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袖慇勤捧玉鐘,當年拚卻醉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玉子書忽然喃喃出聲。
男子一怔,怔怔地看著玉子書。
玉子書最後一個字的尾音幾若不聞。夜晚清涼的風吹在他袂上,幾縷青順著額際被吹落,輕輕飛揚,他忽然輕輕歎息一聲,收起飄忽的神道:「走吧!」
男子跟著玉子書抬步向前走,走了兩步忍不住又低聲問道:「太子,您是否因為……雲王府的淺月小姐而……」
「言棠!」玉子書喊了一聲男子的名字。
男子心神一醒,連忙住了口。
玉子書繼續向前走去,一如來時一般,行止溫暖,氣息溫暖,但總歸是哪裡有些不同。
凌蓮和伊雪雖然被玉子書提醒,但一直垂著頭站在岸邊,直到他離開,二人才抬起頭,對看一眼,齊齊舒了口氣。
凌蓮道:「果然不愧是被大長老推崇的玉太子,他的氣場和景世子一樣。」
伊雪道:「是!景世子給人的覺和玉太子給人的覺相差不多,都是看著好親近,但實則是不易親近之人。」
二人話落,都齊齊唏噓了片刻,見這裡已經沒人,足尖輕點,追隨容景離開的方向離去。兩抹影掩夜中。
從和玉子書面之後,容景一直抱著雲淺月向前走,沒說話,再沒看,玉看不出緒,眸又是那般乍暖還寒的澤,不知道想些什麼。
雲淺月依然埋在容景的懷裡,子的,氣息輕輕淺淺的,手一直著他前錦袍細細的雲紋,眸子閉著,長長的睫被偶爾的清風拂過微微,臉上神輕輕淺淺。
這一路上不太長,但也不太短,很是寂靜,只聽得淺淺的腳步聲。
容景帶著雲淺月來到一院門前,雲淺月聽到有一個老者恭敬地喊了一聲,「公子!」
「嗯!」容景應了一聲,抱著雲淺月走進。
「可以抬頭了嗎?」雲淺月悶悶地問。
容景腳步一頓,這才低頭看雲淺月,見一直埋著頭,眸閃了一下道:「今日倒是聽話了!」
「我一直很聽話?什麼時候不聽話了?」雲淺月抬起頭,白了容景一眼。
「以後若是一直這樣聽話就好了!」容景不再看,抱著向前走去。
雲淺月這才看到他帶著來到了一院落,這院落不大,但很是乾淨,院中用青石板鋪就,沒有花草,倒是有幾株海棠樹,樹上有細小的紅的花蕾。似乎沾染了空氣中的水汽,總覺有一種特殊的,問容景,「這是秋海棠?」
「嗯!」容景應了一聲。
「大雨沒毀了它?」雲淺月又問。
「魏管家在下大雨前用東西給它遮了雨。」容景解釋道。
雲淺月點點頭,想著這樣的海棠花骨朵自然不了任何的風吹雨打,海棠花本就是一種弱的花。如今已經是八月了,九月的時候秋海棠就會開了,如今見到這樣含苞放的海棠骨朵也不奇怪。移開視線,打量這座院子。只見有排水,這也是這個院子沒被水淹了的原因。
來到一主屋門口,容景挑開珠簾,抱著雲淺月進了房間。
房間同樣乾淨整潔,窗明幾淨。擺設也很緻,但自然比不上榮王府的紫竹院。
容景將雲淺月放在榻上,雲淺月手拉住他的手臂,輕地問,「累不累?」
「你很輕!」容景道。
「我說的是治水累不累?」雲淺月問。
容景看了一眼,在臉上搜尋片刻,忽然低聲道:「你想我如何說?我要說很累但見到你之後還可以做些更累的事呢!」
雲淺月臉一紅,手捶了他一下,笑罵道:「沒!」
容景坐著不,任捶打,手下力道不重,他只覺得前震了一下,凝視著的臉,面上卻無笑意,就那樣深深凝視。
雲淺月迎上他的眸,被他眸中的神不由自主地吸引。
容景忽然低下頭,一寸寸靠近雲淺月,雲淺月不躲不避,任他的穩穩地重重地覆在了的瓣上。早先在水面上那個吻淺嘗輒止,自然不夠抒發思念,如今思念如一把蓬的火,一即發,熊熊燃燒。
