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傾天下 第十章 一步登天

雲淺月聞言心思一，並未立即答話。

「嗯？」老皇帝看著雲淺月挑眉，見不語，繼續道：「朕記得你兩個多月前在武狀元大會上請旨賜婚非容楓不嫁，不過那時候不過是鬧著玩而已。朕的七公主在兩日前壽宴上了刺激，因禍得福，突然好了，如今心儀文伯侯府世子容楓，朕這個兒苦了這麼些年，朕願意全的好事兒，月丫頭，你說如何？」

「這種事皇上姑父似乎問錯人了，不該問我。」雲淺月淡淡道。

「哦？那朕該問誰？」老皇帝看著雲淺月，見面平靜，他挑眉，老眼深邃。

「既然是給容楓指婚，自然是問問他本人是否願意。這世上的癡男怨那麼多，難道皇上姑父還想好不容易病好了的七公主重蹈清婉公主的覆轍嗎？」雲淺月挑眉。

老皇帝面一沉。

雲淺月彷彿沒看到老皇帝沉的臉，繼續道：「或許說您的兒太多了，死一個兩個無所謂。若是這樣的話，你儘管隨意指婚，一道聖旨就可以將兩個人綁在一起，哪裡用得著詢問別人的意見？您是天子嘛！不止執掌這天聖上下的江山大權，還執掌人的姻緣。」

「放肆！」老皇帝怒喝一聲，「你就是這麼和朕說話？」

「您既然問我，我就實話實說。」雲淺月看著老皇帝，無視他的怒意，笑著提醒，「皇上姑父，您還在臥床休息，千萬不能怒，大肝火對您的修養無益。況且如今姑姑有喜了，您更該保重龍，也好看看肚子裡的太子長什麼樣。」

「你……」老皇帝氣怒，瞪著雲淺月，手一指，「你給朕出去！」

雲淺月轉就走，當願意在這裡對著一個形容枯槁的老頭子？

「你給朕回來！」老皇帝見雲淺月幾步就走到門口，又怒喝了一聲。

雲淺月停住腳步，慢慢悠悠地轉看著老皇帝，用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道：「您到底是讓我走還是讓我留在這裡？不都是說皇帝金口玉言嗎？您怎麼出爾反爾？一國天子，口中連個踏實的言論也無。真不知道您是怎麼做這個皇帝這麼多年都沒被人拉下馬的！」

老皇帝聞言更是大怒，雙眼冒火地看著雲淺月，「你非要氣死朕是不是？」

雲淺月眼皮翻了翻，若是能氣死他最好，可惜他似乎還不能死。掃了一眼自始至終端坐在桌子前的夜天逸，他連個眼神都沒往這裡瞟，想著老皇帝活著還能勒住夜天逸這匹黑馬，他若是死了，這匹黑馬就了韁了。他了韁無論對天聖的江山是否有利，但總歸對不利。所以，下緒，不再說話。

老皇帝見雲淺月不再說話，怒火退了一些，對道：「回來！」

雲淺月重新走了回去。

老皇帝手拍拍床板，「你坐在這裡！」

雲淺月看了一眼床邊，搖搖頭，「皇上姑父，這可是您的龍床，我坐不太好吧？」

「朕命令你坐你就坐！哪裡那麼多廢話？」老皇帝瞪眼。

雲淺月站著不，不覺得現在這麼一個了傷形容枯槁的老頭能威脅得了。敢將他對拔出的劍毀了，就已經不懼天威。

「你若是坐過來，朕就讓你姑姑回榮華宮。否則就讓一直跪在殿外。」老皇帝道。

「呵，皇上姑父什麼時候也學著威脅人了？這可不是您一國天子的作風。」雲淺月嗤笑一聲。只要提到皇后，就怒不打一來，只有自己知道得用多麼大的力氣才能忍住不一掌拍死面前這個老頭。

「朕的天子作風在你這個小丫頭面前從來不管用。」老皇帝對雲淺月的嗤笑也不怒了，沉聲道：「你這個小丫頭何時怕過朕？以前是奉違，在朕面前裝，如今不裝了。可是犯起渾來不管不顧了。」

