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麽名字?是誰家的郎?”
“……河東楊氏嫡,楊窈。”
模仿楊窈的神態與格,并不算太難。楊氏一族的親緣譜系、聞舊事,也能倒背如流。
是以,雪沒有懷疑份的理由。
就這樣留在了雪邊,非主非仆,亦友亦徒。
半年間,跟著雪學到了許多東西,小到琴棋書畫,大到縱橫捭闔的謀略,這些浩瀚的學識未能滋養的仁義,反而澆灌出更洶湧的野心……
再也不要回到一無所有的日子,而要走下去——做世無其二的家主,做母儀天下的皇後,將來做垂簾聽政的太後,哪怕不惜一切代價!
要讓青史留名,讓千秋萬代都記住的名字,從此再無人敢輕賤。
蕭青璃能做到的事,也能做到!
若沒有這場鴻門宴,的確在朝著這個目標一步步前進……
只恨沒能殺所有的楊氏舊人,留了一條網之魚;恨謝敘臨陣倒戈,壞了苦心經營的大計;最恨的,還是眼前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
若非蕭燃行此毒計,以聯姻拉攏制衡沈氏,王雪又怎會耽于兒長,而不得已投向蕭青璃?
若雪是嫁給了的親信,哪怕是做那個傻皇帝名義上的後妃——最初,的確是這般計劃的——如今又怎會落得被廢為庶人、囚冷宮的下場?
去冷宮的路很長,恨意在心中滋長。
終于,在走那座墳冢般凄清幽暗的廢殿,迎接死亡的到來時,倏地轉過,朝那襲鮮紅武袍的年出了一個而扭曲的笑來。
“還有一樁舊案,我方才忘了說。”
蕭燃不吃這套,眼也不擡道:“忘了說就別說了,帶去棺材裏吧。”
“慢著!”
楊阿婢著凸起的小腹向前,攔住一寸寸關攏的沉重宮門,“郡王難道不想知道,四年前你究竟是因何而敗嗎?”
見蕭燃停步,便得意地微擡下頜,連帶著姿態都放松下來。
“是雪為我出謀劃策的——是為我指明道路,借戚氏之手滅掉我的仇家李氏全族,再趁機反殺,吞并戚氏的權勢……當然,在此之前得除去跟在你邊的那支戚氏部曲,方能萬無一失。”
彎著天真而甜的笑,一字一句道,“你輸得可不冤啊,蕭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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