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傾天下 第七十六章 敲山震虎

雲淺月聞言笑了，雲離和七公主都如此堅定，意外也不意外，更多的是覺得很好。兩個人兩張容不同，但眉眼堅定如一人。相信，他們會從一而終。這比讓見到了娘親的歡喜還不遑多讓。

雲離見到雲淺月的笑，沉著的臉面一鬆，爬上紅霞，低聲道：「妹妹，你在笑我？」

「沒有！我在高興。」雲淺月輕笑出聲，除了高興他在這個封建王朝以男子為尊的時代還能生出此生只此一妻，再不娶的想法，還有高興他如今對著依然可以臉紅不自然保存著初見時的真實，這在如今天聖皇朝朝局這個大染缸下被浸染了這麼長時間還能如此來說，已經足夠難得。

「我還以為你在取笑我！」雲離笑了笑。

「哥哥，你與嫂嫂談這件事了嗎？」雲淺月又問。

雲離搖搖頭，「還沒有！我肯定不會同意，不想心裡有負擔。」

雲淺月點點頭，笑著道：「你的想法是好的。但天下沒有不風的牆。更何況不是你普通的妻子，需要你庇護，是七公主。文伯侯府的事你大約知道一些吧？我不知道七公主與你說了多？關於……和容楓。」

「那日大婚，將的想法都告訴我了。我都知道。」雲離平靜地道。

雲淺月點點頭，鄭重地道：「能在皇宮忍十年，後來決心嫁給你。心智堅韌，也許比你更甚。你不必想會心裡承不住。經過十年忍，還有什麼是承不起的？哥哥，心思通，你娶的可不是一般的公主。若一般，淺的話，我當初也不會同意讓下嫁雲王府。」

雲離一怔，似懂非懂地看著雲淺月。

「這樣說吧！今天我和嫂嫂談話，你可能剛回來還不曾見，自己先過我這裡來了。」雲淺月緩緩道：「我今天問此事看法，與我說，打死也不會同意六公主嫁給你。既然當初棄了你，便再沒資格。說你是的幸福，是用了十年忍活下來，換來的幸福。不會相讓。任何人都不行。除非，你放棄。」

雲離眸一亮。

雲淺月笑看著，「你看，是如此堅定地認為你是的幸福。這個王朝，十年忍，裝瘋賣傻，卻背地裡看得清清楚楚。正因為這樣，才更懂得明白知道什麼是自己最想要的，最想抓住的。如今對於來說，你就是的全部。與我說，進了雲王府的門，就是雲王府的人。不姓夜，而是姓雲。」

雲離點點頭，眸燦亮，瓣微帶了一笑意。

雲淺月知道他明白了，便不再多說，收尾道：「你要相信能與你同甘共苦，相濡以沫，風雨同舟。而不是你擋在的前面，替撐起一片天。這樣雖然是，但一個人畢竟力量薄弱。要你們一起守護你們的幸福。你們未來的路還很長，不是一朝一夕。今日是六公主，你們擋過了，明日也許就是阿貓阿狗，我知道你今日說的定然是肺腑之言，我只希，以後的每一日，無數日，甚至到白髮蒼蒼，你都要如今日一般，心志堅定，不改初衷。這才是真正的。」

雲離難得見到雲淺月如此鄭重的神，鄭重地點點頭，「妹妹說得極是！是我愚鈍了。今日之言我會謹記，終生不敢忘。」

「我相信你！也相信你們。嫂嫂和哥哥都如此堅定，也不枉費我今日回來就對你們吐了一大堆口舌。」雲淺月笑著點頭。

雲離看著雲淺月，見眉眼疲憊，由衷地憐惜道：「妹妹連日來必然辛苦，快休息吧！」話落，他起站了起來，「我這便回去與七公主敘話一番。」

「嗯！」雲淺月笑著擺擺手。

雲離抬步向外走去，走了兩步看向窗外，見夜輕染還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他停住腳步，轉回頭，對雲淺月言又止。

