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二人立即上了馬車,坐在車前,馬車調轉馬頭,向城門而去。
馬車剛走上不久,容景手一攬,將雲淺月攬進懷裡,聲音有些抑鬱,「以後再不準給別人彈琴。」
雲淺月手抱住容景的腰,頭輕輕在他前蹭了蹭,很是乖巧地點頭,「好!」
容景角勾了勾,不再說話。
雲淺月也不再說話。想著如今走了南凌睿、葉倩、雲暮寒,死了清婉公主和雲香荷,這天聖京城的天變了,又沒變。但無論變還是不變,這些年總會讓覺得抑,似乎從娘親去了之後,似乎從十年前壽宴之後,似乎從榮王和榮王妃去了之後,似乎從文伯侯府一夜之間被滅門之後,似乎從五年前藍妃和藍氏一族連拔起之後,似乎從夜天逸回來之後,似乎從壽宴那日的玉池和金殿暗風波之後……如今被容景抱在懷裡,只覺得這麼多的無可奈何讓人難以承之重,幸好還有他,他的懷裡,可以令放鬆安穩。
回城的路靜靜,只聽得車□轆著地面的聲響,極淺極輕。直到來到城門,這一條道都是極靜,並無行人來往。十里地,足夠雲淺月收拾好心。
城門口一名守衛攔在車前,對車恭敬地道:「裡面坐的可是淺月小姐?」
「不錯,正是我家小姐!」凌蓮看了一眼那名守衛,應聲。
「七皇子如今在城牆上,讓屬下前來請淺月小姐上城牆一趟!」那名守衛道。
凌蓮聞言看向馬車。
雲淺月子了,容景手臂收,閉著眼睛睜開抬眼看他,輕聲道:「我去一趟吧!他既然出現在這裡,就必定有想法,我見見他,才能知道如何應對。」
容景一不,仿若未聞。
「容景!」雲淺月輕輕喊了一聲。
容景眼皮了,緩緩放開了,低聲道:「快些!早上沒吃飯,我著呢!」
「好!」雲淺月退出他的懷抱,手挑開車簾,輕下了車。
「七皇子在城牆上!」那名守衛手對城牆上一指。
雲淺月順著他手指看去,只見夜天逸背著手立在城牆上,距離有些遠,看不到他的表。但可以清晰地到他的視線是看向。對那名守衛點點頭,足尖輕點,施展輕功飛向城牆而去。剛剛起步,便聽到城門口的士兵一陣讚歎聲。面淡淡,在近城牆半牆腰,抖出紅錦勾住城牆的牆角,借力飄落在了城牆上。
「月兒的武功又有進步了!」夜天逸見雲淺月飛而上,眸微閃。
雲淺月不置可否,從解除了凰劫之後,每日的功力都有輕微的進步,十天半個月便可以小小上升一個層次。看了夜天逸一眼,問道:「怎麼在這裡?」
「這裡送行比十里送君亭看得遠一些。」夜天逸對眨眨眼睛,一如以前。
雲淺月淺淺一笑,「是站得高吧!」
「嗯!站得高才能看得遠。」夜天逸點頭。
雲淺月目看向前方,由天聖城門向南三十里都是一馬平川的空闊之地。在送君亭已經目送南凌睿和葉倩、雲暮寒的隊伍走了沒影,到此時上了城牆,卻依然約約看到遠行的隊伍。剛收拾好的心又生出不捨。
「月兒,你對南凌睿很好!」夜天逸也看向前方。
雲淺月心思一,不聲地道:「是啊,難得投脾。雖然是個花花太子,但是為人不討人嫌,的確有些不捨。」
「你對雲暮寒也很好!」夜天逸又道。
「我的哥哥,我自然要對他好的。」雲淺月淡淡一笑。
「是嗎?」夜天逸聲音忽然很輕。
「自然!」雲淺月神不變。
「你以前也對我很好的。」夜天逸又道。
雲淺月不知道說什麼,沉默下來。
「月兒,我想聽聽關於你和那個人的事。」夜天逸也是沉默,片刻後道。
雲淺月一時沒反應過來,轉頭看向夜天逸,「哪個人?」
