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枝似懂非懂,“可是,告诉你们不是只会让你们担心吗?”
告诉他们只会让他们徒增烦恼。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谈蕙雅士是的妈咪之前,也是自己,有自己的人生。
裴宴赫是男朋友之前,在金融领域已孤闯出一片天。
所以,不想让自己的事占据他们的时间,惹得他们担忧。
裴宴赫静静地看着。
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无波无澜,似能一眼穿的想法。
“沈以枝。”
他语调极缓,轻声说着:“爱的本质是关心,不是负担。”
不要怕给他们添麻烦。
或许告诉他们,去共同分担,这才是家人。
沈以枝垂着眼,指尖搅着他墨真丝睡摆,似是终于听懂他话里话外的含义,闷闷地说。
“所以谈蕙雅士生气不让我出门,是太关心我的伤?”
裴宴赫盯着薄薄隐约着管的眼皮,“是自责。”
沈以枝没听懂,抬眼,眉头皱了下。
裴宴赫指腹抚平的眉头,缓缓道:“自责没照顾好你,自责自己不够仔细,自责没第一时间察觉出你的不对劲。”
爱一个人,比愤怒最先来临的是满腔的酸涩。
明月高悬,夜深人静,世界仿佛只剩下虫鸣鸟。
沈以枝有一瞬间的惘然,极轻地眨了下眼,“那,裴山山,你也是这样吗?”
“你……也是我的家人,对吗?”
裴宴赫似清潭的眸子里清晰倒映着的影子,“一直都是。”
从出生起的那一刻,从他姓裴,姓沈的那一刻。
他们就注定是家人。
永远斩不断,割不掉的那种。
沈以枝双手圈上他的脖颈,脑袋埋了上去,眼眶似有湿涌出。
紧接着,裴宴赫觉脖颈一烫,渗过真丝布料贴上他的肤。
他轻轻拍着的背,语气有些无奈,“哭什么?”
沈以枝眼泪本止不住,如决堤的坝,逐渐淹没过的鼻尖,将吞噬的连说话的空隙都没有。
完全没料到会哭这样。
裴宴赫不会哄人,更不会安人,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拍着背,给顺着气。
听着哭得子一一,他心不自觉地跟着拧一团,“不哭了,好不好?”
良久,缓过点劲来,沈以枝吸吸鼻子,哽咽着:“对不起。”
“裴山山,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妈咪。”
对不起,让爱的人担心了。
裴宴赫有些后悔跟说这些了,着微弱闪着的桌面灯,极浅地说了声。
“家人间,不需要道歉。”
沈以枝脑袋往他颈窝里埋了埋,滚烫的气息烧着他。
瓮声瓮气地说:“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
裴宴赫指尖着的耳垂,紧绷的神跟着松了松,没有应声,而是道。
“以后,不要再伤。”
他的愿就这一个。
仅此一个。
十岁那年老天没眷顾他,之后他带着怨恨不再求老天的庇护。
而现在,他希,幸运能降临他爱的人上。
他祈求,他的愿能实现。
房间四周都是黑的,只有一盏幽微的灯照在相互依偎着的二人上。
他们紧紧贴着,心跳同频共振。
隔了一会儿,沈以枝才出声:“好,我答应你。”
裴宴赫长睫垂下,“不许耍赖。”
沈以枝阖上眼,听着他有节奏的心跳声,“好。”
-
知道谈蕙雅士生气的真正原因后。
秉持着解铃还需系铃人的道理。
沈以枝主动出击,在自家找了一圈,才在后花园找到人。
谈蕙雅穿着淡青长,长发半挽在脑后,岁月在脸上留下的只有愈发沉静的婉温。
很多时候,沈以枝的气质跟谈蕙雅相似很多。
就连骨子里的犟也如出一辙。
年轻时谈蕙雅士不肯听家里人的话早早结婚,忤逆长辈,独自到京都闯,一头扎进喜爱的画展事业,最后爬滚打多年,终为领域的顶尖人。
沈以枝想为的,一直是这样的人。
过伤,也跌落过谷底,但依旧会重新爬起来。
只因有一个伟大的母亲。
“傻站在那干什么?”谈蕙雅不冷不热瞥一眼。
沈以枝回过神,笑盈盈走上前,一如以往每一次亲昵地抱着手臂。
“妈咪,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谈蕙雅给盆栽洒水的动作不停,“错哪了?”
沈以枝如实道:“错在不该瞒着你,不该让你这么担心,错在昨天不该跟你讨价还价。”
谈蕙雅本来就没生多大气,被坦诚的语气更是没法责怪起来。
放下喷壶,小心翼翼握住的手腕:“跟妈咪说实话,疼不疼?”
沈以枝刚想摇头,但又想到裴宴赫的话,重重点头,撒着娇道:“疼,超疼的妈咪。”
“你帮我吧,就好了。”
谈蕙雅眉心拧在一起,收着力道起的手腕,“每天都有在好好做康复训练吗?”
“当然有!”沈以枝嘟囔道:“裴山山这人跟被下了某种系统一样,每天到时到点就监督我,我想不好好做都难。”
谈蕙雅失笑,“看来有小赫在都用不着我担心了。”
沈以枝忽笑得更为谄起来,道:“妈咪,我的令是不是可以撤销了?”
谈蕙雅瞥了眼后逐渐走近的影,重新看向,“妈咪问你,你爸是不是比我早知道?”
刚踏进后花园的沈栋梁脚步一顿,后背莫名升起一寒意。
沈以枝浑然未觉异样,只是猜测如果回答的“是”,那沈栋梁的日子铁定不好过。
所以出于贴心小棉袄的良心,若无其事道:“没有的,爸也才刚知道。”
谈蕙雅半信半疑。
沈栋梁无声松了口气,赶忙上前打断二人往下的话题。
“枝枝啊,以后有事可不要再瞒着爸妈了。”他说着,还苦口婆心地拍了拍沈以枝的肩。
沈以枝没好气地睨他眼,刻意阳怪气道:“知道了~我的好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