓馬信馬由韁地逕自休息吃草,對玉子書拉長音道:「走吧,玉大太子,我們上那涼亭休息一下,讓我考察考察你怎麼突然間就來了天聖?」
玉子書笑著點頭,也鬆開馬韁,翻下馬,抬步跟上雲淺月笑道:「有問必答,絕不敢瞞。」
雲淺月扭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但笑容明。
玉子書手拉住雲淺月胳膊,雲淺月停住腳步,回頭看著他,他手將被風吹歪的髮簪正了正,又將吹散的青捋順到耳後,自然地放下手,看了一眼單薄的衫道:「都深秋了,居然穿得這麼?不知道添嗎?」
雲淺月心下一暖,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也沒添?」
「我與你不一樣,你不是質畏寒嗎?」玉子書微微蹙眉。
雲淺月忽然笑了,手抱住玉子書的胳膊,輕輕歎息地道:「小七,我以前那個畏寒,這個不畏寒了啊!重生一回,總有變化的是不是?」
玉子書一愣,須臾,啞然失笑,「是啊,我竟忘了,彼蕓兒已經不是此雲兒了!」
「彼小七也已經不是此子書了!」雲淺月語氣有淡淡的惆悵。
玉子書用沒被雲淺月抱住的那只胳膊雲淺月的腦袋,也悵然地道:「是啊,有時候總會活在從前,轉變不過來,即便時空已經不一樣,人和事兒也已經不一樣,容已改,份已改。但還是忘不掉。」
「忘不掉就不要忘,那是我們的人生,我們的回憶,無論是黑的,還是白的,還是灰的,還是彩的,都是我們走過的路。一步一個腳印,認認真真地走過的。我們為何非要忘了?」雲淺月將子半個重量都靠在玉子書的胳膊上,抱著他的胳膊拖著他往前走,語氣極輕,「正因為我們比別人多活了兩輩子。正因為我們有了那輩子的不圓滿,所以,我們才更知道怎樣去活好,知道自己要什麼,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活得彩、圓滿,此生不同於上一世,要再無憾。」
玉子書低頭看著雲淺月,見目看著天邊,上一世清冷的眉眼被這一世輕的眉眼所取代,上一世恪守嚴謹,冷靜理智,從骨子裡出的冷和凡事克制在這一世都不見蹤跡,他能看到的只是溫如水,恬靜隨意,閒適婉約,令人見了輕鬆舒適的姿態。他眸不變得溫,低聲道:「雲兒,你變了!」
「嗯,變了!」雲淺月誠懇地點頭。
「變了也沒什麼不好!」玉子書收回視線,目看向天邊,秋高氣爽,萬里無雲,他溫聲道:「上一世該做的,我們一分沒做,甚至不該做的,我們做了何其之多?不惜所有,傾盡命。這一世,就該按照自己的意願而活。這是上天補給我們的。」
「嗯!」雲淺月也仰著臉看著天空。
接下來二人誰也不說話,一步一步向山上走去。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他們每年都要出時間在新茶冒芽的時候去採摘新茶。走得累了的時候,就這樣抱著他的胳膊,將大半個子的重量都依靠給他。而他任勞任怨,半聲也不吭。
一路相攜,從幾歲的孩子,到二十幾歲的大人,慢長而又短暫的二十年歲月,焦不離孟,孟不離焦。那些塵封的過往,似乎第一次在這靜寂的山裡有一個發洩口,可以安靜地流淌回憶,像電影一般地放映。
無人打擾!
來到半山腰的涼亭,雲淺月依然抱著玉子書的胳膊不鬆開。
玉子書無奈地看了一眼,提醒道:「被景世子看到,又該醋了!」
「你還怕他醋?」雲淺月收回思緒,好笑地看了玉子書一眼,依然沒鬆手。
玉子書只能任由拖拉著一起坐下,和以前一樣,沒骨頭一般地靠著他半個子,似乎時未改。他笑道:「畢竟與以前不一樣了!」
雲淺月笑意收了一些,搖搖頭,「改的是環境和時間而已,有什麼不一樣呢!你無論如何變化,也還是小七,我也還是我。容景,他是我的甜,不是我的負擔。」
玉子書淺淺一笑,「雲兒,我為你高興。」
「嗯?」雲淺月挑眉看著他。
「你找到了景世子!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是真的你。不該近他的人,他不會讓之近一步。對你的在乎,甚至超越了自己。」玉子書笑道:「容景那樣的人天下本就不多,被你遇上了,是福氣。」
雲淺月含笑,面多了一抹溫,誠摯地道:「小七,你也會找到一個好子的!」
玉子書笑而不語。
雲淺月忽然坐起,看著他,眸看盡他的眼底,他眼底一片溫暖,澤凝潤,看不到別的,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忽然又放棄,收回視線,重新靠在他上。
玉子書將雲淺月剛剛那一瞬間流的緒看盡眼底,並沒說話。
過了許久,雲淺月用手捅了捅玉子書,「你不是要代嗎?你怎麼來了天聖?」
