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講理了，怎麼著？誰我娘死得早，我父王人一大堆，拿我當草來著？沒有父母教育的孩子，就這樣！」雲淺月還是忍不住怒意，將暗埋的刺暴於下。

雲王爺腳步一頓，子忽然有些直的僵。

雲淺月說完話有些後悔，明知道他定然有難言之，但還是忍不住對他挖苦任，這不是靠一個忍字就能忍住的，前面的人是的父親，扔了這麼多年，雖然心裡敬重他，但就是忍不住委屈，想將委屈盡數倒給他。活了兩世的人當真如一個孩子了，讓不由不相信緣關係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空氣中的氣流似乎又片刻靜止，雲王爺再次一言不發地向前走去。

雲淺月想著這個人可真是……真是……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氣有怒也發不出，本來洩去了一半的惱火騰騰地又衝上腦門，大步向前走了一步，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惱怒地問，「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雲王爺腳步一頓，轉過頭，就見雲淺月白皙的指尖死死地攥著他的袖，他抬頭看，就見到惱怒倔強的小臉，他僵的面忽然一笑，無奈地一歎，「這話該我問你，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雲淺月瞪著他大怒，「我能要你怎麼樣？能要你怎麼樣？你說！我還能要你怎麼樣？」

雲王爺笑意褪去，沉默不語。

「你如今理也不理我，你還要扔下我是不是？」雲淺月咬牙問。

雲王爺搖搖頭，「沒有！」

「諒你也不敢再扔下我！這次你若是再敢扔下我，我就……我就……就老死不相往來！」雲淺月發狠地看著他，困難地吐出一句話，心中的狠意連雲王爺的袖都抓破了。

雲王爺忽然笑了，「好，若我再扔下你，就老死不相往來！」

「你還笑！扔了我這麼多年，你很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雲淺月眼眶忽然紅了。怎麼能從這個男人臉上和眼中看不到半分愧？半點兒做父親的自覺都沒有嗎？虧知道他是父親的時候高興得喜極而泣。

「轉眼間，我的兒就這麼大了！一人之力撐起偌大的雲王府。雖然磕磕絆絆，但也安安然然，活得好好的，連老皇帝都拿你沒辦法，我難道不該得意？」雲王爺手雲淺月的頭，溫聲道：「乖，有什麼話去糟老頭子的院子裡再說！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雲淺月哼了一聲，拽著他不鬆手，惱怒地問，「你扔下我，就沒半分愧意？」

雲王爺眨眨眼睛，認真地看著雲淺月，「沒有！」

「你怎麼能沒有？我到底是不是你兒？」雲淺月執拗勁上來，紅著眼睛瞪著他。

「你是我的兒沒錯，但扔下你我確實無半分愧意。男子仰於天，立於地。有可為，有可不為，扔下你，就是我的不可為。既然不可為，我為何要愧？」雲王爺認真地道：「從小到大，我都做了我認為我該做的事。無愧於天地父母，更無愧於兒。若說有愧的話，也就愧於雲王府的列祖列宗，我愧於姓雲。」

雲淺月看著這雙平靜的眼睛，眼中認真的神，忽然惱怒就被這樣平靜的目給消散了去。心裡有兩個自己在拔河，一個是希看到他愧疚的眼神，就像是修理了側妃時，那個雲王爺悔悟時出的愧疚眼神，會冷淡地看著他，對他理不理。因為他虧欠了。一個是被這樣平靜的眼神和話語折服，想著這才是的父親。男子漢大丈夫，他該是真男兒，何等瀟灑，將世間之事看得何等通，做自己想做的，該做的，必須做的，為可為之事。將不可為之事也不會過於愧疚和糾葛。由衷敬佩。若是讓選擇，他寧願是這樣的父親，雖然他看起來很想讓揍一拳。

「走吧！到了糟老頭子那裡再說！」雲王爺轉向前走去。

雲淺月死死拽著他袖不鬆手，站著不，雖然心裡的氣怒消散，但還是不想就這樣對他妥協。總要他給個代，但到底是什麼代，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不鬧出些什麼，心裡不舒服。