「哥哥有話但說無妨。」雲淺月笑看著雲離，明白他要說什麼。

雲離抿了抿，似是猶豫，片刻後，還是低聲道：「妹妹，以後與染小王爺還是要疏遠一些吧！他畢竟是德親王府的小王爺，如今掌管京城外四十萬兵馬。他即便離京這數日，京城依然固若金湯，這等本事，可不是區區普通人能做得到的。」

雲淺月面上的笑意微微散去，點點頭。

「我知道妹妹心善，染小王爺對妹妹也是極好。但一旦面臨不可兩全的衝突時，他首先要保的定然是皇室和德親王府，而妹妹你首先要保的也是雲王府。只能說，人同，道不同，也是枉然，徒留傷罷了。」雲離又低聲音道。

雲淺月微微閉了閉眼，再睜開，對雲離微笑，「哥哥不必擔心，我自有分寸。」

「嗯，我知道妹妹什麼事其實都是明白通的，是我多慮了。」雲離不再多言，轉，珠簾掀起又落下，他的影不出片刻便出了淺月閣。

雲淺月看著雲離的影離開，目轉回，落在窗外，這時正巧一陣風刮來，吹起夜輕染的袍，裡面的錦緞有一大片鮮紅，已經乾枯。想起早先他作勢要打似乎了傷口，顯然傷口裂開了，虧他的忍勁，如今居然還能睡著，該是何等的疲憊？收回視線，那種背負姓氏和責任的無奈深深席捲而來，似乎與外面躺著的人同。

對於夜輕染，從最早的規避，到後來失憶差錯的相，志趣相投，到話語投機，到如今兩個人走到了十字路口，前一步是懸崖，後一步是坡，這一條路以後無論如何走，都注定道不同。

道不同，又何以為謀？

雲淺月閉上眼睛，將整個的重量都靠在椅背上。

不知過了多久，雲淺月似睡非睡時，只聽外面傳來凌蓮的喊聲，「小姐！」

「嗯！」雲淺月應了一聲。

「剛剛宮裡來府中傳話，皇上請七公主進宮！」凌蓮道。

雲淺月睫了，應聲道：「知道了！你安排在西楓苑的人選兩名跟著。」

「是！」凌蓮應聲。

雲淺月不再說話，老皇帝請七公主進宮，無非是勸說或者威脅，無論是哪種，他都不可能功，徒做白用功而已。

「小姐，起風了！您將窗子關上再睡吧！」凌蓮沒立即離開，看了一眼開著的窗子，對雲淺月提醒道。

雲淺月這才覺窗外襲來陣陣涼意，點點頭，「好！」

凌蓮腳步離去。

雲淺月睜開眼睛，看向窗外，只見夜輕染還在睡，剛剛還是微風，如今風大了，他似乎無知無覺，蹙了蹙眉，起站了起來，手關上窗子，抬步走出房門。

來到桂樹下，手拍了拍夜輕染的肩膀，「夜輕染，起風了，回府去睡！」

夜輕染一不。

雲淺月這才覺不對，手開他擋著他臉的頭髮，只見他臉紅，將手放在他額頭上，額頭滾燙，顯然發燒了。微驚，撤回手，抿看著夜輕染，片刻，手將他帶起，向房間走去。

「小姐！」伊雪這時也發現了夜輕染不對，走過來。

雲淺月看了一眼道：「他發燒了，我先帶他進屋，一會兒我開個方子，你去給他煎藥。」

「嗯！」凌蓮點點頭，跟著雲淺月進了屋。

雲淺月將夜輕染放在床上，讓他躺好，手按住他脈搏，片刻後，眉頭皺起，「這麼嚴重的傷勢，他居然還能跑來我這裡。德親王府的人就不阻攔嗎？」

「可能是阻攔不住！染小王爺據說治下很嚴。」伊雪道。

雲淺月放下手，轉向桌前走去，提起筆，在宣紙上寫了一個藥方，片刻後，遞給伊雪，伊雪不多話，立即拿著走了下去。

雲淺月放下筆，回看了床上一眼，走到清水盆用娟帕沾了清水擰乾，來到床前，將娟帕搭在夜輕染額頭上。剛要撤回手，的手忽然被夜輕染攥住，一愣，低頭看著他，他沒醒來，薄抿著，似乎是下意識的作。垂下眼簾，輕輕掙。

