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傾天下 第七十七章 懇請休妻

半個時辰後，馬車來到宮門，凌蓮和伊雪挑開簾子當先下了車。

雲淺月順著二人挑開的簾子向外看了一眼，宮門口靜靜，並排地停著各府的馬車，二皇子府、四皇子府、德親王府、孝親王府、秦丞相府、兵部侍郎等，容景那輛通黑的馬車單獨地停在一，車前坐著打著傘的青泉。想起三公子如今還躺在床上下不了地，那麼絃歌應該也差不多。

青泉也看到了雲淺月，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連忙跳下車打著傘走了過來，來到車前，對雲淺月一禮，「淺月小姐！您今日也進宮了？」

「嗯！」雲淺月點點頭，笑看了他一眼，「絃歌的傷很重嗎？」

「絃歌哥哥的傷是很重，養了幾日，如今勉強能下床。」青泉道。

雲淺月點頭，緩緩下了車，打開傘，對青泉道：「你在這裡等你家世子吧！我進去。」

青泉點點頭，應了一聲，轉走回自己的馬車。

雲淺月打著傘抬步走向宮門，宮門口的侍衛自然不攔，別人進宮出宮都需要亮出腰牌，但雲淺月不必。從小就有特例，可以隨時進宮。雖然這不是明文規定，但對於來說已經了不文的規定。

進了宮門後，雲淺月向早朝的金鑾殿走去。

清晨的皇宮也很靜，在細的雨簾中莊嚴肅穆，白玉石鋪陳的地面方方正正，平平板板。鞋底踩在地面上，發出細小的踏水聲。遠遠看去，多了一種江南煙雨的綿愁之。

來到金鑾殿外，雲淺月駐足，目視前方。

金鑾殿金碧輝煌，是整個皇宮最輝煌的一座宮殿。明晃晃，金澄澄的耀人眼目。金殿兩旁兩尊威武的金麒麟，殿簷四壁都雕刻著金的騰龍。殿門兩側站滿著腰佩櫻槍和大刀的廷護衛，人人冷眉肅穆。

雲淺月靜靜看著，這座金殿如今集結了這整個天聖皇朝最尊貴的人和核心人？他們的和手中的奏折代表著一地方，一方水土。金鑾殿金椅上坐的那個男人，執掌皇權，萬里版圖始於手中，乾坤盡在奏折裡。這樣的至尊高位，有多男人不夢想？

無怪乎老皇帝要中央集權！

無怪乎夜天逸、夜天傾、夜天煜等皇子汲汲營營！

無怪乎天聖大一統下，小國想方設法變強，蠢蠢，離掌控！

無怪乎老皇帝形骨將枯卻還要謀算計勞心勞力為他的繼承人清除障礙鞏固山河！

……

腦中忽然想起關於百年前。百多年前天下大，前朝舊制崩塌，夜氏先祖引領群雄，涿鹿天下，戰火連綿，山河盪，當時論百姓民論和擁護之聲其實不是夜氏先祖最高，而是當時氣質冠絕天下的榮華公子，也就是後來被先祖封了榮王的容景先祖。

那一場江山畫卷，後人記載於冊的不過是寥寥數語，其中的因果緣由到如今百年後都埋葬於塵埃。同時埋葬於塵埃的不止是那一場江山涿鹿，還有榮王和貞婧皇后的兒長。

自那之後，榮王府背負百年繁榮背後的瘡痍，雲王府背負百年繁榮背後的孤涼。

若是時流轉，倒回百年前，不知道如今早已經歸於塵土的榮王還會不會那樣選擇？

這世間又多人唾手可得江山而不得？

百年前的榮王是一個，那麼百年後……是否還有？

「小姐？」凌蓮的聲音響在耳畔。

雲淺月拉回放空的思緒，緩緩回頭，看著凌蓮，「嗯？」

「奴婢沒事兒，奴婢見你半天子一不，眼睛一轉不轉，有些擔憂，便喊了您一聲。」凌蓮見雲淺月回神，鬆了一口氣。

雲淺月微微扯角，極淡地一笑，「沒事兒，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兒！」

凌蓮點點頭，不再多話。

雲淺月繼續看向面前的金鑾殿，這一座大殿中，百年來，埋葬了多人的鮮？文伯侯府，藍氏一族，還有那些大大小小被抄家滅門之案。皇權若是了某個上位者的劊子手，那麼這江山對於百姓而言還有何意義？