雲淺月不說話。

「坐這！朕吃不了你。」老皇帝又拍拍床板。

雲淺月想想也是，不就坐過去嗎？在這裡跟他廢什麼話？向床前走了一步，坐在了床邊。想著這些年雖然偽裝沒被老皇帝識破是一方面，但老皇帝對的確是寬容的。大約與娘有關吧。

「文萊，請皇后回宮，立太子之事已經下了聖旨。肚子裡的孩子是朕的骨，是真正的東宮太子。此事板上釘釘，以後不準再提。」老皇帝對外面吩咐。

「是！」文萊在外面應了一聲。

「月丫頭，朕記得你和朕的七公主很好，這些年每隔一段時間就去看。」老皇帝收回視線，又看著雲淺月道：「你也很欣賞文伯侯府的容楓，朕將七公主許配給他，你該樂見其才是。如今為何和朕這般說話？難道你不願意促此事。」

「哪裡？若是容楓和七公主都願意，我自然樂見其。就像是我的哥哥和葉倩一樣。但若是兩人中有一人不願意，那就是癡男怨。皇上姑父，強求人姻緣可是要遭天譴的。」雲淺月認真地看了老皇帝一眼。沒想到今日和容景才去了文伯侯府見了容楓和七公主那麼一齣戲，轉眼間老皇帝就向詢問容楓和七公主之事。

夜天逸聽到雲淺月最後一句話，忽然轉頭看向。

雲淺月彷彿沒看到夜天逸的目，這話裡話外自然意有所指。和容景的姻緣就栓在兩平行線上，希這兩平行線有朝一日相。關鍵自然在於夜天逸。

老皇帝看了夜天逸一眼，哼了一聲，「月丫頭，姻緣乃天定，你怎麼知道容楓和朕的七公主就沒有姻緣？姻緣一事，不是互相喜歡就是姻緣，也要講究天意。天意讓姻緣，誰也擋不住。」

「那清婉公主和我哥哥呢？可是十年追逐？不也是無用？」雲淺月挑眉。

夜天逸收回視線，繼續若無其事地批閱奏折。

「那只能說他們沒有姻緣，朕為何這些年沒有給他們指婚？這不也說明了問題？」老皇帝道：「朕看著朕的七公主就是和容楓有緣。七公主因為親眼目睹了文伯侯府的慘案，所以才了魔障這麼些年，如今容楓剛剛回來，就好了。容楓就是的解鈴人。」

「皇上姑父就這樣認定了？」雲淺月忽然一笑，掰了一下手指，漫不經心地道：「可是當年的文伯侯府案我也親眼目睹了，是不是說明我也和容楓有緣？」

老皇帝一驚，「你也目睹了當年的……文伯侯府案？」

「是啊！」雲淺月點點頭，對上老皇帝驚異的眼神一笑，「不僅目睹了，而且我還從頭看到尾。連一丁點兒都沒錯過。」

老皇帝老眼的驚異之化去，忽然又深又黑，沉聲問，「月丫頭，這麼多年你為何不說？文伯侯府的冤案十年未查出原由。你既然親眼目睹了，為何不協助大理寺徹查？」

「當然是為了保住小命唄！」雲淺月繼續笑道：「若我說了，文伯侯府死了幾百人之後就是一個我。如今哪裡還能和您在這裡聊天？早就一培黃土，轉世投胎了。」

老皇帝忽然沉默下來。

雲淺月也不再說話。當年的文伯侯府被滅門，那一場案如今想來還歷歷在目，若非容楓回朝，十年已過，文伯侯府怕是早就被人忘於塵埃，如今因為容楓，文伯侯府那一場案重新被人記起，是否有朝一日會水落石出？

「文萊，去宣容楓面見朕！」老皇帝沉默片刻，對外面喊道。

「是，皇上！」文萊立即應聲，連忙跑了下去。

「月丫頭，我們下一盤棋吧！」老皇帝忽然道。

「皇上姑父如今只能躺在床上，您一下都困難，如何下棋？」雲淺月挑眉。

「會下棋的人心中都有棋，不用棋盤也能下。」老皇帝看著雲淺月，「別告訴朕你不會下棋？朕當初怎麼就相信你這個小丫頭什麼也不會紈不化了？你是的兒，焉能有不會的道理？有其母，必有其啊！沒想到朕二十年前愚鈍了一回，二十年後又愚鈍了一回。」

