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離面上的焦慮退去，點點頭。

雲淺月還要再說什麼，外面凌蓮稟告，「小姐，冷小王爺來府裡了，要見小姐。」

淺月聞言挑眉，想起昨日冷邵卓沒參加夜天煜的生辰宴席便提前離開了，想必出了什麼事，看向雲離。

雲離起站了起來，「我今日也沒什麼事，就是聽說皇上昏迷了，想到七公主還在大牢裡，便著急了。來問問你的想法。如今我心裡有些底了，你放心吧！我沒事兒。」

「嗯，哥哥沒事兒就好。你寬心，嫂嫂定會出來的。我盡早想辦法讓老皇帝放了。」雲淺月對雲離道。

雲離點點頭，「你也別太勞了！最近又瘦了許多。」

「你也是！」雲淺月笑了笑。

雲離不再多言，轉出了房門。

雲淺月見雲離出了淺月閣，想了一下，對門外道：「請他進來見我吧！」

凌蓮應了一聲，轉去了。

雲淺月想著冷邵卓從那日冒雨來找關於三公子的事，三公子不見，也未曾給他一個代。後來凰關水患，無心理會他的事了。昨日開始見他還好，後來定然是離開去找夜天煜的時候他生了什麼。

生了什麼呢？如今能讓冷邵卓影響心或者牽心神的，大約還是三公子吧！

淺月閣外傳來腳步，時輕時重，彰顯來人的心，輕重複雜。

雲淺月抬頭向外看去，只見冷邵卓進了淺月閣，他低著頭，一步一步地走著，看不清他面，但行止姿態看起來險些狀態不是太好。盯著他看了片刻，見他走得越來越慢，似乎心中有什麼不解難題，將他困頓糾纏，擺不出。須臾，他居然停住腳步不走了，反而轉向外走去。

「冷小王爺？您不是要見我家小姐嗎？」凌蓮見冷邵卓居然返回，疑地問。

「不見了！」冷邵卓頭也不抬，丟下一句話，離開的腳步比來時的腳步快了一倍。

凌蓮一愣，看向房間。

雲淺月在冷邵卓轉的那一刻便從榻上起站了起來，抬步走到門口，對冷邵卓喊了一聲，「冷邵卓！」

冷邵卓腳步一頓，但沒有回頭，繼續往外走。

「你今日走出這個門，以後再也別來找我。」雲淺月將子倚在門框上，懶洋洋地道。

冷邵卓腳步猛地頓住，子剎那僵。

「不就是因為三公子的事嗎？有什麼大不了的，你進來，我和你說清楚。」雲淺月看著他，若是猜想沒錯的話，他這種狀態大約是知道了三公子的事。

冷邵卓緩緩轉回，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清晰地看到了他臉憔悴，眼睛裡泛著，頭有些凌，像是一夜未睡。這樣狀態的冷邵卓看著很是頹廢，和以前一直以來仗著老子是孝親王為非作歹囂張跋扈時候的他形鮮明對比，也和後來他改邪歸正後說話事謙和有禮形對比。手額頭，這兄弟兩個人的事，在他這樣看著的眼下，讓怎麼覺自己了罪人是的？無奈地對冷邵卓招手，「進來！」

話落，不再看他，轉走回了屋。

冷邵卓站在院中盯著門口珠簾晃，片刻後，緩緩抬步，向房間走來。他進了房間，見雲淺月背著子站著窗前，一淡紫阮煙羅，形纖細，不盈一握。有風順著窗外吹進來，吹拂垂落的青鬢，讓看起來有一種慵懶的溫暖。他停住腳步，看著。

雲淺月不回頭，對冷邵卓道：「那一日你來找我，三公子就坐在我的床上。」

冷邵卓猛地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雲淺月。

「你的心意他都明白了，但大約是傷害太深，他不願意原諒你。這是你們兄弟之間的事，我不好強求。冷邵卓，你若對我因為此事，而有什麼想法或者不滿，覺得我沒拿你當朋友不告訴你他的事，傷了你的心的話，你大可以不必原諒我。」雲淺月淡淡地道：「我向來對事不對人。你是你，三公子是三公子，我是我。我分得清楚。」