盛極而衰，衰極而敗，敗極而生。

金鑾殿響起鐘聲，一下一下，接著裡面傳來震天地的高喊。

「小姐，退朝了！」凌蓮輕聲道。

雲淺月「嗯」了一聲。

不多時，只見一襲蒼老的明黃的影從裡面走出，後面跟著文萊和宮太監等儀仗隊。正是老皇帝。老皇帝當先走來看到雲淺月沒有毫訝異，顯然站在殿門外這麼久已經有人稟告他得知了。雲淺月沒走過去，依然靜靜地站在那裡。從來就不懂得見君之禮。

老皇帝停住腳步，站在殿門外，他停住，他後的人也跟著駐足，都看向雲淺月。盯著看了片刻，對招手，「月丫頭過來！」

雲淺月這才打著傘走過去，這時雨大了起來，打在傘上，不再是細小的雨聲，而是辟里啪啦連一線，在面前連細的雨簾，但所過之，鞋未。

「皇上姑父！我想知道我的嫂嫂犯了何罪？」雲淺月停住腳步，直視著老皇帝的臉。

「月丫頭，你等在這裡，就是向朕問罪的？」老皇帝挑眉，看不出喜怒。

「是也不是！」雲淺月搖頭，「昨日嫂嫂進宮，住在宮中，我不放心，今日來接，卻不知道犯了什麼錯？被您打了天牢？」

「犯了什麼錯？」老皇帝眸一沉，對後的文萊道：「文萊，你告訴，七公主犯了什麼錯！」

「是，皇上！」文萊從後面走上前一步，看了雲淺月一眼，恭敬道：「七公主犯了一出子不孝親，四出子善妒。」

「就這樣？」雲淺月揚眉。

「月丫頭！七出之罪犯了兩出，還不算大？若不算大，再加上一個藐視皇權，死不悔改。朕有這樣的兒，如何能不問罪？」老皇帝面一沉。

「皇上姑父說的是嫂嫂不孝敬您？」雲淺月又問，「這從何而說？」

「養不親，語不恭，視為不孝。」老皇帝道。

雲淺月點點頭，又問，「嫂嫂善妒？這又從何說？」

「為嫡妻，茲霸夫君，不準納妾，沿襲子孫。視為善妒。」老皇帝又道。

雲淺月忽然「哈」地一聲笑了，這一聲極大，即便在雨中，任誰都能聽出肆意的嘲諷和荒唐。似乎覺得真是遇到了天大的笑話，便不再說話，笑個不停。

老皇帝眉頭皺起，沉著臉問，「月丫頭，你笑什麼？」

雲淺月不說話，逕自笑著搖搖頭。

「朕問你話呢！」老皇帝聲音加大，蒼老的聲音在雨中威嚴不見。

「皇上姑父問話，我若不答，您是不是也治了我的罪？問話不答，也是七出裡面的嗎？我自小不讀訓戒，竟不知道這世間竟有如此荒唐的說法。」雲淺月收了笑，角似嘲非嘲，「您是不是忘了，如今可不是您的兒，而是雲王府的兒媳了？您若置，是否也應該過問了雲王府是否在意的七出之罪？」

老皇帝臉微青，「他先是公主，其後才是雲王府的兒媳。朕教訓，天經地義。」

「哦，原來是這樣啊！都雲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原來在皇上姑父這裡的說法竟然不是。和著雲王府娶的不是媳婦，而是皇上姑父的天威呀。」雲淺月一副教了的表，嘖嘖道：「看來竟然是我錯了，當初怎麼就答應七公主賜婚給我哥哥了呢？茲另天下父母心，以後千萬別娶皇家的公主了，皇家的兒不可娶。」