「你心裡的那個人,和我很像的那個人,你每次過我看著的那個人。別告訴我是容景。」夜天逸也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心裡咯登一下,隨即又釋然。和夜天逸自小一起長大,夜天逸本來就聰明絕頂,從第一次見面就拉著他跑出了榮華宮,之後長達五年的玩在一起,又長達五年的互通書信。若說這個人最瞭解自己,恐怕也不為過。沉默不語。
「月兒,你不想說?」夜天逸看著雲淺月,挑眉。
「嗯!」雲淺月應了一聲。
「我覺得我應該是最有權知道的那個人!」夜天傾看著雲淺月垂下的眼睫,聲音微重。
雲淺月抿了抿,忽然一笑,笑容極淡,淡如風過無痕,須臾,抬頭,盯著夜天逸的眼睛,「雖然你長得像那個人,但我這些年一直沒有將你和他識別錯。即便在我喝酒喝得最醉的時候,你就是你,他就是他。」
夜天逸不語。
雲淺月移開視線,目看向遠方,南梁和南疆使者離開的車隊在這時看來僅剩下一個小黑點,淡淡道:「他在我心中的份量就如一塊頑石,不得,不得,我從來就知道。而你就是你,你是天聖的七皇子,我也一直知道,並且很清楚。所以,對於他,我不覺得你有權利知道。」
「月兒,我在你心中可有份量?」夜天逸看向雲淺月側臉,忽然聲音很輕。
「自然!」雲淺月點頭。
「有多重?」夜天逸問。
雲淺月搖搖頭,「說不出來!」
「那容景呢?」夜天逸又問。
「重如生命之重,全天下之輕。」雲淺月很是確定地道。
夜天逸忽然慘然一笑,「月兒,從我從北疆回來以後,每次見你都要被你傷一次。你傷我是不是很暢快很過癮?生怕我不知道容景在你心裡的地位?」
「你既然問我,我不想騙你,便說了!難道你要我說假話?」雲淺月看著夜天逸慘然的笑,輕聲道:「那把青玉簫你給我吧!我的心如今已經被容景佔滿,再也容納不下別人。若你願意,我永遠將你當做朋友。」
「朋友?已經不可能了!我的心落在你上,即便我想收回,也已經收不回。」夜天逸搖搖頭,「青玉簫我也不會還給你。」
雲淺月沉默。
「你說你的心如今已經被容景站滿,那你心裡的那個人呢?」夜天逸挑眉。
「為了容景,我願意試著去將他忘記。直到有朝一日,不再記起。」雲淺月道。
夜天逸面微變,盯著雲淺月,「月兒,若是拿雲王府和容景相比,有朝一日雲王府數千人的命和容景一人的命相比的話,你會選誰?」
「容景!」雲淺月毫不猶豫。
「是嗎?」夜天逸忽然一笑,「我知道南凌睿要帶你去南梁。南梁王一直很好,正值盛年。南凌睿這個太子大約會做幾年,這幾年定然能護你平安,你之所以不和他走不是因為容景,而是因為雲王府吧?」
「誰說天聖要了,我就該要走?」雲淺月手扶住城牆,將子的全部重量在牆頭上,學著容景早先的口氣,有三分清淡,三分散漫地道:「雲王府是我家,我自然要護住。但若是有朝一日不能護的時候,便也是順應時事而消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那雲爺爺呢?」夜天逸挑眉。
「爺爺一把年紀了,還能活幾年?那個糟老頭子不招我喜歡,早先土讓我早些安心。」雲淺月哼了一聲。
「那雲王爺呢?」夜天逸又問。
「他對我並不好,這些年沒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雲淺月瞥了夜天逸一眼,「天逸,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最好別告訴我你想用雲王府來威脅我,你應該清楚我的脾,這一套不管用。」
「容景比全天下人都重,若是威脅的話,我應該用他。」夜天逸臉有些晦暗。