「我娘親早就去了，即便我會下棋，也與無關。」雲淺月道。

老皇帝哼了一聲，「會下棋就好！是你先還是朕先？」

「皇上姑父先吧！」雲淺月子懶洋洋地靠在床板上，沒骨頭一般。

老皇帝瞥了一眼，先出一子。雲淺月不假思索就出了一子。老皇帝老眼閃過一抹，又出了一子，雲淺月也出了一子。二人隔著床板，中間的空氣似乎無形地擺放了一局棋盤。聖殿靜寂，除了夜天逸偶爾提筆和翻奏折的聲音，便是兩個人你來我往的下棋聲。

一局棋下到一半，外面傳來文萊的聲音，「秉皇上，文伯侯府容楓世子來了！」

老皇帝住了口，對外面喊，「宣他進來！」

文萊應了一聲，不多時，容楓挑開簾幕而。當見到龍床上懶洋洋倚著牆坐著的雲淺月似乎愣了一下，須臾，他收起神，面平靜地請安，行止間較之雲離的刻板生顯得隨意淡然。

「免禮吧！」老皇帝對容楓擺擺手。

容楓站起，目落在面前腳下三尺遠的距離。

「容楓，你可知道朕今日你來何事？」老皇帝看著容楓，掃了一眼雲淺月問道。

「臣不知！」容楓搖頭。

「朕聽說今日朕的七公主去了你的府邸？」老皇帝雖然是詢問，但語氣卻是肯定。

「是！」容楓點頭。

「七公主為何會去了你的府邸？」老皇帝又問。

「七公主走錯了！誤闖了臣的府邸。」容楓回話，語氣不高不低。

雲淺月眨眨眼睛，角扯出一笑。好一個走錯了！若今早沒和容景親眼在文伯侯府所見容楓和七公主在院中的談話形，此時看著容楓毫不思索的回話也會相信了他的話。從來不知道容楓說謊也是個不打草稿的孩子。

「哦？你說朕的七公主走錯了？」老皇帝一愣，顯然沒料到容楓這麼回答，他挑眉，「那七公主本來要去哪裡？卻進了你的府邸？」

「應該本來要去孝親王府吧！」容楓淡淡道：「孝親王府比鄰文伯侯府。七公主自小和孝親王府的冷小王爺好。大夢初醒，應該是去看冷小王爺，不小心走錯了門路。」

雲淺月眸微閃，這話雖然有歧義，但也是事實。孝親王府的冷邵卓雖然自小就被孝親王寵慣，對誰都是一副不買帳的樣子，但偏偏對七公主很好，七公主子綿，對對好的人冷不下臉，所以，這話也正確。

「原來是這樣？」老皇帝老眼瞇了一下，「朕還以為七公主是去看你！朕記得七公主自小就喜歡你，總往文伯侯府跑。」

「皇上可能誤會了！七公主不是去看臣，小的時候往文伯侯府跑也是因為冷小王爺。畢竟孝親王府和文伯侯府一牆之隔。七公主面子，不好直接見冷小王爺，文伯侯府便了橋樑。」容楓面不改地道。

「這樣啊！」老皇帝點頭，老臉看不出想什麼。

雲淺月低下頭，想著容楓該是有多聰明？不過三兩句話就擺了和七公主的干係。雖然和老皇帝心裡都清楚七公主是為了他，自小總去文伯侯府也是為了他，但那時候冷邵卓纏七公主纏得，總盯著七公主，只要一出宮，他一準知道，所以也總是追去文伯侯府。就這樣，如今倒是被容楓三言兩語就扭曲了事實。而且博得老皇帝啞口無言。心裡為他喝了一聲彩，想著當年文博候才華冠蓋，容楓是他的後人，當真是聰明絕頂，不辱沒文博候的才名。他定然是知道老皇帝有意指婚，才有此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