夜輕染似乎察覺到了的掙，手更地攥住的手。

雲淺月皺眉，再用力一些，夜輕染手上也更用力地攥著，眉頭擰，怕他的傷口，便不再作，對他輕聲道：「夜輕染，你發熱了。鬆手，我給你降溫。」

夜輕染一不，彷彿未聽。

雲淺月再次甩他的手，他的手依然跟著掙的作攥，看著他的臉，只見他眉頭也皺起，薄全無，有些乾裂，沒有醒來的跡象，攥著手似乎是下意識的行為，不再，反正也無事，便不再甩開他，坐在了床頭。

夜輕染也安靜下來。

不多時，凌蓮回來，當看到躺在床上的夜輕染一愣，「小姐？」

「他傷勢太嚴重，沒好好修養，大約又了涼風，發了熱。伊雪去煎藥了。」雲淺月見凌蓮回來，問道：「嫂嫂進宮了？」

「嗯，進宮了！我安排了人，小姐放心吧！」凌蓮道。

雲淺月點頭，將子靠在牆上，另一隻沒被夜輕染抓住的手將放在他額頭上的巾拿開，這麼大一會兒娟帕就熱得厲害。將娟帕遞給凌蓮，對道：「你來，幫降溫。」

凌蓮點點頭，接過娟帕向清水盆走去，不多時走回來，將清涼的娟帕放在夜輕染額頭。不多時娟帕又熱了，再反覆沾，放在他額頭。

「效果不大！你去拿半罈酒，用酒水給他。」雲淺月想了一下吩咐道。

凌蓮應了一聲，走了下去。

雲淺月再次試試撤出手，夜輕染依然攥著，徹底打消了念頭。

不多時凌蓮抱著酒罈回來，將娟帕沾了酒給夜輕染拭額頭，了片刻，抬起頭道：「小姐，這也效果不大，他是整個發熱……」

雲淺月「嗯」了一聲，想著難道給夜輕染了服？

「小姐，您可別來，就算奴婢肯，景世子若是知道，也可不得了。」凌蓮立即出聲打住雲淺月的想法，怕怕地道。

雲淺月笑了一聲，搖搖頭，「我自然沒那麼大的犧牲神，但他發熱實在嚴重。就算是伊雪煎藥回來他喝下，見效也沒那麼快。這樣熱，燒下去對他的傷絕對不好。這樣吧！你從外面去喊兩名衛來，讓他們手。」

凌蓮鬆了一口氣，覺得這個是個辦法，但又看向夜輕染抓著雲淺月的手，「那您？」

雲淺月眉頭微凝，有些為難地道：「給我蒙上眼睛吧！」

「這……小姐，您掙不開嗎？」凌蓮看著夜輕染的手，給染小王爺全上下拭才能祛熱，但即便小姐蒙著眼睛，但總歸也是在房間的，還是不妥當。

「能掙開是能掙開，但他攥得太，我怕傷了他的手，而且也許還會再傷了他的傷口。」雲淺月無奈地搖搖頭，看著夜輕染道：「沒想到這傢伙生病了這麼沒安全，和小七一樣。以前小七傷或者生病，我就得必須陪在他邊。他生病，我折騰下去一層皮。」

凌蓮知道雲淺月說的小七是東海國的太子玉子書，但還是猶豫地道：「奴婢還是覺得不妥。若是傳出去……」覺到悉的氣息，忽然住了口，看向門口。

雲淺月自然先凌蓮一步覺到了悉的氣息，早已經看向門口，當見到那一襲月牙白的錦袍，眸閃了閃，並沒有說話。

容景站在珠簾外，眸懶懶地看向屋，只是一眼，便挑開珠簾，緩步走了進來。他的姿態依然是輕緩優雅，容如畫，週氣息溫潤如玉，和去藍家判若兩人，須臾，他走到床前，上下打量了一眼夜輕染，微微挑眉，「這麼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