「哎，你真是……真是一個孩子！」雲王爺忽然一隻手像懷裡去，了片刻，掏出一個事兒塞進雲淺月手裡，笑道：「這回總該放開我了吧？」

雲淺月低頭一看，見是一顆糖果，眼前一黑，覺頭頂有一群烏飛過，惱著咬牙切齒地道：「我－不－是－小－孩－子！」

雲王爺手頭，有些苦惱地道：「這還真是為難我了，我得到小景的消息急急趕來，上什麼都沒帶。如今沒有給你的東西啊！」

小景？說的是容景吧？打雷劈死得了！雲淺月哭笑不得地看著他，怒道：「你以為我抓著你就是為了找你要吃的？要東西？你什麼腦筋？」

「那你抓著我做什麼？」雲王爺疑地看著。

雲淺月覺得都要被氣死了，偏偏還不知道怎麼死的。瞪著雲王爺，他無辜又苦惱地看著，忽然洩氣，鬆開手，鬱悶地道：「算了！誰你是我爹呢！」

「嗯，我是你爹。貨真價實，如假包換！」雲王爺肯定地點點頭。

「我看未必！我怎麼有你這麼笨的爹？連哄人都不會！」雲淺月氣惱地越過他向前走去。心中是真真實實地鬱悶。跟他鬧了半天彆扭，什麼也沒鬧出來，就好比大力士打牛，打死的卻是一隻螞蟻。不，錯了，鬧出了一顆糖果。天，從小到大沒吃過糖果！

雲淺月走在前面逕自鬱悶，沒發現走在他後的男人看著角微微勾起，一雙眸子儘是狡黠的笑意。如冉冉星，將他整個人都照亮了。

二人一前一後來到雲老王爺的院子。

玉鐲正等在門口，見二人到來，連忙恭敬地見禮，「奴婢給王爺請安，給小姐請安！」

「糟老頭子呢？」雲淺月腳步不停。忽然想起剛剛後面的人提了兩次爺爺，也沒稱呼，說的也是糟老頭子，又忍不住笑了。想著難道這是裡傳下來的？南凌睿也這樣喊爺爺。

「老王爺在房中休息呢！說誰也不見！」玉鐲道。

「不見哪裡行？」雲淺月哼了一聲，逕直向裡屋走去。

玉鐲知道攔不住，也不敢攔，便側站在一旁，等著二人進去。

房門是關著的，不僅關著，還是從裡面著的。這事兒還是頭一次遇到。雲淺月拽了拽門把手，門紋不，皺眉，想著是不是要一掌劈碎了進去。

「你不是會撬門嗎？從外面撬開！」雲王爺看了一眼紋不的門對雲淺月建議。

「你怎麼知道我會撬門？」雲淺月轉回頭。

雲王爺眸閃了一下，很是快速，「小景告訴我的！」

雲淺月眉頭皺，想著容景知道會撬門？沒在他面前撬過門吧？從來到這個世界這些年就撬過一次門，撬的不是普通的門，而是西延國庫。那是幾年前去西延找一個重要的東西救人，只有西延國庫有，於是深夜跑去撬了國庫。即便古代的國庫，那大鎖疙瘩也不及現在的保險箱十分之一的保險，自然相當容易就給撬開了。那一年記得容景沒在西延啊，不過想想那人什麼不知道？於是轉回頭，哼道：「他倒是什麼都告訴你。」

「嗯，告訴我很多你的事。」雲王爺點頭，眸又閃了一下。

雲淺月撇撇，從頭上撤下一簪子，從門進去，用巧勁攪合了片刻，「吧嗒」一聲，裡面的門閂落，掉到了地上，將簪子回了頭上，手一推門，門吱呀一聲開了，向裡面看了一眼，只見糟老頭子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似乎對他們到來無知無覺，慢條細理地走了進去。

