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茗雪看著老人服上的補丁,不由心揪了一下。從老人手里挑出幾枚幣,笑說:“這些就夠了,我給您開一個月的量,您記得按時服用,等下藥劑師會教您怎麼煎藥。”
老人當然知道這麼多藥不可能只需要六塊五,眼含淚花對不停道謝。
待老人走后,江茗雪從個人賬戶里將這筆藥費補上,然后翻著那本比西游記全集還厚的賬本,不由沉重嘆了口氣。
元和醫館有賒賬的服務,但只為真正困難的人提供,現代人普遍生活富足,其他地區的分字號賒賬記錄僅有寥寥幾頁,到了海寧這邊,70%都是賒賬,已經屬于完全不敷出的地步,就連日常供給都需要總部支持。
為元和醫館的第九代傳人,自去年起就親自到全國各地的元和醫館分號進行巡診,督查是其一,為一些醫療服務落后的人群提供治療是主要目的。以往的巡診也會遇到一些不大不小的問題,但從沒有像這次這般棘手。
水土不服、通不便、藥材不全、居住環境差、醫療條件落后、收支極度不平衡……江茗雪頭疼地了下太,甚至不知道該從哪一個問題手。
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江茗雪抬頭看過去,三名年輕空軍人手拎著兩大袋東西,過門檻走了進來。
是幾個前兩次從未見過的生面孔,青未褪,帶著明顯的年氣,大概是剛伍的新兵。
江茗雪起,疑問:“這是……?”
幾個新兵蛋子朝氣蓬,齊刷刷站直向敬禮:“嫂子好!”
聲音整齊洪亮,響徹醫館外,惹得門外路人頻頻向里看。
江茗雪:“……”
倒也不必這麼大聲。
其中一個空軍兵笑容滿面向解釋:“嫂子,這是容隊長讓我們送來的,都是一些生活用品,隊長軍中事忙,不能親自來送,就讓我們幾個替他跑一趟,隊長說如果嫂子還缺什麼,盡管告訴他,他會托人送來。”
他們一字不落地轉述,江茗雪準捕捉到“托人送來”四個字,他考慮得越是妥帖,心中就愈發愧疚。
連忙道謝,將他們迎進來喝茶休息。
新兵蛋子們紛紛贊嘆:“嫂子可真溫,和我們隊長真是天造地設一對。”
江茗雪抿一笑:“謝謝,辛苦你們特地跑一趟。”
“不辛苦不辛苦,這活兒比站軍姿舒服多了。”
幾人哈哈大笑,江茗雪也忍俊不。
他們走后,幾名五十歲左右的阿姨結伴進來,先是拿了幾副調養激素的中藥,繼而笑容可掬地拉著聊天:“江醫生啊,你知不知道剛剛來的那幾名空軍小伙子今年多大?有沒有朋友?家庭況怎麼樣啊?”
江茗雪被們問的一愣:“抱歉阿姨,我不是很清楚,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見到他們。”
中年阿姨沒有氣餒:“那昨天在你門口站軍姿的兩位呢?我聽說他們都是從北城調遣來的,剛好我家閨在北城上班,今年二十五了,說不定能牽個線認識認識呢?”
“還有我,還有我,我家閨就在海寧市中心當高中老師,早九晚五,雙休有編制,江醫生有空也幫我留意留意唄。”
“我沒閨,但我外甥還沒嫁人,今年剛博士畢業,正準備出國讀博后呢,長得可好看了,父母也有退休金……”
江茗雪角輕扯了扯,知曉們的目的后,后面就沒認真聽了。
沒想到真讓許妍說對了,空軍在老一輩人眼里都是搶著當婿的香餑餑,紅線這麼快就牽到面前來了。
斟酌著措辭,正道:“各位阿姨,非常抱歉,你們問的這些容我都不清楚。昨天空軍飛行員們只是了傷來我這里上藥,我們醫館有規定,嚴病人的任何信息。另外,軍人保家衛國不易,希能保護他們的私,無論聽到什麼消息,都不要再外傳了。”
聞言,幾位阿姨大失所,嘆氣道:“好吧,那我們就聽江醫生的。”
打發走們,江茗雪松了一口氣,正好今天的病人接待完了,喊言澤和柏東過來把東西搬進去分一下。
容承洲送的東西都很實用,包括蚊帳、手電筒、紙巾、小型飲水機、熱水壺、臺燈、洗、消毒巾、速食方便面、自熱火鍋等等,還有一包用便利寫了的名字,是單獨給準備的。
晚上吃過飯,江茗雪拿回房間和許妍一起拆開,里面是一些北城的糕點,洗漱用品、兩套新的床單被套,還有一沓厚厚的現金和……衛生巾。
