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傾天下 第四十六章 深意重

藍家公諸消息言：「茲念睿太子對藍漪一片深，認錯誠懇，藍家不為難。舒殢□獍只有一個要求，南梁睿太子負荊請罪於藍家，且闖藍家的龍潭虎陣，若是能過關，藍家願意嫁，若不過關，生死由命，南梁不得怨天尤人。天下百姓作證。」

此消息一出，頃刻間將因為男子轉移的視線又轉移了回來。天下再起喧囂。

藍家的龍潭虎陣百年前就揚名天下，被列為當世時最厲害的陣法，陣法玄妙，裡外各九九八十一陣，每一陣都有一個死門，不小心踏死門，便會萬劫不復。甚至有一種傳說，藍家的龍潭虎陣裡從來沒走出過活人。

藍家之所以在十大世家中排名靠前，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因為藍家有這個龍潭虎陣。

如今藍家看似應承睿太子的請婚，實則是刁難睿太子。若是他應承，便會置之死地。

雲淺月聽到凌蓮稟告這則消息的時候，如水的眸子細細地瞇起，半響不語。

「小姐，藍家大概早就猜出睿太子會應承，打的便是這個算盤吧？睿太子若是退不應的話，那麼早先南梁的昭告和睿太子對藍家主的深意重之言便是一則笑話，出爾反爾，會被世人嘲笑膽弱，若是應承的話，那麼龍潭虎陣厲害無比，有去無回呢！」凌蓮見雲淺月聽到消息後半響不語，擔憂地道。

雲淺月聞言淡淡一笑，「藍家的如意算盤打得的確湛。但恐怕這個主意不是藍家自己出的，而是另有其人。」

「七皇子嗎？」凌蓮小心地問。

「除了夜天逸外，這等翻雲覆雨，將時局如此有利於藍家扭轉的行為，不做第二人想。」雲淺月漫不經心地道。

「那睿太子會不會應承？或者是否有別的辦法扭轉局面讓其有利於南梁？」凌蓮又問。

雲淺月呵地一笑，「南凌睿會應承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國太子總不能被一個負荊請罪和一個龍潭虎陣嚇住，那樣膽子未免太小了。」

「可是那個龍潭虎陣實在是可怕，據說自古以來無人進去能出得來。」凌蓮輕聲道。

「我只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解不開的謎底，沒有解開，是因為沒有找到方法，所以，也沒有破解不了陣法，破解不了，那是因為沒尋對破解之法。」雲淺月淡淡道：「世界上越難的東西，有時候其實越簡單。」

凌蓮點點頭，不再說話。

響午時分，雲淺月又收到了容景的書信。隨書信附送來的是兩個用泥的小人，一個是容景的樣子，一個是的樣子，兩個小人神態唯妙唯俏，的手法簡直是絕倫完。

雲淺月拿著小泥人看了半響，不由得出濃濃的笑意，很難想像容景那一雙白皙修長如玉乾淨的手泥的樣子。那時候應該和一樣，角出深深的笑意。

發現即便這樣相隔千里，卻覺得前所未有的快樂。即便在天下這般風雲變幻，波雲詭異的時局影籠罩下，對每日都有著濃濃的期盼，無非是容景的信的容，和他隨時都可以給送來的驚喜，真的是驚喜。

雲淺月不釋手地把玩了好久的泥人，才提起筆給容景回信。寫完一封信後，走出房門，來到院中的一棵桂樹前。此時即將中秋，桂樹花開，才一靠近，空氣中便縈繞著桂子飄香。從桂樹上採摘下幾片樹葉，回來在信紙的最後一張上用樹葉做了兩顆相連的心。滿意地看了許久，才將信紙折好，讓凌蓮送了出去。

接來這一日又太平而過。

藍家公諸消息第二日，南梁回應藍家，詔書告示天下。言：「一個月後，南凌睿親自赴藍家負荊請罪，闖藍家的龍潭虎陣。同時攜帶聘禮，結藍家和南梁親家之好。」

南梁的告示一出，天下皆驚。

南凌睿風流的名聲遍傳天下，在百姓們的心目中都認定其是風流太子。但有朝一日風流太子癡癡心於一人，甘願為遣散南梁太子府三千佳麗，便已經是轟天下。如今居然應承了負荊請罪，闖藍家的龍潭虎陣，更讓人佩之時大為震驚。