雲淺月覺到了容景上的熱度,以為在他懷裡就這樣燃燒下去,容景輾轉纏綿了片刻,忽然抬起頭,依然凝視著雲淺月,眸中神涓湧,有濃濃的思念,還有濃濃的慾。
雲淺月看著容景的眸子不由心悸。
容景忽然移開視線,拍拍的頭,聲音沙啞,「真乖!」
雲淺月眨眨眼睛,不明所以。
容景起站起來,對外面吩咐,「絃歌,準備水沐浴,準備晚膳。」
「是,世子!」絃歌在外面應了一聲。
「我剛剛因為去接你,還剩下些事沒理,我先去理,你先沐浴用膳。我稍後就回來。」容景對雲淺月道。
雲淺月立即擺出哀怨的臉,「你要去哪裡理事?我才剛來你就扔下我。」
「去這裡的知縣府衙,就在不遠。」容景看到雲淺月不捨的緒,似乎笑了一下,眉眼微微彎起個弧度,「有些事別人做不了主,只能我去。」
雲淺月咬了一下瓣,妥協道:「民為天,好吧!」
容景手了雲淺月的臉,指尖流連無限憐,須臾,他撤回手,抬步走了出去。
雲淺月看著容景的背影離開,臉有些熱,手了臉,指尖下又了,忽然想到什麼,臉上的熱度褪去,指尖蜷了蜷,目現出一飄渺。
門口的珠簾晃,發出清脆的響聲,絃歌自己搬了一個冒著騰騰大熱氣的木桶走了進來,先將木桶放進了屏風後,出來對雲淺月見了個禮,歡喜道:「淺月小姐,您總算來了!這幾日世子夜晚都不睡覺,今日您來了之後,他可以睡一個踏實的覺了。」
雲淺月看著絃歌,聞言蹙眉,「他每日晚上都不睡覺?」
絃歌點點頭,「當時我和世子出京城的時候雨太大,這一路上災的地方太多,世子每日每夜的組織人治水。哪裡睡得上覺?每晚也就小憩那麼一兩個時辰。我起初以為是世子急著治水,捨不得休息,後來水城的水治理得差不得了,世子依然夜晚不睡,我才知道世子是睡不著。」
「他看起來是氣不大好。」雲淺月道。
「何止是氣不大好?世子從京城出來就染了風寒,一直用了好幾日藥,如今才好一些了。」絃歌道:「世子的格本就差些,連雨趕路,自然守不住的。」
「他給我的信居然沒說。」雲淺月蹙眉。
「世子自然不會和您說,怕您擔心。也不讓屬下說,不過屬下覺得還是要您知道得好。您假裝不知道就了,可別說屬下告訴您的,否則世子一定會罰我。」絃歌謹慎地道。
「好!我假裝不知道。」雲淺月笑了一下。
絃歌用手撓撓腦袋,似乎還想說什麼,但見雲淺月氣也不是太好,想著日夜趕路也很累,便道:「您先沐浴,世子早已經吩咐人準備了晚膳,屬下去給您端來。」
雲淺月點點頭,看著絃歌影離開,珠簾了,收回視線,起站了起來,走進屏風後,將自己埋水中。
凌蓮和伊雪找到了這院落,在門外輕輕喊了一聲,「小姐!」
「進來吧!」雲淺月在屏風後出聲。
凌蓮和伊雪走了進來,逕直來到屏風前,凌蓮稟告道:「小姐,羅玉那個年被玉太子的人帶走了。」
「嗯!」雲淺月低低應了一聲。
「小姐,您看到玉太子了嗎?」凌蓮語氣有些怪異。
「沒有!」雲淺月搖頭。
凌蓮忽然笑了,低聲道:「奴婢猜您也沒看到,那麼的男子,景世子定然不會讓您看到的。連奴婢和伊雪都給看愣了呢!」
「他……長得比容景還好?」雲淺月聲音頓了一下,問道。
「也不是比景世子長得好,是不一樣的覺。景世子的容貌像是詩畫,巧奪天空,雅致溫潤,雍容清雅。總結一個字,景世子當得雅字。而玉太子的容貌像是天人,玉質蓋華四個字絕對是沒錯的,是那種驚艷的瀲灩。總結一個字是灩。」凌蓮笑道。
雲淺月似乎笑了笑,沒說話。
「玉太子給人的覺很溫暖,不過絕對是不尋常之人。」凌蓮又道。