“嘖嘖嘖——”許妍連聲咂舌,“茗姐,姐夫可真是微呀,不僅準備了梳子、巾、鏡子,連衛生巾都給你準備了這麼多,還怕你吃不慣,連保質期只有五天的梨、牛舌餅都給你弄過來了,看這生產日期還是上午現做的,這是生怕你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瘦了啊。”
江茗雪也有些意外,南北方飲食差異懸殊,這幾天的確沒吃多。而且這附近沒有便利店,生理期快到了,正犯愁衛生巾沒帶夠,不知道去哪兒買呢,沒想到容承洲這麼巧把東西全送到手上了。
他做事這麼周全,如果連聲謝謝都不說,倒顯得不識好歹了。
思及此,江茗雪拿出手機,從搜索欄里找到他的聊天框,點開空空如也,聊天記錄總共只有一頁:
2024年7月12日——
[C.Z]:臨時接到新任務,我今天下午回部隊,最早半年后回來,有事留言,我看到消息會回。
[江茗雪]:好的。
[江茗雪]:起落平安。
2024年12月4日——
[江茗雪]:容先生,你的手機號是多?街道辦更新住戶資料,需要填配偶信息。
2025年1月13日——
[C.Z]:139010xx102。
2025年2月22日——
[江茗雪]:好的。
自從收到他的年回復,江茗雪再也沒給他發過消息。
時隔半年,再次敲了幾個字:
[江茗雪]:容先生,謝謝你送的東西,大家都很激。
篤定他至得時隔好幾天才會回,所以消息發完就把手機丟到一邊了,誰知道沒過兩分鐘手機就嗡嗡震起來。
江茗雪拿起手機,看到容承洲頭像上的小紅點,下意識往窗外看,一明月掛在鄉間的星空上方。
還以為太在晚上升起了,回這麼快還真有些不適應。
[C.Z]:嗯,還需要什麼提前告訴我。
[江茗雪]:東西已經很全了,足夠我們用一個月了。
[C.Z]:OK/jpg.
[江茗雪]:對了,你這些東西都是從哪買的?下次我自己去買就行,就不用勞煩你們買完再送過來了。
一分鐘后,手機再次震,容承洲發來簡短的兩個字:
[C.Z]:我家。
江茗雪:“……”
第6章
另一邊,空軍基地的軍生活區,邢開宇拉上兩個飛行員跑到容承洲的宿舍里打撲克牌,因為只有容承洲的宿舍是單人間,能撐得開折疊桌。結果一局還沒打完,他們的大隊長就拿起手機回消息去了。
不止是江茗雪的消息,還有容夫人的電話。
“承洲啊,茗雪拿到東西了嗎?”
“嗯,拿到了。”
“還缺什麼嗎?”
“暫時不缺。”
“那就好,你通知的太倉促,我都沒什麼時間好好準備。”
“我的問題。”
一想到這個兒子第一次打電話托家里送東西就是為了那個未見面的兒媳婦,容夫人就忍不住想笑:
“行了,我也沒什麼事,你好好照顧茗雪,一個孩子到你那邊肯定不適應,缺什麼吃的穿的用的隨時告訴我,我讓人空運過去,半天就能到。”
“好。”
牌桌上,邢開宇勁勁兒地沖其他兩人眉弄眼:“活久見,鐵軍化護花使者,要不是親眼見著,我還以為太打西邊出來了。”
和邢開宇一起罰站的周其跟著附和:“可不是,要不是嫂子來了,咱怎麼可能想到容哥還有這麼溫的一面。”
另一個姓劉的上尉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倆擱那兒嘰里咕嚕說啥呢,什麼鐵軍護花使者的我聽不懂,說人話。”
邢開宇兩只手利索又練地洗牌,出三張牌放一邊,等容承洲回來:
“你還不知道呢,嫂子來蒙山縣巡診了,我跟小周前兩天被容哥在嫂子醫館門口罰站了一下午,說是罰我們說錯話,但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容哥那是怕嫂子被當地人欺負,想讓哥幾個幫嫂子撐場子呢!還有今天下午,容夫人空運了一大堆東西,都是給兒媳婦準備的,那幾個新兵蛋子都被使喚過去搬東西了!”
“啊?真的假的?這真是容隊做的事?之前只聽說容隊結婚了,可從沒聽容隊提起過嫂子,我還以為倆人不好呢。”劉上尉聽得眼睛都快發了,一副不可思議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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