於是，南凌睿從一名風流太子，頃刻間變天下最癡之人。甚至蓋過了景世子對雲淺月所說的「此生只此一妻，非卿不娶。」的言論。

一時間，潑在南凌睿上的強求子的污水被扭轉，有些人紛紛譴責藍家條件苛刻。

天下再次鬧一團。

天聖京城雖然不是藍家和南梁的爭鬥中心，但無疑是天下間關於這件事的發展談論得最熱鬧的地方。茶樓、酒肆、歌坊、大街上，人來人往，三五一群，三兩一夥。無不對這件事評判幾句。

雲淺月則想著一個月之後的武功定然可以恢復了！容景治水即便再慢，也能回京了。

南梁昭告天下第二日，天聖京城端坐在金殿上早朝的老皇帝終於對此事出了手，一道聖旨昭告天下，言：「於南梁和藍家兩方協議，都是朕之子民。朕願意屆時派人去藍家作證。見證睿太子負荊請罪，勇闖龍潭虎陣之事。睿太子過關，則迎娶藍家家主藍漪，若睿太子失敗，不幸被龍潭虎陣所傷或斃。則南梁不得怨恨藍家，不得尋藍家麻煩。生死由命敗在天。」

這一道詔書，將這件事推向了一座頂峰，也就是說此事已定局。

接下來幾日，南梁和藍家再未表態，算是齊齊默認了此事。

十日一晃而過，冷邵卓傷口癒合終於可以下床，孝親王聞到風聲立即親自來雲王府接人。冷邵卓再無理由留在雲王府客居，只能跟雲淺月告別，跟隨孝親王回了孝親王府。但他覺得這是他活了這麼多年最快樂的十日。

這時外面關於南凌睿和藍漪之事依然沸沸揚揚，熱度不減。

時不快不慢穿行，來到了中秋佳節。

古人對中秋節和對春節一樣重視，每一年都會早早準備中秋夜宴。但今年形特殊，天聖各地遍地水災，皇上一直不好，再加上南梁睿太子和藍家主轟轟烈烈之事，以及皇后險些沒保住子嗣和雲王府淺月小姐、孝親王府冷小王爺被天化日之下暗殺之事，以及榮王府景世子和七皇子離京在外治水之事等等合在一起，老皇帝自然無心中秋夜宴，於是只命禮部簡辦了中秋壽宴，除去往年的君臣同樂，改為由四大王府的家眷子進宮陪皇上、皇后進行一場夜宴就算象徵意義地過了中秋佳節的團圓之日。

排除於四大王府之外有兩個人破例參加夜宴。一個是丞相府的秦小姐，另外一個則是文伯侯府世子容楓。秦小姐懷有皇室子嗣，這樣的宴席當仁不讓。而容楓則是因為文伯侯府總的來說是榮王府一脈。侯爵世襲，也有資格。

於是，中秋佳節一早，雲淺月便和容楓一起了宮。

雲王府的馬車在皇宮門口停下，容楓當先下了車，雲淺月也慢悠悠地跳下了車。只見宮門外已經有不四大王府的車輛。其中尤以兩輛馬車最為顯眼，一輛自然是丞相府的馬車，另一輛馬車是孝親王府的馬車。

顯眼的也許不是車，而是人。丞相府車前秦玉凝一改以往素雅的，今日一紅華麗裝，襯得如雪，面含，艷若桃李，瞬間蓋了宮門外四大王府的小姐。另一個人則是孝親王府的小王爺，一錦華服，與往日一般穿著，但今日一見，迎著，他上偏偏生出些溫文爾雅的味道來。溫文爾雅這個人詞形容到冷邵卓的上，未免讓所有見到他的人都覺得驚異。