「若你能黑得過容景,我沒意見!」雲淺月聳聳肩,站起,「你我來不會就為了說這些吧?若只說這些,會讓我覺得我沒吃早膳和你站在這裡吹風不太值。」
「月兒,你從來在我面前就是這樣!」夜天逸轉過頭看向城門口的馬車道:「容景如今在你的車中吧?所以你剛剛來到這裡,就迫不及待地想回去。」
雲淺月不置可否。
「他本就沒中暗對不對?」夜天傾繼續道:「父皇算計我,想要殺你,順便殺他和南梁國師,可惜卻聰明反被聰明誤,沒算計到別人反而傷了自己臥病在床。南梁國師走了,他想攔住南凌睿又有心無力。所以太子皇兄只能做了替罪羔羊。」
雲淺月繼續沉默。
「容景在你心中果然很重。我倒想知道等東海國的公主來了之後,他會如何。」夜天逸又道:「不知道他會不會真做出背信棄義之事,讓他和榮王府的百年聲名毀於一旦。」
雲淺月眼睛瞇了瞇,依然未言語。
「我很期待東海公主來!」夜天傾忽然一笑,「月兒,來了,我是不會讓你有機會殺了的。而且我定會不餘力促好事。」
「那就看你本事了!我也很期待來。」雲淺月淡淡一笑。
夜天逸不再說話。
雲淺月看了他一眼,覺得再沒停留的必要,足尖輕點,飄下了城牆。腳剛落地,便挑開簾幕鑽進了車,對凌蓮和伊雪吩咐,「回府!」
二人應了一聲,一揮馬鞭,馬車進了城。
車中容景依然閉著眼睛,雲淺月靠近他,手抱住他的腰,將子靠近他的懷裡,容景手攬住雲淺月的腰,並未說話。
夜天逸看著雲淺月上了車,看向馬車進城,直到消失在街道盡頭,他卻依然看著,目有些淡,有些冷,有些凌厲,有些漠然。許久,他掏出青玉簫用手輕輕了兩下,一步一步走下了城牆。
城牆上的所有士兵都對這個七皇子恭敬無比。
雲淺月靠在容景懷裡閉上眼睛,想著夜天逸與說那一番話的意思。如今夜天傾鋃鐺獄,對天聖京城的政權來說就是一個轉折點,對於夜天逸也是一個轉折點,他不將青玉簫還給,不放手是肯定的了,而他說到東海公主時的神彷彿是拿定了東海公主會來天聖履行諾言一般,難道這些年在不知道的形下,他和東海有聯繫?或者是一直在關注東海國的事?
「在想什麼?」容景忽然出聲。
「在想東海國的公主。」雲淺月道。
「哦?」容景輕笑,「我竟然不知道你如此惦記著!」
「我不該惦記著?」雲淺月仰臉,挑眉看著容景。
容景笑意漸深,忽然後拿起邊的空酒罈扔了出去,對外面吩咐,「凌蓮,去給你家小姐打一罈醋回來!」
凌蓮抱住酒罈,有些無語。
雲淺月眼皮翻了翻,用手狠狠地敲了容景前一下,恨恨地道:「還沒出生就有你的桃花運,果然是天生就會惹桃花的主。」
「你出生後就惹了桃花運,和我半斤八兩。」容景深深的笑意忽然有些淺,「就拿今日來說,你邊有幾枝桃花?又是彈琴又是上城牆會面。雲淺月,你當我是死人不?」
「凌蓮,去打一罈醋來,景世子比我更想喝。」雲淺月對外面道。
凌蓮看著空空的酒罈更是無語,卻並沒有作。
容景忽然扳過雲淺月,俯下頭,將覆在的上,狠狠地輾轉纏綿。
雲淺月捶了容景兩下,捶不開他,只能承他的吻,任他微帶酒氣的雪蓮氣息將包裹。車廂頓時一派春意盈然。
直到雲淺月氣吁吁,再無力氣。容景才放開,瓣著的瓣,輕輕息。過了片刻,他忽然道:「東海國的公主據說從東海國啟程了!如今正趕往天聖京城。」
雲淺月子霎時一僵,本來醉眼迷濛的眸子霎時睜大。
容景看著雲淺月,忽然低低一笑,著瓣不離開,聲音溫潤淺淺,「你果然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