「他當然不是尋常之人,他是東海國的太子。」雲淺月笑著提醒凌蓮。
凌蓮點點頭,忽然又道:「不過奴婢覺得玉太子有些奇怪。」
「哪裡奇怪了?」雲淺月笑問。
「我覺他上的氣息很悉,但也說不出哪裡悉,就是那種約約的和別人不一樣的那種覺,和小姐有時候散發出的氣息很像。」凌蓮猶豫了一下,據實以告。
雲淺月埋在水中的子細微地一,角的笑意收起,語氣有些低緩,「是嗎?」
「是,奴婢也覺出來了!七大長老當年特意地訓練了我們關於嗅覺和氣息的辨認。所以凌蓮和我都比較敏覺。」伊雪也接過話點頭,話落,又意識到什麼,連忙道:「也許奴婢二人的覺不對,畢竟是那種說不出來的東西。」
「嗯!」雲淺月又低低應了一聲,恍若不聞。
凌蓮和伊雪對看一眼,忽然覺得小姐似乎有些不對勁。
「你們的服還著吧?趕去換了!自己熬點兒薑湯喝了,免得染了寒氣。」雲淺月沉默片刻,對二人吩咐。
「是!」凌蓮和伊雪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房中靜了下來,水中濃郁著馥郁的花瓣香,雲淺月低頭看著花瓣,是新鮮的蘭花。蘭花是君子之花。手掬起一片花瓣看了看,又放水中,看著因為的作,花瓣在水中漂浮畫著圓圈,起一圈圈漣漪,片刻後,水靜止,花瓣也靜止不。起站了起來,拿起乾淨的服披在上,赤著腳走出了屏風。
似乎聽到了走出的靜,絃歌才端著飯菜走了進來,順便給屋中掌燈。
「你家世子用過晚膳了嗎?」雲淺月坐在椅子上問。
「世子從京城出來之後這幾日都和員在府衙用膳。」絃歌道。
雲淺月點點頭,絃歌退了下去,拿起筷子,慢慢地品著桌上的飯菜。昏黃的燈打在的上,淡紫的阮煙羅如蒙上了一層暈。將桌子上的飯菜吃下大半,直到吃不下了,才放下筷子,懶洋洋地窩在椅子上。
「淺月小姐,世子說還要晚些才能回來,被府衙裡面的事給拖住了,讓你用過膳之後自己先睡吧!」絃歌的聲音從外面傳開。
雲淺月看向外面,只見外面的天徹底黑了,蹙眉,「他說晚些是什麼時候嗎?」
「世子沒說!」絃歌搖頭。
雲淺月忽然起站了起來,對絃歌道:「你帶我去府衙!」
「淺月小姐,您要去府衙?」絃歌似乎一驚,連忙道:「您日夜趕路定然是累了,世子讓您休息,世子這些日子都是這樣的,事太多,世子都親力親為。所以才……」
雲淺月來到門口,對絃歌道:「我不累,你帶我去!」
「這……」絃歌猶豫。
雲淺月笑道:「他不回來我也睡不著,與其在這裡等著不如去看看他,可以幫些忙。」
絃歌見雲淺月堅持,點點頭,連忙去了不遠的房間裡拿出一個燈籠,頭前帶路。雲淺月跟在他之後,向外走去。凌蓮和伊雪從房間出來要跟上,擺擺手,二人立即止步。
出了院落,雲淺月才看到街道上都被挖了水,水裡還有未排淨的水,藉著絃歌打的燈籠看去,只見每一條街都有倒塌的房舍,有人在房舍前忙活著重建。顯然河谷縣這一場大雨災比所有的地方都重,看著那些倒塌的房舍問,「死了很多人嗎?」
絃歌聞言搖搖頭,語氣有些歎服地道:「本來可能會死很多人,但下雨的時候東海國的玉太子正好到達河谷縣。他幫助這裡的人做了全部的遷移和救災,幾乎沒死人。」
雲淺月腳步猛地頓住,「這樣?」
「是這樣的!」絃歌佩服地道:「世子說若按照現在的房舍倒塌和大水況來看,至河谷縣要死半數人以上,如今幾乎沒死人,是個奇跡。世子從來不誇人,屬下還是第一次聽到世子用那種語氣誇別人呢!」
雲淺月抿了抿,笑著點頭,「的確是個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