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拒绝掉他，是因为有人陪了？

裴宴赫眉间的痕迹拧得越来越深，头顶灼热的太阳似乎要将他晒，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稀薄。

他没法思考，脑海中仅存的理智也即将消失殆尽。

“站这发什么呆呢？”陈烬炀见他出来一趟许久未回去，追了出来，站他旁边。

好奇的顺着他视线过去，自然见到了亭下那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哟，平常陪沈以枝写生的人，不是你吗？”

陈烬炀是懂如何在他心上针的，双手环，一脸看好戏的表。

裴宴赫侧觑他一眼，“你很闲？”

“还好啊，”陈烬炀悠然道，“但我猜，你一定不闲。”

裴宴赫依旧那副淡漠的脸，让人看不穿喜怒，听见他的话，也只是懒懒掀了掀眼皮，未言一语。

“需不需要我帮忙？”陈烬炀若无其事踢着脚下碎石，偏头朝旁低气压的爷看去一眼。

裴宴赫目紧锁在远，淡淡吐了两字，“不用。”

“你确定？”

陈烬炀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这么些年他一直不告白，可不就是害怕失去。

就像上次他亲口说的。

——“他不敢赌”

但这一次，他遇上了第一个让他到危机的人。

在国外留学那五年的空窗期，他不知道每天在干些什么，不知道平常爱吃哪家店，不知道的喜怒哀乐。

唯一了解的途径就是一次又一次刷新着的朋友圈。

而这段空缺有人代替了他。

裴宴赫眼眸漆黑沉冷，良久，平静道了句。

“我认定的，就算土，坟上也得刻着我的名字。”

丢下这句话，他抬脚径直往观鹿亭而去。

留陈烬炀在原地着他的背影，没忍住了手臂，轻“嘶一声”。

怪森的，这句话。

-

蒋迟南在一旁守着沈以枝的时候，也没闲着，盯着手机上跳动的时间，仔细计算着。

直到二十分钟闹钟铃响。

他举起手机摆到沈以枝面前。

视线被挡住，沈以枝顿了下，眉目含着片刻迷离的看向他。

蒋迟南一字一句道：“时间到了，你该休息了。”

他从一旁拿起自己刚切的茶，递给，“刚沏的，喝口。”

还不等沈以枝接过，侧横过一只手，小臂延到手背的青筋微微凸起，修长的指骨干净，分明。

同时头顶响起那道微磁的嗓音。

“不喜欢喝绿茶。”

裴宴赫接过那杯绿茶，随手倒进了草丛里，空气中那点浓郁的茶香也被悉数冲散。

蒋迟南目略过他微冷的脸，随即摆出张委屈的脸，“抱歉阿枝，我不知道。”

沈以枝倒是无所谓，“没事，只是讨厌味道而已。”

不过裴宴赫的出现，倒让有些讶异。

“你怎么来了？”

裴宴赫支着长懒散靠在亭柱上，双手叠在前，幽黑的眸子不见晴云。

他面无表说：“只准他来，不准我来？”

沈以枝漂亮的眸子划过懵，到他话语里的冲劲，只好解释道。

“不是我让他来的。”

裴宴赫语气跟脸一样邦邦的，便要钻牛角尖，“但你同意他来了。”

沈以枝不明白他怎么今天话这么多，放下画笔，正对着他，无奈道：“那我现在也同意你来了。”

“没有，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裴宴赫抬了下眼皮，深棕的瞳眸像幽潭，深不见底。

蒋迟南嗅到气氛不对劲。

看样子裴宴赫还不知道阿枝手伤这件事，所以阿枝才不想让他陪着写生。

那这件事了他跟阿枝的。

“裴宴赫，你干嘛钻这些牛角尖？”沈以枝就算没脾气也要被他惹火了，上来话就这么冷，故意刁难谁呢。

也对，他对发什么脾气。

裴宴赫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沉的眸子逐渐汇聚，让理智重新归占据上风，不紧不慢道了句。

“没事了。”

他站直，走到茶桌旁，用一旁未动过的茶重新沏了壶茶。

他的茶艺是时跟着裴爷爷学的，一套动作不急不缓，尊贵雍容，极其赏心悦目。

也是那时，沈以枝迷上了茶的香味，时不时就会坐到他们旁边静静欣赏，偶尔帮忙品鉴一二。

没多久，空气中泛起袅袅清香。

裴宴赫拿着杯茶，递到手中，“冷泡茉莉，你爱喝的。”

虽未明说，但姿态像极了道歉。

沈以枝心安理得接过，抿了小口，悉的茉莉花香在里回甘开来，“还不错。”

他的道歉，接了。

“你俩没事都走吧，”沈以枝想起未画完的画，开始赶人。

蒋迟南扫了眼丝毫没有要离开意思的裴宴赫，也没动，“没事，你画你的，我不会出声打扰的。”

顿了下，他面朝裴宴赫的方向，友善道：“就算真要离开，那也该是裴爷您让个位。”

毕竟最爱跟沈以枝拌的，不就是他么。

裴宴赫慢条斯理拉过木质凳，背往后一靠，过眼角斜瞥他一眼，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哦，是吗？”

蒋迟南明明是站着往下睥睨他，可这爷与生俱来的狂妄气质，让他没有到丝毫胜算。

“行了，”沈以枝不了他们莫名冷嘲热讽的谈，“不走那就都别说话。”

最后不大不小的观鹿亭功堆了三人。

沈以枝坐在红砖黑柱的正中间，掌大小的脸素净着，带着天然的妩与灵动。

本该全心投画作的当中，可两侧的视线实在是醒目的让人无法忽视。

左侧，蒋迟南单手兜斜靠柱站着，一头微卷的发，让他野中带点意气。那双狗狗眼一眨不眨盯着沈以枝，像是等候主人带它的听话小狗。

右侧，裴宴赫长叠坐侧的木凳上，头微微扬着，微分的碎发垂落眉前，眼神直白且有侵略的注视着。

周着凌冽的气场，似是周围的所有事都被他无形的占有，连沈以枝在内。

第三次。

沈以枝第三次尝试忽略掉他们的视线，依旧是失败，深吸口气，索妥协地开始清洗画笔。

裴宴赫常年陪写生，知道这是要收工的意思，可画板上的画才只完一半。

他蹙了下眉，问：“怎么不画了？”

蒋迟南顿时站直，比脑子快道：“不会是——”

沈以枝眼尾瞪他一眼，反应过来，蒋迟南生生将后半段给咽了下去。