冷邵卓張了張，忽然垂下頭。

雲淺月沒聽到後的聲音，便也不再開口，等著他。對於冷邵卓，他背後還有一個孝親王，而孝親王府和德親王府一直以來是老皇帝重的對象。四大王府，分屬極端，榮王府和雲王府讓老皇帝恨不得除去，而孝親王府和德親王府讓老皇帝倚重。夜輕染已經和有了對立，早晚也會如昨日一般，刀劍相向，那麼被孝親王如命的冷邵卓，孝親王府的小王爺，孝親王眼裡的唯一子，和好，以後又會如何？不是神仙，也難以去揣測將來。

過了許久，冷邵卓低聲開口，「昨日你走後，夜輕染說……」

雲淺月緩緩轉過，看著冷邵卓，打斷他的話，「夜輕染？」

「嗯，夜輕染問我找到弟弟沒有？說你能耐大著呢，既然答應幫我找，讓我等著就是。後來說我天真，勸我別找了，說他過得也許比我還好。」冷邵卓看著雲淺月聲音有些低。

雲淺月角微微扯了一下，「然後？」

「然後他與容楓去切磋武功了，六公主坐到了我邊與我說了一番話。」冷邵卓抬起頭，直直地看著雲淺月，「告訴我說孝親王府的三公子一直就在淺月閣，被奉為貴賓，而且還是江湖組織風閣的閣主。」

「所以，你覺得我耍你，便避開我回了孝親王府？」雲淺月眼睛瞇了瞇，六公主？

冷邵卓緩緩地點點頭。

「既然覺得我耍了你，你如今該打算以後和我老死不相往來才是，如今怎麼又來找我了？是想證實一下？」雲淺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冷邵卓抿了抿，撇開頭不堪雲淺月，語氣有些悶地道：「我開始聽了是有些難，我是誠心來找你，真心將你當做你所說的朋友，我改過自新，再不做以前那些惡事。可是你卻明知道他在哪裡，而對我瞞，沒拿我當朋友，還看我的笑話。」

「你是這樣理解？」雲淺月寒了一下，皺眉問。

「開始是這樣理解的！」冷邵卓誠實地道：「不過後來我聽說了我走後四皇子府生的事，你為了四皇子和皇上公然對抗，傷了衛之主。後來皇上迫不得已退了一步，你保下了四皇子和趙府小姐。我就想著你這麼厲害，我何德何能？讓你費心思來耍我？」

雲淺月聞言哧地笑了，「你是沒什麼值得我耍的地方！不過孝親王府的小王爺這個份也許值得我耍也說不定呢！」

「不是！」冷邵卓聞言反駁，「咱們從小認識，打了這麼多年，我對你最氣恨的事不是我打不過你，而是你本就不將我這個小王爺看在眼裡，你覺得我是一個依靠老子才耀武揚威的人，孝親王府的小王爺在別人的眼裡或許尊貴，在你的眼裡一文不值，我很清楚的。」

雲淺月挑了挑眉，靜聽下文。

「我明明知道六公主定然不安好心，但還是忍不住去想你，後來我翻來覆去，想了一夜，才想明白了，我們之間，我最醜陋，最醜惡，最不是人的時候你都見過。又哪裡怕被你小小的笑話？就算你笑話我，我也豁出去了！定要找你問個明白，況且我私心裡覺得，你不會對我耍弄的。有些事，你沒必要，也不屑去做。」冷邵卓道。

雲淺月呵地一聲笑了，笑著搖搖頭，「難得你能這麼想我，我想我該高興。」

三公子不再說話。

雲淺月腳用力一點，子坐在了桌案上，懶洋洋地道：「那日三公子就在我的帳子裡，如今想必不用我說你也明白了吧？他不同意原諒你，我自然也不能去強迫他，誰都有自由。不過你們畢竟是脈相連，你想他原諒，也不是一朝一夕，一時半刻，一兩句好話能夠做到讓他原諒你的，你若真有心，他早晚會原諒你。也不必急於一時。」