「南梁睿太子在十大世家藍家發生的事傳到了東海,瑤聽聞居然天下都在盛傳和睿太子之事,便坐不住了,跑去和父皇請了旨,要去南梁看看,一個子,隻出門,父王自然不準。便去找了紫蘿。紫蘿一直以來和瑤不對卯,不喜歡瑤,相反瑤也不喜歡這個從小沒在皇宮長大的妹妹,二人在一起的時候,一直當對方是空氣。這讓父皇很頭疼。瑤找到紫蘿後,紫蘿正因為找不到華王叔和姑姑發脾氣,以前他們去哪裡,都知曉,獨獨這次,那二人扔下走了個無影無蹤,連蹤跡也不知,很是惱恨。本來見瑤去找,在氣頭上的更是避而不見。但當聽說瑤想要去南梁,又說也許華王叔和姑姑就在南梁或者天聖。立即就答應了。」玉子書慢慢解釋道:「於是二人一起跑去找父皇。父皇第一次見到兩個兒和睦,大為高興,但聽說二人要一起離開東海,雖然紫蘿時常跑在外面,但那時候都是跟著華王叔和姑姑,這回兩個孩子,自然還是不放心,不準。於是二人就左右磨父皇,父皇被磨得無奈,便喊了我去。」
「所以,你就陪著二人來了?」雲淺月眨眨眼睛。
「我想到你也快及笄了!我在東海朝中也無事,便答應陪二人一起來。」玉子書笑道,「父皇見我答應,於是放了心,便應允了二人。」
「可是你沒和們一起,而是進了天聖地界便分道揚鑣了?你可真放心,不怕們出事兒,你跟你的好父皇難以代?」雲淺月挑眉。
「我派了人在暗中保護們,一般尋常人奈何不了們。若是不尋常的人,定然是知道們的份才找上們。但也會顧忌們的份,不會為難們。出不了大事兒!」玉子書搖搖頭,看了雲淺月一眼,笑道:「況且你不是派了人去了東海嗎?既然知道們出了東海,你怎麼可能不派人查找們的下落?既然知道了們的下落,你自然會保護們的,天聖可是你的地盤,我鞭長莫及。」
雲淺月翻了白眼,憤道:「你算計的到真是準!」
玉子書笑著點頭,「我是太子,不算計不行啊!」
「連我派去東海的人你都能知道!你也太……東海國土也是上萬里吧!」雲淺月又道。
「東海,有數道關卡,千年來,東海和天聖無甚往來。各不相干。只有百年前的榮王前去東海,拿走了東海的辟邪珠,太姑姑跟隨榮王前來,才有了牽扯。」玉子書解釋道:「後來天聖才有數子民好奇前去東海,東海也有數子民來天聖。兩地的人員才漸漸互通。但也僅是量的互通,但自從姑姑那一代起,也是因為,時常來往穿梭於天聖和東海,東海邊境這數十年來才繁榮起來。互通貿易。人流量才加大。但即便再大,也是有限。我在每道關卡都設了人把守,凡是進的人都會登記在冊。有任何可疑的人,跟蹤境之後,暗中觀察,都難以逃過我的耳目。雖然你的人很是,看起來尋常,但只要細查之下,還是有破綻。我就知道是你了。」
「你這個太子當得可真不容易。沒有憂外患,就如今地防患於未然了!」雲淺月聽完之後,半天才吐出一句話,實在是歎服。
「老王叔說觀星象,天聖有大的徵兆,以免波及東海,我為了不讓其影響東海那一片樂土,自然不得不妨啊!」玉子書無奈道。
雲淺月眼皮翻了翻,「老王叔?神?你還信觀星象?」
「是不怎麼信,但天聖的局勢來說,不用觀星象,便也知會大。」玉子書笑道。
「這倒是!」雲淺月點頭,問道:「你的姑姑是不是做玉青晴?華王叔是不是做雲韶緣?」
玉子書眸微閃,低頭看雲淺月,「是姑姑和華王叔告訴你的?」
「他們沒說,我也沒問他們。猜的!經過了這麼些事,和這麼些跡象,以及羅玉和紫蘿,我猜不出的話,就真是笨死了。」雲淺月撇撇。
「呵……」玉子書笑看著雲淺月,「這麼說來你並沒有問他們關於他們的故事?」
「沒問!」雲淺月搖頭。
「那我與你說說吧!」玉子書笑著問,見雲淺月不置可否,他緩緩開口:「我也只是知道個大概,細節也是不知。據說當年姑姑出生時候奄奄一息,正好那時候我東海的老王叔遊歷到南梁,得知了此事,便去了皇宮,帶走了姑姑,並且不準南梁對外宣稱還有個公主。大約那時候他是為了避免麻煩,他那個人,生來就厭煩麻煩。大約也是喜姑姑,想據為己有。總之,老王叔醫極高,保住了姑姑一命,將帶回了東海。那時候皇室已經兩代沒有兒了,而姑姑長得雕玉琢,極為漂亮討喜,深得皇祖父的喜,想要認了姑姑為兒,老王叔死活不同意,說是他辛苦帶回來的兒,憑什麼給皇祖父,兄弟二人為此還大打了一架。雖然老王叔打贏了,但是奈何執掌東海江山的人是皇祖父,皇祖父一紙詔書昭告天下,說喜得一,賜名青青公主,老王叔氣得哇哇大,但也無可奈何,幾番爭執之下,還是奪得了姑姑的養權。皇祖父知道不能再惹急了老王叔,於是也退了一步。所以,自此後,姑姑便了皇室的公主。但教養在老王叔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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