雲王爺隨後跟了進去。

雲淺月來到床前，低頭看了一眼，糟老頭側睡著，鼾聲如雷。手去揪他鬍子，一邊揪一邊道：「你再裝睡，我就將你鬍子拔沒了，一一地拔，直到你醒來為止。」

「你個臭丫頭！反了你了。」雲老王爺打開雲淺月的手，從床上跳了起來，哪裡有剛剛的鼾聲如雷？一雙老眼要多神有多神。

「不裝睡了？」雲淺月慢慢地撤回手，轉回坐在榻上，看著二人，慢悠悠地道：「今日就豁出去跟你們耗在這了。不跟我說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就將這雲王府拆了，也不讓你們倆好過！」

「你個臭丫頭，怎麼說話呢？我是你爺爺！」雲老王爺然大怒。

雲淺月抖了抖手腕，挑眉，「我的好爺爺，您與其對我怒，不如想想怎麼保住您這個屋子。若是我的手一抖，心裡一個不高興，給掀翻了，您可就沒地方睡了！」

「你……」雲老王爺看著雲淺月一副躍躍試拆房的架勢，怒極失語，片刻後，轉向雲王爺，惱怒地道：「你生的好兒！」

「是我生的好兒！若是不好，父王當年又怎麼會讓我不準見！」雲王爺慢慢地吐出一句話，轉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

雲淺月一怔，看了雲王爺一眼，又看向雲老王爺，「是你不讓他見我的？」

雲老王爺哼了一聲，不理會雲淺月，對雲王爺道：「你還算守信！」

「您讓我在雲王府的祖嗣當著列祖列宗的面發誓，我若見，就斷胳膊斷，您說，我哪裡還敢？」雲王爺為自己斟了一杯茶，又慢聲慢語地道。

雲淺月騰地站起來，瞪著雲老王爺，怒道：「糟老頭子，你憑什麼不讓他見我？還發毒誓？」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原來問題癥結在這裡。

「憑什麼？就憑我是他老子，你是我孫。他們一個個都走了！將我老頭子扔在這裡。他若是見你，將你也拐走了怎麼辦？」雲老王爺瞪眼。

「那你也不能剝奪我的父！」雲淺月也瞪眼。

「父？你不是有父親嗎？」雲老王爺哼了一聲。

「我和他不親，他眼裡只有那一大堆小妾，哪裡有我！」雲淺月說話幾乎用吼了。

「他總歸是你大伯！臭丫頭，原因不在他，在你，他雖然窩囊，但對你開始也好，還不是你對他冷著臉，裝瘋作傻，紈不化，越來越不像樣子，漸漸的他才不理會你了。」雲老王爺挖了雲淺月一眼。

「他讓你發毒誓你就發毒誓？你腦子怎麼長的？」雲淺月轉頭瞪向雲王爺。

雲王爺無奈一歎，「我不發毒誓有什麼辦法？他不但用你娘的命威脅我，還用他自己的命威脅我，我不答應，就帶不走你娘的棺木，他就自殺。刀都架到脖子上了。割破的不止是皮，都見了骨，我再不吐口，他就真死了。你覺得我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在我面前？」

「這樣？」雲淺月轉頭有看向雲老王爺，見雲老王爺得意地挑眉，大怒，「你這個老頭，你怎麼這麼壞！」這個老頭子是他爺爺，罵人的話一大堆，但也沒法真罵出來。一個「壞」字卻不解氣，更沒威懾的力度。怒道：「他是我爹，見我怎麼了？你幹嘛非不讓？見了他我哪兒能就跟他走了？」

「那沒準！我老頭子沒把握的事兒不做！」雲老王爺半悔意也無。

「你……」雲淺月氣急失語。不愧是他爺爺，也不愧是他父親，不愧是他們的孫兒，看看，有其父必有其子，這句話絕對不是沒有道理，一山更比一山高。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下來，問道：「那怎麼如今又讓他見我了？不怕我斷胳膊斷了？」

「約定是十年！從你娘離去時算起，十年不準認你。如今過了！毒誓自然解除了。」雲王爺歎了口氣道。

「我娘離開時候我兩歲半，十年已過就是十二歲半，但我如今十四歲半。這剩餘的兩年你做什麼去了不來找我？」雲淺月又看著雲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