三公子點點頭，「我今日知道那日帳子裡的人是他，便明白了。我自然不會怪你不告訴我，你說得對，這是我們之間的事。」話落，他看著雲淺月，小心地問，「他真是風閣的閣主？」

「怎麼？你不相信？」雲淺月笑看著他。

「是有些不相信。若非夜輕染的話，和後來六公主言之鑿鑿，我怎麼也不相信被我一直欺負的弟弟竟然這麼……」冷邵卓點點頭，話說到一半頓住，皺眉道：「六公主不過是一個皇室公主而已，我想不明白，為何知道這件事？難道是夜輕染告訴他的？」

「夜輕染到不至於。」雲淺月想起昨日夜輕染要和一起去搬酒，被阻止，以夜輕染的聰明，又如何不知道是夜天煜找有事兒？況且那日從藍家回來，夜輕染病倒在的淺月閣，後來抓著的手不放，他懂得醫，若是腦子清醒的話，那麼他又如何不就勢把出脈搏正常，沒有重傷病癒的跡象？那麼以他的聰明，他會想到既然無傷，怎麼可能沒去藍家？那麼既然去了藍家，是誰？在那裡到底做了什麼？會不會聯想到楚夫人和瑤？或許聯想到他和夜天逸那兩次遭遇劫匪和刺殺，再聯想到沒有傷，那麼傷的人是誰？以此查下來，順著風閣順籐瓜，查到三公子，也不意外。

「既然不是夜輕染，那六公主是怎麼知道的？」冷邵卓看著雲淺月，見不語，憂心地道：「我見如今的六公主和以前大不一樣了，你要小心一些。對你有很深的恨意。」

「不是夜輕染，就說明六公主背後有人指使，或者投靠了誰，和誰有了合作。目的嘛，自然是讓你與我鬧崩。」雲淺月忽然一笑，看著冷邵卓道：「冷邵卓，你知道不知道你是孝親王府的小王爺。」

「自然知道！」冷邵卓不解地看著。

「孝親王府和德親王府是一樣的。雖然沒有德親王府得皇室倚重，將兵權都給德親王府，但孝親王府得到了朝的權利，就比如戶部，掌管天聖所有百姓戶籍。這是比兵部不次於份量的一個部門。你是世襲小王爺，將來要繼承戶部。而榮王府和雲王府本來就為皇室所不容，早晚有一日要除。換句話說，我們的份，其實是對立的。」雲淺月正地道。

冷邵卓愣愣地看著雲淺月，臉有些白。

「昨日夜輕染和我了手，我要殺皇室衛的主，他護皇室衛的主。雖然只手一招，但也已經是對立。你明白吧？」雲淺月看著冷邵卓，「江山，權利，矛盾，糾葛之下，沒有朋友。有的只是敵人。」

冷邵卓的臉更白了。

雲淺月不再說話，人生一世，草生一秋，總有許多無奈。被命運糾纏牽扯，造化弄人。想起夜輕染，總會無力。本來從小就打算避開夜氏的所有男人，可是卻差錯因為小七的容貌，對夜天逸好了十年，進而追在夜天傾後偽裝了十年，又幫助夜天煜對抗老皇帝險些染皇室衛，到頭來和夜輕染第一次對立出手。就如一場大夢，醒非醒，夢非夢。看得和看不之間做著拉鋸，讓人心底徒生無奈而已。

「我和你打了十幾年，累得很，以後再不想打了！」冷邵卓沉默許久，低聲道：「你從來就沒拿我這個孝親王府的小王爺當一回事兒，我在你面前，也只是冷邵卓而已。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雲淺月看著他。

冷邵卓不再看雲淺月，抬步向外走去。

雲淺月眨了眨眼睛，並沒有住他，看著他影出了淺月閣。一改來時腳步沉重，輕鬆了幾分。品味著他的話，忽然一樂，對外面喊了一聲，「人都走了，還躲著做什麼？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