兩人無疑為了宮門口的兩道風景。

雲淺月目掃了一圈，最後定在秦玉凝上片刻，又轉向冷邵卓。

冷邵卓見雲淺月下了車，立即快步走了過來，他還沒走到近前，雲淺月便出聲提醒，「你口的傷外面看著是痊癒了，但裡面還差些，走路不要太快，短時間也最好別有什麼劇烈作，以免傷口復發引起紅腫疼痛。」

冷邵卓聞言立即放慢了腳步，對雲淺月笑著點頭，「我知道了！以後注意。」

雲淺月也對他一笑，回頭對容楓詢問，「我去姑姑的寢宮，你也一起去還是和各王府的公子們一起？如今早早來的人大約都在花園吧！開席之前似乎有論藝。」

「皇后娘娘這兩日的脈象穩妥，我就不過去了。我和冷小王爺一起去花園。」容楓想了一下，回道。

「那好！我去姑姑寢宮。」雲淺月點頭，抬步向宮門走去。

「月姐姐！」秦玉凝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對雲淺月喊了一聲。

雲淺月停住腳步，覺得秦玉凝的臉皮怎麼就這麼厚？多次明擺著不想理，這個人都能夠上來。回轉頭去看秦玉凝。

「月姐姐是要去皇后娘娘嗎？玉凝也和月姐姐一起去。」秦玉凝腳步端莊地走過來，對雲淺月笑得和氣，彷彿十多日之前在這宮門口發生的不快本就未曾有過。

「秦小姐不等二皇子一起？」雲淺月挑眉。

「二皇子早就進宮了，我在這裡是等月姐姐，我有許久沒去皇后娘娘宮裡看娘娘了呢！」秦玉凝笑著道。

「原來我還有次殊榮讓秦小姐等候！那就一起吧！」雲淺月淡淡一笑。

「瞧月姐姐說的哪裡話？玉凝知道月姐姐十多日前遇刺的事，本來想去雲王府探，但知道冷小王爺在雲王府養傷，月姐姐一直陪伴，恐防月姐姐沒空理會於我，我也就沒去。所以就在這裡等著月姐姐了。」秦玉凝嗔怪地看了雲淺月一眼，聲音不低。

雲淺月眸微轉，日日陪伴冷邵卓養傷嗎？到也沒說錯！可是這話裡話外都是不知檢點了吧？笑意不冷，反而熱乎了幾分，「難得秦小姐對我如此惦記，這讓我覺得二皇子和你肚子裡的孩子在你心中的份量都不及我了。」

秦玉凝笑意微僵。

「走吧！和你開玩笑的。有喜的人為大，你先請！」雲淺月對秦玉凝擺手。

秦玉凝扯了扯角，一時間似乎再沒話說，抬步向前走去。

「楓世子，反正我們這麼早去花園也無事，不如先將雲淺月送去皇后娘娘的榮華宮，我們再折返去花園。你說如何？」冷邵卓忽然對容楓詢問。

容楓知道秦玉凝是有武功的，也有些不放心雲淺月自己和秦玉凝一路去榮華宮，便點點頭，「冷小王爺所言極是，那就先送一程。」

二人說話間一起跟著進了宮門。

雲淺月回頭看了二人一眼，想著就知道冷邵卓有著某種聰明的，孝親王府的冷小王爺即便一直廢，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看來孝親王府和冷邵卓對秦玉凝也是瞭解幾分的。

「月姐姐，冷小王爺對你如今真好，居然還肯為你擋劍，真是讓人羨慕。」秦玉凝回頭看了冷邵卓和容楓一眼，對雲淺月笑著道：「楓世子對你一直很好。即便當初你在武狀元大會請旨賜婚沒嫁給他，他還是對你好。」

「秦小姐這是在誇我有人緣嗎？」雲淺月笑看著秦玉凝，懶洋洋地道：「誰和誰投脾看得是緣分。其實我和冷小王爺也算是投脾的，否則這些年就不會喊打喊殺了，而容楓嘛，我們一見面就投脾。算起來這麼些年，我似乎就對一個人怎麼也不投脾。」

秦玉凝佯裝疑地看著雲淺月，「月姐姐，那個人是哪個？」

「你！」雲淺月很是乾脆地吐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