「月丫頭！你胡言語什麼？」老皇帝怒喝。

「我在說什麼，皇上姑父明白的。」雲淺月淡淡一笑，「既然七公主如此沒有教養，不懂相夫教子，不懂孝順之禮，善妒不知訓，實在是丟皇上姑父的臉，我們雲王府也不想要這樣的人。稍後等哥哥出來，我便讓他休妻吧！將您的兒還給你，與雲王府再無半瓜葛，免得耽誤哥哥納妾，毀他姻緣和以後為雲王府脈延續的子嗣。我們家再為他另娶一妻，一定再不敢娶皇室的公主。」

「你……」老皇帝臉瞬間鐵青，額頭泛起青筋，怒道：「你說讓雲離休妻？」

「是啊，皇上姑父，這樣的人，不休了做什麼？您不是覺得罪不可赦嗎？我覺得您的說法很對。我也覺得這樣不好，我當初真是瞎了眼了將給哥哥娶回家，我還親自持他們的大婚呢，累了我半個月。如今您既然意識到不好了，這正好，我們雙方都省心，我也省得在府中再看見，哥哥也省心，可以另娶，再納一大堆妾，男人們，誰不想三妻四妾？左擁右抱？」雲淺月笑呵呵地道：「或許您現在就將問斬了得了？我們也省得休妻了。這樣也不損您的面子。」

「雲淺月，朕對你真是太好了！讓你敢在朕面前如此說話。」老皇帝明顯震怒。

「哎呀，皇上姑父，是您記不好，還是我記不好？我一直不就這麼說話的嗎？這天聖皇朝上下誰不知道我沒禮數？說話直言直語？再說我也沒說錯啊，我不是按照您的意思向著您說呢嗎？您教訓兒，我覺得很對，為了讓長教訓，我覺得要做得更乾脆一點兒，直接將死了，以儆傚尤！讓您的公主看看，也讓天下的子看看，再不準犯七出之罪。這可是一勞永逸，殺儆猴，以一儆百的好事兒啊！我是在支持您，您果然年邁了，聽不懂了嗎？」雲淺月神無辜地看著老皇帝。

老皇帝袖中的手發，喝怒道：「來人，將這個……」

「皇上，妹妹說得不無道理，七公主實在不孝善妒，臣請求皇上，恩準臣休妻。」雲離不知何時從裡面走出來，不理會地上的水漬和愈大的雨水，「噗通」一聲跪在老皇帝面前。

老皇帝的聲音被打斷，從雲淺月上收回視線，看向雲離。

雲淺月清楚地看到老皇帝額頭的青筋跳了跳。

「皇上，老臣也覺得小說得有些道理，老臣掌管禮部，百善孝為先，再知禮數七出，七公主實在不符合一個兒媳的規範，臣早先就有些不同意離兒娶七公主，但奈何皇上恩隆雲王府，小一心促，老臣也就勉強答應了。觀察這數日之後，每日早上都不侍奉請安，擺公主架子，還不準離兒納妾，毒霸夫君，實在缺管教。老臣礙於皇上面，不好對皇上出來言說，如今既然皇上也發現了。老臣懇求，恩準犬子休妻再娶。老臣也是怕了，以後再不讓離兒娶天家的公主。實在慣，沒有半為人妻，為人兒媳的本分。」雲王爺也出來，半跪在老皇帝面前，一番言辭，誠懇意切，痛定思痛。

雲淺月有些想笑，爹爹這話說得可比當頭打了老皇帝一棒子，想置兒，對哥哥敲山震虎，但如今到頭來他們來個休妻，他自己教無方，面掃地。如今想找回自己的面子，就要維護七公主了。否則這樣一鬧，以後天家的兒，真沒人敢娶了。

這會不會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果然是老糊塗了！

雲淺月心裡哼笑了一聲，該唱的戲唱完了，不再說話，目看向老皇帝後。裡面憧憧人影，沒看到容景的臉，收回視線，懶洋洋地打著傘站著。

老皇帝的臉變幻了一番，似乎抑著怒意道：「雲王兄，七公主雖然慣些，但也沒有你說的這麼不堪吧？」

話果然轉了回來！

「皇上息怒，老臣實在是肺腑之言。七公主不符合老臣心目中的兒媳婦人選。」雲王爺懇切地道，還有些戰戰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